《绵绵思远道》酥糖咸

17、迟来的真相

　　冬至清晨，一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寒风裹挟着细雨吹进屋内，韩青裹紧大衣去关上窗户。这样的天气就想吃口热乎乎的东西，韩青准备出门去买点火锅食材。刚推开门，就看见对门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邢月正提着保温袋，轻轻敲着徐远道的房门。

　　“邢姨？”韩青愣了一下。 邢月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青青！你怎么在这？” 韩青有点不知所措，指指房门“我住这里。”邢月顿时了然，难怪儿子前段时间突然要搬到这个小公寓，原来是韩青住这里，邢月心里暗喜这个小子总算争口气了。

　　邢月快步走过来，握住韩青冰凉的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这是准备去哪？”

　　韩青笑着摇头：“我正准备去买点食材，今天冬至嘛……您怎么来了？”

　　邢月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今天冬至我就包了些汤圆，想送来给远道吃口热乎的。”她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道，“结果这小子连冬至都回不来。”

　　韩青解释说“他前几天说去下乡义诊了。”邢月看破不语，笑道“是，我给他打了电话刚知道。”

　　这么冷的天邢月还跑空一趟，韩青心头一软，脱口而出：“要不……您来我家坐坐？”

　　邢月眼睛一亮，笑意更深：“好啊！正好邢姨给你煮汤圆吃！谁让那小子没口福呢。”

　　厨房里，韩青将滚水倒入锅中，白糯的汤圆浮浮沉沉，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邢月坐在餐桌旁，目光扫过韩青的公寓——简洁温馨，书架上摆着几本她写的书，茶几上还放着半杯凉掉的咖啡。

　　“你一个人住，倒是收拾得挺干净。”邢月笑道。 韩青搅动汤圆，不好意思应道：“在外生活这么些年，也要比从前独立些。”

　　邢月边喝水边感叹“是啊，这几年你独自在溪市打拼肯定很辛苦，上次你到家里来邢姨就感觉你真是长大稳重了。但现在回来就好了，远道也住你对门，以后有事就多吩咐那小子做。”

　　韩青笑笑没回应，邢月观察她听到徐远道的表情略有回避。邢月顿了顿，轻声问：“青青呀，你们的事也过去这么多年，邢姨一直不好开口。当年……你和远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开了呢？”

　　勺子碰在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韩青垂下眼睫，声音很轻：“邢姨，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了，许多问题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好。我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就为对方放弃一切……你说对吧？”

　　邢月点头认可，也了然孩子们的想法。虽然韩青没提起当年二人具体争吵的原因，但邢月听懂了——五年前，徐远道拿到国外顶尖医学院的进修名额，而韩青好不容易实习转正但要调任溪市工作。两人正处在各自人生和事业开始的节点，现实的距离，越来越少的陪伴，终归是会让双方感到疲惫。

　　“那现在呢？”邢月注视着她，“你们再遇见了，就没想过重新开始？”

　　韩青盛出一碗汤圆，推给邢月，苦笑道：“邢姨，即使我和他没有在一起。我们还是彼此的朋友，你也是我永远最爱的邢姨。”犹豫了一会儿，韩青又说“再说他现在有女朋友，您还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邢月手里的勺子一顿，眉头皱起：“女朋友？谁说的？”

　　韩青怔了怔：“他和秦医生……上次吃饭碰见过。”

　　“秦舒颜？”邢月突然笑出声，摇头道，“那丫头是远道的同门师妹，她父亲是远道的导师，你也知道远道最尊敬他老师了，也自然多照顾些师妹。”她放下碗，直视韩青的眼睛，“我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女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 韩青指尖微微发颤，心跳陡然加快。

　　邢月叹了口气：“远道这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家都很少回。前段时间他突然跟我说要搬到这公寓住，我还奇怪……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离你近一点。”

　　窗外不知何时突然飘起了雪，簌簌落在玻璃上。邢月见韩青愣愣思索，接着说道“青青，你们俩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己的孩子什么心思，当妈的最清楚。那小子这些年从没考虑找女朋友，他一直是在等你。”韩青盯着碗里漂浮的汤圆，喉咙发紧：“可他……从来没解释过。”

　　送邢月离开时，她拍了拍韩青的手背，意味深长道：“青青，人生没有那么多五年可以浪费。听听你内心的声音，好孩子别错过彼此。”关上门，韩青走到窗边阳台看着夜幕下簌簌的雪景。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是徐远道发来的一张照片。

　　漆黑的夜空下远远亮着一盏暖黄的灯，白雪簌簌落下如繁星如碎钻般闪耀在黑夜。

　　徐远道：乡下的雪夜很美。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在键盘上徘徊，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几秒后，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又停了。韩青以为他不会再回复，正想放下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徐远道：等我回来。

　　她的呼吸一滞，脸颊莫名发烫。
　　窗外，冬至的雪静静落下，覆盖了所有来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