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竹灵均

3、感染

　　“叩叩”，敲门声响起，护士长张莉莉进来了。
　　“季医生，那三个实习生来了，你看你给他们安排点活干吧。”
　　季舒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有了大致的安排，“上午先安排他们跟我去查房，下午有台手术要做，到时候让他们换无菌服进手术室观摩吧。”
　　张莉莉啊了一声，提议道，“刚来就进手术室是不是太快了，要不要先安排点其他活给他们干适应一下？”
　　季舒摇头，“不用，他们都是研究生，理论知识基础已经足够扎实，直接上实操。”
　　“好的，我马上通知下去，先安排他们在科室门口等你，跟你去查房。”话毕，张莉莉便风风火火地走出去通知他们。
　　季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从办公桌的文件柜里拿出了几张纸，紧随其后出了办公室门。
　　出门就看见张莉莉带着三个实习生站在走廊等着她。见到她，张莉莉就给三个人介绍。
　　“季医生，这是你要带的三个实习生，两个男生，戴眼镜的是康俊辉，不戴眼镜的是林景轩，圆脸可爱的女孩叫付雅琪。”
　　张莉莉知道季舒有脸盲的毛病，这样区分更方便她记住。
　　“你们接下来要在外科实习一个月的带教老师，季舒。你们叫季医生或者季老师都可以。”张莉莉介绍过后朝季舒抛了个眼神，示意交给你了，随后就回护士站了。
　　“你们三个先跟我去学习怎么查房，这是查房记录表，人手一份。”季舒边说边将手中的表递给他们。
　　“好的，季老师。”三个人像是约定好了般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
　　季舒带着他们三人从第一间病房开始查起，一路查到最后一个病房。站在穆淮川的病房门口，虽然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但站在这的时候身体还是下意识想要退缩。
　　付雅琪按下门把手，朝季舒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舒抬脚走进去，病房里是穆淮川和肖婉柔，穆淮川坐在床上，肖婉柔做在旁边的陪护椅上。
　　一进门，季舒就感觉到两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她抬眸望过去的瞬间，穆淮川又快速转头。
　　“穆淮川哥哥，穆阿姨，你们怎么在这？”付雅琪在看清病房里的人后，错愕不已地开口。
　　肖婉柔看到付雅琪也感到奇怪，询问道:“雅琪，你怎么也在这？”
　　“阿姨，我是来这的实习的，穆淮川哥哥这是怎么了啊？”
　　“没事，就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来这做了个手术。”
　　付雅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季舒安排他们三给穆淮川测量体温、血压、心率，测量后，他们把数据记录下来，将记录表递给季舒看。
　　大致看了一下，没有术后发热的情况，将表递回去给他们，然后走到病床边。
　　季舒内心斟酌着要怎么开口不冒昧，最后还是决定客套且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穆先生，请您配合一下，让您母亲给您解开扣子，这样方便我检查您的伤口。”
　　穆淮川短暂地看了季舒一眼，继而抬眸看向了肖婉柔，肖婉柔跟儿子对上眼三秒后，突然从陪护椅上站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边朝门外走去边扔下句话:“妈突然想起来要给你爸打个电话。”
　　季舒眼睁睁地看着肖婉柔走出门，转头垂眸和穆淮川尴尬对视。
　　“只能麻烦季医生来了。”穆淮川丢下这句话后就靠着床头看着季舒。
　　季舒内心挣扎一瞬，心中默念，医者不分男女。脸上挂起职业假笑，轻声细语地说:“那冒犯了。”
　　季舒伸出双手触摸到他的领口，从第一颗扣子开始解。穆淮川脸上波澜不惊，但起伏的胸膛下是疯狂跳动的心脏，这么近的距离，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淡淡地清香。
　　季舒将扣子解到腹部，掀开衣裳露出肩膀，弯腰低头凑近查看伤口，伸出手按压伤口周围探测有无血肿。
　　她离得太近，鼻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身体，穆淮川身体顿时紧绷起来，直到季舒抬头起身，他的身体才渐渐放松。
　　“伤口恢复得很好，要避免患侧肩关节过度活动，不然伤口会撕裂，会不利于伤口恢复。”说完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就带着三个实习生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季舒没有回头，因此没发现穆淮川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眼神里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心里一阵烦躁。再次见到季舒，他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还是莫名想要靠近她。
　　季舒走出病房后，抬起手，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到午休时间了，转头对三个实习生说，“今天上午的工作就这，午休时间到了，你们去吃午餐吧。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下午跟我进手术室。”
　　“好的，季老师。”
　　季舒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迫不及待地给孟微柠丢了个捂脸表情包。
　　季小舒想暴富【我脱穆淮川衣服了。】
　　【少女脸红.jpg】
　　微酸柠檬糖【！！！】
　　【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季舒回想了一下宽大病号服脱下后，看见的肩膀肌肉紧实有力，胸膛宽阔而厚实，敲了几个字过去，【身材一级棒。】
　　孟微柠敲来一句:【臭丫头艳福不浅，下次见面展开说说,具体有多好。（捂住眼）】
　　季舒发了个OK手势后，进更衣室换下白大褂后，出门到员工食堂觅食。
　　吃过午餐后，回到办公室，调整椅子往后靠着，开始刷手机，她本打算玩会手机就眯一会，结果越玩越精神。
　　实在没办法了，季舒打开外科手术的一些文献开始看。看着看着，眼睛缓缓闭上，手慢慢垂落在腹部。
　　半个小时后，由于靠着椅子睡不舒服，季舒醒过来了。
　　解锁手机想看时间，映入眼帘的是文献资料。上学的时候睡不着看数学书，上班了睡不着看文献，真是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安眠药。”
　　下午依旧忙碌，季舒起身前往手术室，做好术前准备后，进了手术室。
　　历经四个小时，手术完成。季舒对三个实习生说：“你们下午剩下的时间，就各自试着撰写一份手术记录，写完拿给我过目。”
　　“好的，季老师。”
　　下午还有一次例行查房，季舒打算先回办公室喝点水补充水分，休息一会再去查房。
　　季舒带着护士们一路上磨磨蹭蹭一间一间病房查过去，来到了穆淮川病房门口，竟然没关门，季舒推门准备进去，却听到激烈地争吵。
　　“爸！我不想退役。”穆淮川言辞激烈。
　　穆平靖坐在陪护椅上，闻言迅速站起，语气带着不容拒绝，“你必须退役，你不能将公司的担子让你妹妹来挑吧？你不退役我要把公司交给谁？这事没得商量！”
　　穆淮川语气充斥着无力，眼神落魄地看着父亲，“你从来都只想着让我继承公司，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的梦想是什么。”
　　“我给了你十年时间去追逐你的梦想，还不够吗？”穆平靖双手叉腰背过身，不再直视儿子，“爸爸老了，已经没有精力去管理公司。”
　　肖婉柔也在旁边帮腔: “儿子啊，你就听你爸的吧，你爸这几年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穆淮川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头发，发觉父亲是真的老了，片刻缄默后，哽咽地开口:“好，我答应你们，我退役。”
　　季舒不小心吃了这么一段瓜，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想先转身离开晚点再来。
　　“谁在外面？”穆淮川语气带着质问。
　　季舒内心默默无语，穆淮川狗耳朵吧，我脚步声那么轻了还能听见，没办法了，她硬着头皮推开门进去。
　　“例行查房。”季舒理直气壮地推开门进去，说完就着手安排检查，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有什么好心虚的，又不是故意偷听的。
　　许是病房里的氛围太压抑，季舒一行人手脚麻利地检查后就疾步走出病房。
　　......
　　季舒今天上班时，在科室办公室坐诊，闲来无事，又捧着格氏解剖学看。
　　正聚精会神看着血管疾病的临床案例时，一名护士敲门进来。
　　“季医生，306病房的病人有发热症状，你过去看一下吧。”
　　306病房，那不是穆淮川的病房吗？
　　“我马上过去，准备好测温仪。”
　　季舒起身拿过听诊器，疾步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进去，穆淮川睡着了。
　　两人放轻步子走进，还没走到病床边，穆淮川就醒了。
　　“再量一次体温，看看是不是持续发热。”季舒边说边拿过测温仪靠近穆淮川。
　　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进，穆淮川鼻尖又嗅到她身上淡淡地清香，测温仪贴近他的耳朵，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耳廓，烫得灼人。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指腹，轻抚过耳廓。
　　“37.5℃，有点低烧，发热有可能会引起伤口感染，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呼叫护士。”
　　“我现在要解开你的衣服看看伤口是不是感染了。”
　　穆淮川点了点头，得到许可后季舒就伸手开始解扣子，一回生，二回熟，利落地解到腹部，撇开左侧衣裳露出伤口，没发现红肿渗液的情况。
　　“正常发热，无红肿渗液，多饮水，不要吃退烧药，可以使用物理降温的方式。”
　　季舒准备给他倒杯水，看了一眼水壶，没水了，这个时候穆淮川父母都还没来。
　　季舒将水壶递给护士，“麻烦你去水房打水，要温的。”
　　“好的，季医生。”
　　“等会护士回来了让她给你倒杯水，要多饮水。”
　　穆淮川颔首看着他，沉吟道:“麻烦季医生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季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