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竹灵均

2、回忆

　　“舒舒，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没有要结婚，你信我！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想解释你也不给我机会。”穆淮川双手握着季舒的肩膀，将她禁锢在身前，心急火燎的开口解释，生怕解释慢了一秒，季舒就甩开她的手走掉。
　　“穆淮川，解不解释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秦小姐很好，请你好好珍惜，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两个，分手。”季舒语气坚决的说完后转身想要离开。
　　穆淮川哪里肯放她离开，伸出手臂拉住她，用力一勾，将人拉进怀里，双手环过腰间，用力抱紧，侧过头压在季舒的脖颈上。
　　穆淮川哽咽难言地开口:“分手，我不同意，你不能不听我的解释，就给我判死刑。”
　　季舒靠在他的肩头也不开口，也不看他，只是一个人无声落泪。
　　她抬起手，用手指揩去泪水后，伸手推搡着穆淮川，想拉开点距离，穆淮川松了一些力道，但没完全放开她，双手依旧环着她，低头看着她的侧脸。
　　季舒抬起头看着他，语气依旧坚决，“穆淮川，今晚过后我就要去英国留学了，你和秦小姐的婚宴我就不参加了，祝你和秦小姐琴瑟和鸣，早生贵子。”说完就用力推开他，快步上楼。
　　穆淮川想追上去，可她说不喜欢他了，追上去又能改变什么。通红的眼眶盯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他抬脚出了走廊，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他身上，抬起头，望向三楼的窗户，没一会，灯光亮起。
　　那一晚，他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浑身湿透，可眼睛还是固执地看向三楼。
　　或许是那晚的雨迷了眼睛，他并不知道，窗帘后有一双眼睛同样望着他，小声哽咽，无声落泪。
　　后来，淋成落汤鸡的穆淮川被好兄弟付一航送回家里。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穆平靖安排家庭医生给他挂了吊瓶。
　　高烧昏迷的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睁开眼却没有力气，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季舒的那句已经不喜欢你了。
　　就这样，穆淮川浑浑噩噩的昏睡了三天才退烧。退烧后他打季舒的电话，打不通。转而打给了付一航，想问季舒的事。
　　“你就别想着人家了，你发烧当晚一直喊她名字，我打电话让她来看你一眼，她说让我给你找医生就把电话挂了。第二天早上就坐飞机去英国了。”
　　那一刻，穆淮川感觉自己就像被主人抛弃的狗，无家可归。
　　再次见到季舒，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一见到她，还是想莫明地靠近。
　　季舒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被张莉莉叫住了，递给她一张纸。说:“这是实习生名单，上面是你后天要带的实习生。”
　　季舒扫了一眼名单，随后折起放口袋里，“行，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回到科室的办公室里，季舒手机响了，伸手拿出，看了一眼来电人，是高中同学兼闺蜜孟微柠来电，拇指滑过接通键。
　　“喂，微柠。”
　　“呜呜呜，舒舒，我跟林时修吵架了，我要甩了他。”孟微柠隔着电话就丢下一个惊雷，把季舒砸懵了，怎么突然不喜欢了？还上升到要甩了他的地步？
　　“你们又双叒叕吵架了，等我下班细说，我今天值夜班，我明天下班后过去。”
　　“行啊，行啊，明天周日，我休息，连上六天班，没一天睡够的。”
　　“中式教育苦学生也苦老师，明天来我家我们俩一起补觉，然后吃顿好的。”
　　“行，那先这样。”
　　季舒挂了电话后，喃喃自语：“本来还想跟你诉苦，发现你也挺苦的，真是苦妈妈给苦宝宝开门，苦到家了。”
　　随后打开电脑，全神贯注浏览几位病人的病历，这几位病人这两天都要安排手术，她要先了解了解。
　　季舒发现自己专心致志干活的时候，效率特别高。没一会，就把病历看完了。
　　坐着休息一会，便感到有些无所事事，于是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便又捧起了那本格氏解剖学看。
　　许是方才全神贯注太消耗精力，现在一直频频走神，脑海里总是闪过穆淮川的脸。
　　一直到下班时间，季舒发现自己根本没看进去几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书，去更衣室将衣服换了。然后驱车前往孟微柠家。
　　孟微柠家门口。
　　季舒早上交班的时候耽搁了点，快十一点才到。她伸出食指，摁了门铃。
　　“来了来了，马上开门，你不是有指纹还要按门铃。”
　　“因为我想你亲自迎接我啊。”季舒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孟微柠开门后，一边伸手搂着季舒手臂，一边嘴里念叨着:“舒舒，你终于来了。”季舒对好姐妹这个样子已经司空见惯了。
　　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抬脚进了玄关，换了拖鞋，拖着她那么大个人形挂件来到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如季舒预料的一般，摆好了麻辣小龙虾、一把烤肉串和一打水果酒，每次都是这三件套。
　　孟微柠身体微微前倾，眉心微拧看着季舒，“舒舒，你为什么不开心？”
　　季舒干笑一声，语气带着强硬的轻松，“我没有不开心啊。”
　　“不要硬撑了，很明显。”孟微柠拉着她在茶几前的的地毯上坐下，递了一次性手套给她，将小龙虾推了过去，给她开了瓶果酒。
　　孟微柠还是太了解季舒了，虽然季舒脸上带着笑容说话，可她还是能看出季舒不开心。
　　“快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要跟我吐槽林时修吗？你偏题了。”季舒轻笑。
　　孟微柠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开口:“我跟他三天两头吵一架，他就是矫情，天天要哄，惯的他，不用搭理他。男人哪有好姐妹重要，快说快说。”
　　季舒将她碰到穆淮川的全过程讲了一遍，孟微柠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剥虾，事情讲完了，虾也剥了一碗。
　　“中了枪伤，我嘞个亲娘嘞，军人真是个高危职业。”孟微柠听完后在旁边拿着湿纸巾擦着手感慨。
　　季舒语气中带着淡淡地忧愁:“微柠，你说我明天要怎么面对他？猝不及防的重逢让我觉得无措，我还没整理好我的思绪，但是我又必须见他，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
　　“要我说，你就顺其自然吧，听说他都订婚了，应该不会揪着当年的事不放的，当年分手你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孟微柠安慰道。
　　骤然听到微柠说他已经订婚了，季舒楞住了，“订婚？不是结婚吗？”
　　“是订婚，当时我在秦筱婷朋友圈看到的，听说五年前订婚后，穆淮川就参军去了。”孟微柠眨了眨眼，轻声道。
　　秦筱婷，京市秦家的大小姐，从小与穆淮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秦家想和穆家结秦晋之好，两家强强联手。
　　“好了，我的舒舒，不要想这么多了，快吃我给你剥的虾，等会凉了。”孟微柠将剥好的虾递了过去，给季舒开了罐水果酒。
　　看着季舒吃虾，她拿起一罐水果酒，拉开拉环，浅浅抿了一口，开口询问道:“舒舒，你不会还喜欢穆淮川吧？”
　　季舒本来在安静咀嚼着嘴里的虾，孟微柠一句话直接让她停下手中夹虾的动作，短暂的思索过后，给出了答案。
　　“微柠，你知道的，他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穆淮川于她，是承载她少女时代青涩暗恋的见证，是她曾经用心喜欢过的人。
　　孟微柠当然知道穆淮川对她的意义不同，她是见证季舒青春暗恋成真又壮烈分手全过程的人。
　　正是因为明白她独自一人在国外五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所以她担心季舒会走不出来，把自己永远困在漩涡里。
　　“舒舒，你听我说，当年分手你的选择没错，不要一直活在自责里。如今你们俩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你也不要考虑太多，把握当下就好了。”孟微柠拉着季舒的手，靠在她身上抚慰道。
　　两人就这样吃吃喝喝，漫无目的地聊天，和好姐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都晚上八点了。
　　孟微柠挪动身体靠近季舒，抱着她的脖子蹭着，用撒娇的语调，“舒舒，我公寓离医院也不是很远，你今晚就留下来跟人家一起睡嘛，好不好？”
　　她向来会撒娇，季舒被蹭得很痒，拒绝不了，只能摇了摇头，无奈妥协地开口：“上次我住这留下的衣服洗了吗？”
　　孟微柠语气带着雀跃:“洗了洗了，今晚我们俩一起睡。”
　　两人快速收拾茶几上的狼藉，然后各自拿了浴袍，一人去主卧浴室洗，一人去客卧浴室洗。
　　洗完澡两人就一左一右躺下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不觉两人都睡了过去。
　　清晨，叮铃铃~闹铃的声音打破了卧室的宁静。
　　季舒率先醒过来，从被窝里伸出手，关了闹铃，然后双手推搡着身旁还在睡的孟微柠，推搡着不醒，就拿起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播放跑操进行曲。
　　果然，这首歌一响，孟微柠直接惊醒了，还是这个有用，季舒心想着。
　　季舒一边伸手推搡着她，一边催促出声：“醒醒，起来上班了，今天你不是要到学校去开会吗？”
　　话音刚落，孟微柠猛地一个侧翻身快速起身坐在床边，抬腿快速下床，汲着拖鞋往浴室走去，边走边跟季舒小发雷霆地吐槽着。
　　“对喔，我要快一点，教案太多了还没写完，赶紧到办公室去copy一下其他老师的，而且主任还说我再迟到就让我当众念检讨，还要扣我的全勤。这也太丢人了，可不能给主任这个机会。”
　　“上学的时候躲着怕被老师抓，上班了躲着怕被主任抓，怎么感觉被抓的都是我们这一批人啊。”
　　看着孟微柠火急火燎地去洗漱，季舒翻身下了床去厨房烤了两片全麦面包，热了牛奶，孟微柠出来后，开火煎了两人份鸡蛋，季舒进了浴室洗漱，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吃了早餐后，两人快速捯饬了自己，乘坐电梯抵达负一层，两人在车库分道扬镳了。
　　一个去救死扶伤，一个去教书育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熠熠生辉。
　　季舒来到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对着镜子倒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上班要注重“遗容遗表”，对着镜子展示一个职业微笑后，转身施施然地走出更衣室。
　　来到科室的办公室坐下，打开电脑，浏览邮箱，准备看看今日的工作安排，按着鼠标滚轮慢慢地一封封看下去，突然发现上个月打工挣的窝囊费已经到账了。
　　刚才还感觉自己火气有点太旺了，打算下班后要买碗绿豆汤去去火，看完邮箱就成功去火了，果然是，“薪”尽自然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