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竹灵均

4、谈谈

　　穆淮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烦躁，她留给他的永远是背影，从没有一次回头，他讨厌看到她的背影。
　　季舒路过护士站被刚才那名护士叫住了，她停下步子，疑惑地抬眸望去。
　　“季医生，有病人按铃换吊瓶，水晚点我再打过去。”护士拉过医用推车，准备去换吊瓶。
　　季舒思索了一会，轻声说:“把水壶给我吧，你去看看病人，别让病人久等。”
　　护士明显舒了一口气，一来一回不知道耽搁多长时间，现在护士站只有她一名护士在，季医生肯帮忙她真是谢天谢地。
　　“谢谢季医生，其他护士都去忙了。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还好你肯帮忙。”
　　“小事，赶紧去看病人吧，呼叫铃一直响。”季舒抬手拿过水壶，朝水房走去。
　　季舒打完水回到病房，把病床摇起来让他背靠病床坐着，然后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
　　穆淮川接过杯子，张嘴将水喝完，将杯子放在床头柜，靠着床看她。
　　季舒被看得有些无所适从，语气中带了点尴尬问：“要帮你把床放平吗？”
　　看到他摇头，季舒就打算转身出去，下一秒，手腕被拉住了，她转回身，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看他。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拉住她，可能是下意识不想让她走，可能是心中压抑了太久，可能是不愿再看她离开的背影。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年前。”
　　听到她的回答后，他张了张口，还想问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穆先生，能先放开我的手吗？”毕竟穆淮川已经订婚了，是有未婚妻的人，两个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让人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
　　她叫他穆先生，是不愿再跟他有牵扯吗？穆淮川心里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在季舒动了动手想挣脱时他的束缚时，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他的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着她，让她挣不开。
　　她是真的恼了，冷冷开口：“穆先生，请你自重。”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穆淮川缓缓松开手，沉吟道：“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季舒面无表情，音色疏冷，“有什么等我下班再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现在要回去上班了。”
　　穆淮川好脾气道，“好，那你下班后再谈。”
　　说下班谈只是季舒的权宜之计，下班后她径直回了家。上了一天班累死了，哪有精力跟他谈，吃过晚饭就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起床洗漱后来到厨房，发现水槽碗还没洗。撸起袖子洗碗，中途接到了孟微柠电话，邀请她晚上共进晚餐，正好她晚上也懒得做饭，就答应赴约了。
　　稍稍收拾了自己，就出门上班去了。
　　穆淮川等了一晚上没等来季舒，第二天早上等来了另外两个人。
　　一道清脆欢快的声音飘来：“穆淮川哥哥，我和爷爷来看你了，还给你带来阿姨做的早餐。”
　　穆淮川朝女生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让老爷子坐下。
　　“穆淮川哥哥你没事吧，我也是才知道你受伤了，所以今天才来看你。”
　　穆淮川被她叽叽喳喳地问烦了，语气冰冷，“没事，多谢关心。”
　　秦筱婷被穆淮川不耐烦的态度弄得下不来台，坐在旁边的老爷子看秦筱婷一副伤心模样，“筱婷这是关心你，你摆什么臭脸。”
　　穆淮川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音色疏冷，“我不需要她的关心，爷爷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无非是又给他和秦筱婷制造机会，想让他们联姻，好让穆氏更上一层楼。
　　被孙子下了逐客令，老爷子面子上挂不住，抬手指着想要怒骂，脸都憋红了，憋出了一句：“你这个不孝孙。”然后带着秦筱婷骂骂咧咧地走了。
　　两人回到车里。
　　秦筱婷回忆起她刚刚在病房里看到床头的住院信息卡，面色不虞，语气带着急切，“爷爷，穆淮川哥哥的主治医生是季舒，那个女人回来了，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穆淮川哥哥才对我这么冷漠。”
　　老爷子乍然听到季舒的名字，怔愣了一瞬，“不用担心，当年我能让她离开穆淮川一次，就能让她离开第二次，你是我认定的孙媳妇，这是既定的事实。”
　　秦筱婷得了老爷子的首肯后，也冷静了下来，没错，她有老爷子的支持，季舒拿什么跟她争。
　　老爷子吩咐司机开车，将秦筱婷送回家。“好了，这事我来处理，先送你回家。”
　　秦筱婷面上甜甜笑着感谢，“好的，谢谢爷爷。”内心却盘算着怎么让季舒离穆淮川远点。
　　穆淮川等了一晚都没等来季舒，心里没来由的委屈，这个坏女人，又骗他，以前就骗过他，现在还骗他，越想越气，气得眼眶通红。
　　照例查房，穆淮川见到季舒的第一眼就撇过头，一副不想看她一眼的样子，季舒也不懂他闹什么情绪，检查完就出去了。
　　穆淮川看她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不解释，心中更是生气委屈，掐着点快到她的午休时间，下床穿鞋出门，准备去找季舒理论一番。
　　到办公室没看见她，在科室里找了个护士询问，“季医生呢？不是还有十分钟才到下班时间，你们季医生怎么旷班了？”
　　“季医生出去了，你有事找她下午再来吧。”
　　穆淮川离开办公室，回了病房。他并不知道，此时在医院的一角，发生了一件与他有关的事。
　　茶水间门口。
　　老爷子面色不悦，嗔怒而言，“当初选择出国，为什么又回国，回国就算了，为什么要出现在穆淮川身边？”
　　季舒感觉这老爷子莫名其妙，沉吟道：“我当初选择出国跟现在出现在穆淮川身边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在气什么？”
　　“你当初去英国的机会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你离开穆淮川。筱婷才是我认定的孙媳妇，她漂亮有才华，还有着与穆家相配的家世，穆淮川跟他联姻，对他，对穆氏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年筱婷和穆淮川订婚的消息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不然你怎么舍得下定决心分手离开穆淮川。你有如今的成就，还要感谢我呢。”
　　她显然被老爷子这一大段话砸懵了，沉吟片刻后，冷冷开口，“为什么要感谢你？我出国深造是凭自己实力争取的，不是你的或者谁的施舍，而且我去的是美国，并不是你所说的英国。”
　　这下懵的是穆老爷子了，难道当年流程出什么问题了？许是季舒的话让他无从反驳，便沉默着不说话了，秦筱婷站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
　　“没有下一次，别再来烦我，我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也没有破坏别人感情的癖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缠着穆淮川不放，成为他的主治医生只是碰巧，没什么事恕我不奉陪了。”
　　安静了一路的秦筱婷终于出声，“季小姐最好是说到做到，不要再缠着穆淮川哥哥。”
　　“秦小姐大可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
　　她出了茶水间，径直回了办公室，这老爷子给她来这么一出，吃午饭的心情都没了，回办公室囫囵洗了个苹果应付一下算了。
　　推开门看到有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坐在椅子上，刚准备问这位病人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这位病人便转头看过来，是穆淮川。
　　季舒：“......”虽然不想搭理，但是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还是要遵守的，
　　“你怎么来了？是有地方不舒服吗？”季舒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明显不欲与他多说。“不是说跟我谈，昨晚为什么不来？”穆淮川眼神犀利看向她。
　　“如果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出去吧，我还要忙。”季舒避重就轻地回答。
　　中午休息时间能忙什么，分明是不想和她说话：“你在生气？”穆淮川看见季舒一副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没有，穆先生没事就走吧，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明明就是在生气，他想要问原因，但看她好像是真的很疲倦的样子，还是选择先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穆淮川走后，她洗了个苹果，坐在椅子上小口地吃着苹果，手指疯狂点击屏幕敲字，跟孟微柠狠狠吐槽。
　　微酸柠檬糖【怼的好哈哈哈哈，那老头都说不出话了。】
　　季小舒想暴富【我真是无话可说了，当年明明是我努力学习，获得外教史密斯的认可，她给我写的介绍信让我去美国深造，怎么到他嘴里成他施舍给我的一样。】
　　【还有那个秦筱婷，我都懒得说她。】
　　微酸柠檬糖【舒宝宝好可怜，心疼你三秒钟，下班请你跟我共进晚餐，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跟好姐妹吐槽过后，心情轻松许多。她脑中思考怎么把穆淮川安排给其他医生接手，继续做他的主治医生的话，下次这老头又来找她麻烦，真的是疲于应对。
　　正巧这时隔壁办公室的陈医生吃午饭回来了，她乐颠颠地小跑过去。
　　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笑嘻嘻开口，“陈医生，跟你商量个事呗？”
　　陈婷好脾气地回应，“季医生，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陈医生你能接手306病房的病人吗？日常查查房就行了，陈医生，拜托了拜托了。”季舒双手合十，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医生，给陈医生一个直女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陈婷语气带着倦意，“别这样，我答应你了，作为回报，替我值天班行不？熬夜做项目已经睡眠不足了，只想有点睡觉时间。”
　　季舒急忙答应，生怕慢一秒陈婷就反悔了。“成交，一言为定哦。”
　　解决穆淮川这个大麻烦，季舒长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回办公室坐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