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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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天亮时才堪堪停住。路边树木的叶子被洗得翠绿发亮，叶尖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风一过，便簌簌滚落几滴。
地面湿漉漉的，章时瑶刚走进教室坐下，就看见同桌陈暖双手合十，闭眼振振有词。
她问：“你在干嘛？”
陈暖睁开眼：“今天出月考成绩，祈祷能好一点。”
“那么快？”这才过了一个周末。
“估计马上公布了，班长现在都不在座位。”
章时瑶转头望去，那个总是比她早到的人，书包在，座位空着。
“他去哪儿了？”
“应该是去办公室帮老师拿试卷了。”
第一节课快要开始了，顾怀舟才回来，怀里果然抱着一沓试卷。
章时瑶低声问陈暖：“成绩去哪儿看？”
陈暖：“光荣榜会贴，班主任手里也有一份。”
这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黄昌华，三十多岁，总穿黄格子衬衫，来这一个月，每天必见黄格子衫，章时瑶怀疑他衣柜里只有这一种款式。
黄昌华一进门就笑容满面，从他面容看来，这次月考考得不错。
毕竟上次小测，成绩不佳，他黑着脸把全班训了一顿。
“同学们，这次考得很好！”黄老声音洪亮，“班级平均分年级第一！最后那道几何题其实超纲了，全年级只有七个人拿满分，我们班占了三个！”
教室里顿时一片低呼。
那道几何题？章时瑶下意识转头看向顾怀舟，恰巧他也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又各自移开。
黄老笑呵呵地开始发卷，按分数从低到高念名字。
班里最低分也有110，陈暖在还剩七八张时被叫到，136分。
“苏燕禾，143分。”
这是倒数第三个人的分数，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两份试卷——
章时瑶和顾怀舟的。
这是章时瑶来江城第一次与顾怀舟正面较量成绩，以往在考场上，她总是遥遥领先，从未遇到过能让她心跳加速的对手。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较量，喜欢这种悬而未决的期待。
输了，那就下次赢回来。
此刻，看着黄老伸手去拿最后两张试卷，章时瑶的心跳越来越快。
“顾怀舟，148分。”
没念到她的名字。
章时瑶呼吸微滞，侧眸看去，顾怀舟神色平静地起身，走向讲台的背影修长挺拔。
黄老手里只剩最后一张试卷。
“这次月考，全校唯一的满分——”他顿了顿，声音格外响亮，“在我们班。章时瑶，150！”
那现在，是她略胜一筹。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卧槽！满分！”
“居然考过了班长！”
“真学霸啊……”
这种刺激感让章时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陈暖在桌下轻轻推她，她才起身走向讲台。
黄老将试卷递给章时瑶，笑着点头：“不错。”
“谢谢老师。”
回到座位时，陈暖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瑶瑶，让我看看你的满分试卷。”
章时瑶将试卷递过去。
这次的数学大题很难且批卷格外严格，细节不放过。
陈暖有一题略写一步就被扣了一分，她看着这份漂亮细致的试卷，感叹：“天才数学少女竟是我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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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陈暖拉着她冲向光荣榜，榜前已挤满了人，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章时瑶直接从榜首往下看——
章时瑶，723，年级第一。
她往下看，紧挨着她的名字是——
顾怀舟，719，年级第二。
只差四分。
第三名刚好擦线进七百，第四她不认识，第五是苏燕禾，694，陈暖排在第七，683，林钦排到了第十四，676。
榜单前面的分数基本都咬得很紧，相差不了几分。
“天啊！瑶瑶你是年级第一！”陈暖激动地晃着她的手臂。
周围投来无数道目光，窃窃私语声四起：
“这第一是谁啊？”
“新转来一班的转校生。”
“她居然超过了顾怀舟……”
“这么厉害，顾怀舟一直霸榜第一，就那么被她考下来了？”
“……”
章时瑶一转头，看见顾怀舟正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榜单。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章时瑶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神里有欣赏，有期待，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走吧。”她拉了拉陈暖的袖子，突然不想再多待。
另一边，林钦看到排名第一时间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吃惊道：“顾怀舟你居然第二了？”
顾怀舟神色如常，目光从榜单上收回：“很正常。”
“正常？”林钦瞪大眼睛，“你上次还甩开第三名二十几分，这次居然……”
“因为她很厉害。”顾怀舟看了林钦一眼，“很奇怪？”
这哪里不奇怪了？！
林钦被他问得一噎，换了个话问：“你第一没了，不难受？”
顾怀舟：“尽力就行。”
“豁达。” 林钦对他竖大拇指，随后哀嚎道，“我怎么掉到十四名了？上次还第十呢！”
“想知道原因？”
“想啊！”
“多补补脑子。”
顾怀舟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林钦在原地想考第十四名和补脑子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怀舟！你骂我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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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教室里面的人都走空了，只剩下她和顾怀舟被陈巧玲留了下来。
“我记得你粉笔字写得很好，”陈巧玲对章时瑶说，“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能麻烦你俩一起更新一下公告栏吗？”
章时瑶并不清楚写什么：“怎么写？”
“班长知道，你跟着他做就好。”陈巧玲交代完就先离开了。
“你数学那道几何题做对了吗？”章时瑶忍不住问，她好奇那两分差在哪儿。
顾怀舟抬眼看她，唇角微扬：“做对了，用的辅助线。”
“那你哪里错了？”
“少写了一个公式，扣了两分，没写到位，被扣也正常。”
两人走到公告栏前，黑板上面还是章时瑶刚入学暗暗称赞好看的字迹。
顾怀舟拿起板擦，将字擦掉。
“我做什么？”章时瑶问。
“会写楷书吗？”
“练过一段时间。”
“那你写左边，”他递来半张内容纸和粉笔，“我写右边。”
公告栏相当于一个考试总结，上面写着各科最高分等信息。
章时瑶写下第一个字，写到一半时悄悄瞥向顾怀舟——
他手指修长，握粉笔的姿势稳而利落，字迹苍劲有力。
看到字迹，章时瑶愣了一瞬，问：“开学时的公告栏，也是你写的？”
“嗯，是我。”
“你之前练过书法？”那个字不像没练过可以写出来的。
“嗯，练过，”顾怀舟说，“我爸是教授，特地让我学的。”
“那怪不得，你写得很好看。”
“你写的字也很好看。”
夕阳斜照进走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黑板上，清秀工整与苍劲有力两种字迹各占一半，风格迥异，却又意外和谐。
写完最后一笔，顾怀舟收起剩余粉笔：“走吧。”
“哦，好。”章时瑶点点头，随他一起离开教学楼。
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带着雨后初霁的清新，晚霞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章时瑶停下脚步，望着天边层层晕染开的橘粉：“我还是第一次见江城的晚霞。”
顾怀舟也随她停下，站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雨后的傍晚，通常都会有。”
“看来这场雨下得还挺是时候。”章时瑶弯起嘴角，心情如同这天空一样，明朗而舒展。
顾怀舟看着她被霞光勾勒的侧影，“嗯”了一声。
这场雨，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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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章时瑶仍觉得有些不对劲。
数学能考148分的人，真的会不擅长坐标系吗？
她拿起手机。
Cecilia：【暖暖，如果我说我不会坐标系，你会怎么想？】
陈暖：【？】
Cecilia：【我会辅助线，但不会坐标系。】
陈暖：【？？】
陈暖：【你这次不是满分吗？】
Cecilia：【假如我没满分，你相信吗？】
躲在被子里的陈暖盯着幽幽发光的手机。
信？怎么可能。
这好比问，会乘法口诀的人会不会加减。
她刚想回不信，又犹豫了。
瑶瑶这么问，或许有她的理由？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话，瑶瑶也能看出来吧。
时瑶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被人骗吧……
陈暖坚决相信章时瑶能认出来这个假。
她刚想长篇大论说一通，宿舍里突然有人说宿管要查寝，赶紧把手机藏好。
于是她飞快地扣字：【我相信你。】
发完消息，陈暖就把手机贴在自己的床板和墙的缝隙里，拿床垫和被子遮好。
我相信你。
章时瑶看着这行字，陷入沉思。
如果连满分的她声称“不会坐标系”都能被相信，那说明，顾怀舟或许真的有可能不擅长坐标系？
所以他当时说“不会”是真的，但还是用辅助线都写出来了？
那他之前需要用坐标系的题目又是怎么完成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章时瑶熄灭手机，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顾怀舟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一个是无所不能的年级第一，一个是坦然承认自己短板的少年。
这简直有点荒谬。
可偏偏是这份“荒谬”，让顾怀舟在她心里变得更真实了一些。
月光洒落进来，照亮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那上面，是一副新画的坐标系示意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