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爱》沈若

8、重逢??

　　恍惚间，四周黑洞洞的像是置身于一个山洞中，在遥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亮点。摸索着朝那个亮点走去，走了好久好久，只见那个亮点逐渐扩大，像是一个出口。洞口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如眉不得不闭了闭眼睛，待适应了以后，慢慢走出去。外面阳光灿烂，草坪上开着粉粉的无名小花。枫就站在那草坪上灿烂的笑着，冲着如眉张开了双臂。

　　如眉朝他跑去，想再投入那熟悉的怀抱，却怎么跑都够不着。好不容易碰到手时，枫却突然不见了，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如眉一阵惊慌失措，站在那里哭喊着枫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音，“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这似乎是在一个帐篷里面。想了好久方回过神来，这已经不是自己和枫生活的那个时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泪水，刚才的梦让如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门帘被撩起，进来的是商队同乘一辆马车的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你醒了？”少年一脸的欣喜，上前蹲在床边。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如眉疑惑的问到。

　　“这里是天盛军队的军营，魏将军带我们来的，你一直在昏迷，所以不知道。我去告诉魏将军说你醒了。”说话间少年已冲出了营帐。

　　望着少年的背影，如眉这才想起来，纥兵逃走后，来的好像是天盛王朝的军队，而络腮胡是天盛王朝的将军。

　　而那程将军……这么熟悉的一张脸，自己怎么会不认识？自己抛弃亲人只身来到这个未知时代，为的就是这张脸，日夜思念的也就是这张脸、这个人。

　　枫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他果然没有骗她。而且还这么快就找到了，眉头舒展开来，咧着嘴傻笑。

　　一个身影带着股清新的冷风冲进营帐，抬头一看，竟是络腮胡。他一身银色铠甲，非常威武，看上去还颇有大将军的气势。

　　“柳兄弟，你可醒了。你都昏迷大半天了，军医只说你是受惊过度，现在好点了吧？”那络腮胡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

　　“多谢魏兄费心了，小弟已经没什么大碍”，心情好了，说话也轻快了很多，“大哥，你是天盛的将军？”

　　络腮胡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哥哥我其实应该以实相告的，但当时在敌国境内，又关系着我军的机密，不得已才隐瞒的。还望兄弟见谅，在下姓魏名延。”络腮胡抱拳。

　　“魏兄，何必如此客气，小弟我完全能理解。”如眉觉得这人对自己也坦诚相待，为人豪爽，确是可交往之人。

　　“柳兄弟，你刚才晕倒之前怎么流了那么多眼泪？”魏延满脸疑惑的看着如眉。

　　“哦，那是……，那是因为在很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得救了，激动才流下的眼泪。”如眉没头没脑的扯了这么一个谎。

　　“哦，我怎么没想到呢”，魏延猛拍一下自己的头，“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看来我又想多了。不过咱堂堂七尺男儿，应该流血流汗而不轻易流泪，否则就失了男儿气概。”

　　如眉会心一笑，这魏将军虽然身手很不错，但是似乎头脑还是挺简单的，不是什么太有城府的人。

　　“禀魏将军，程将军让您过去！”有士兵在帐外报。

　　“马上就来”，魏延冲外面吼了一句，转身对如眉说到，“柳兄弟，那我就先忙去了。我叫厨房给你做了饭菜，一会儿送过来，你好好休息啊。”

　　看着魏延大步流星的出了营帐，如眉起身检查了一下床头的包袱，还好什么东西都没人动过。

　　糟糕，如眉突然想起来，刚才流了那么多眼泪，脸上的焕容汁好像被冲刷掉了。找了铜镜一照，脸上被自己的泪水冲得看上去黄一块白一块的，看上去有些狰狞。

　　赶紧取出焕容汁往脸上涂了一遍，免得被识破了身份。

　　这时，营帐的门帘被撩起，两颗脑袋伸了进来，是白天和如眉同车的两个少年。两人一看只有如眉一人在，便溜了进来。

　　“柳大哥，你好厉害，今天你救了我一命呢。”圆脸少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如眉。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掌柜的呢？”如眉比较诧异，他们应该跟随商队走了才是啊。

　　“柳大哥，我叫泽远，这是我师弟泽平。我们都是师傅收养的孤儿，师傅刚才被纥兵杀了。”那年长的少年眼圈红红，声音越来越低。

　　“我们师兄弟无处可去，就跟着魏将军来这里参军了，魏将军说我们以后要多杀纥兵为师傅报仇。”兄弟俩年龄虽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年幼的泽平泪水还挂在脸上，一脸的稚气，眼睛里却燃烧着仇恨的火苗。

　　如眉叹了一口气，轻抚着两个孩子的头，“那跟着魏将军好好干吧。”

　　参军也算是这两个孤苦孩子比较好的出路了，起码冻不着、饿不着。

　　这支军队是驻扎在一片草原上，位于宁城和戈壁之间。走出营帐，外面阳光灿烂，风中还带着丝料峭的春寒。远处有士兵在进行训练，一队队护卫有组织的在营帐四周巡逻。那边有士兵把守的比较大的营帐是程归远的营帐。

　　真的好期待和枫相认，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慢慢的踱到那营帐旁边，要不要进去找他说呢？还是等他来找自己？如眉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那营帐的大门，心里激烈的斗争着。

　　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撩起来，程归远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铠甲，只着一身青色长袍却难掩英气。程将军一看是如眉，认出了她是魏延带回来的结义兄弟，脸上露出了客套的一笑，抱拳向如眉打招呼。

　　如眉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剑眉星目，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就在自己面前。泪水早已滑出了眼眶，三尺之外就站着自己最爱的人。

　　程归远也愣住了，还没弄清楚状况，一脸茫然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如眉。心里有一丝的厌恶，堂堂七尺男儿说流泪就流泪，没有一点样子。正待绕过她去校场看士兵操练。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得有多辛苦吗？但是找到了，找到了就好！”如眉喃喃的念着。

　　“小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认错人了？”程将军脚步一停，自己似乎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啊。

　　“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呀，如眉。”如眉急切的说着。

　　那程归远心里也一阵疑惑，向如眉抱拳，“我看着小兄弟也的确面善，但是我们似乎真的不认识啊。”

　　如眉怔了一下，他说不认识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是这张脸啊，身形也是一模一样的。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身着男装，脸上又涂有焕容汁，就算自己的亲哥哥也未必能认出来。而且，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这样哭，确实挺奇怪的。

　　抬眼看看四周，有好些士兵正在议论纷纷。如眉顿时觉得脸烧得慌，冲程归远一抱拳，便转身离去。他刚才说看着她面善，换回女装他应该认识了吧！

　　晚上跟部下在营帐里议事的时候，程归远脑袋里时不时地闪过如眉哭得红红的眼睛和黄一块白一块的脸。心里不禁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着当时在场部下错愕的眼神和士兵的窃窃私语，心里一阵恼火。就连现在，部下看自己的眼神也好像怪怪的。

　　“魏延，你带来的那个小兄弟是什么来路？”程将军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在下面看地图的几个部下顿时愣住了，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

　　“哦，那是在高昌城打探消息的时候认识的”，魏延向程将军一抱拳，“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对咱们不利。”

　　程将军一摆手，“我不是说这个啦，我是说他怎么那么奇怪。第一次见我就晕倒，第二次见我就哭。我有那么可怕吗？”

　　几个部下都快憋出了内伤，却怕自己笑出声来被骂。

　　魏延挠了挠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但是属下也觉得这小兄弟过于瘦弱，而且还爱哭。”

　　“你们先下去吧，关于那个作战方案，咱们明日再议。”程将军冲部下摆了摆手，自己也落个清静。

　　随意拿起手边的兵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印象以前认识这样一个人，但是看样子也不像对自己有恶意。直到手脚都觉得麻木了，才想站起来，准备出营帐去逛逛。却听见门口有吵闹声，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

　　撩起门帘，见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拦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着水蓝色裙装，身材高挑纤细，长得眉清目秀，肌肤细白如瓷，过肩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

　　“将军，这名女子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吵着说要见你。要不要把她抓起来？”一个士兵报告到。

　　“你们都退下”，程将军一挥手，扬眉冲如眉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如眉点了点头。

　　“随我进来吧”，虽然不清楚这名女子的来路，但是自己足以对付这名女子的了，就算是敌人或者奸细也不怕。

　　转身进入营帐，如眉紧随着他。白天自己这样贸然的跟他相认，不仅没成功还闹了笑话。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后悔，做事如此的不周全。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程将军在营帐中站定。在灯光下看清楚她以后，自己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枫，我是如眉啊？你认不出我来吗？”如眉上前抓住程将军的胳膊。

　　“如眉？”程将军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在下姓程名归远，并不是姑娘口中的叶枫，而在下也不识得姑娘啊”

　　“啊？我换回女装了你也还不认识？”如眉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揪着程归远的衣袖摇晃，“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原来这名女子就是白天对着自己哭的那个，没想到白天那个其貌不扬的瘦弱青年换回女装居然这么漂亮，难怪自己看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真的没有印象以前认识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会的，应该就是你，你耳朵后面的那颗痣我还认识。不会错的！”如眉有点着急了。

　　程归远摸了摸自己耳后，那是从小就有的，她怎么会知道，“姑娘，虽然我耳朵后面也有一颗痣，但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叶枫。你肯定是找错人了。”

　　“难道是你失去了记忆？别开玩笑了，枫！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跋山涉水，还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快告诉我你是跟我闹着玩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和鼻头都红通通的。

　　程归远叹了一口气，“姑娘，在下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望着程归远坦诚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但是他的长相明明就是叶枫啊，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一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脑袋里凌乱如麻，始终找不到头绪。

　　程归远看着失魂落魄的如眉，心里有一丝不安，看样子她要找的人应该跟自己长得很相似。“姑娘，你没事吧？”

　　如眉抬起头，心中盼望着有那么一丝的侥幸，“那么请问程将军，你是哪里人士？父母健在？”如果他真的有父母，那就应该是找错人了。

　　“哦，在下京城人氏，父母尚且健在！”程归远虽不明白如眉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还是如实回答。

　　“原来是这样，”如眉脸上一抹苦笑，“原来真的是我找错人了” ，身形摇摇欲坠。

　　程归远赶紧扶住她，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那种失望的眼神让他有一点点的心疼。“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如眉轻轻一笑，“因为我认错人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真是有点过意不去。那我就先出去了。”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冲程归远敷衍的一笑,“谢谢你，程将军！”

　　程归远看着如眉的背影发呆，很有故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