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爱》沈若

10、心结

　　翌日，如眉端了药碗从药房出来，准备去给魏延送药。

　　从药房到魏延的营帐需要穿过整个营区。前两天听几个士兵在议论，说是大战在即。难怪军营都繁忙了很多，远处校场上士兵也都在日夜操练，就连泽远跟泽平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

　　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如眉脸上一阵发烧，使劲擦了一下被那个色狼吻过的脸颊。这个色狼到底是谁，希望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打不过，那躲总能躲得起吧。

　　在看到远处两个人的时候，如眉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乌鸦嘴，说好的不灵，说坏的马上就灵验。那两人不正是那个银袍色狼和程归远么，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

　　寻思着从旁边这个营帐后面绕道过去，埋下头，高捧着药碗，不动生色的绕过去。刚迈出两步，却听见程归远的声音，“如眉！”

　　被发现了！慢慢的、极不情愿的转过身来。

　　“哦，是程将军啊！”如眉讪笑的看着程归远，当旁边的人是空气好了。

　　“去给魏将军送药啊？他的伤势怎么样了？”程归远的笑容俊朗，很阳光。

　　“魏将军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服完这一副药就可以痊愈了。”如眉恭敬的答到。

　　“你叫如眉？？？”色狼在旁边插话。

　　“噢，她叫柳如眉，是军医的助手。”程归远一笑。

　　“柳如眉？不错，好名字！”那人用扇子轻敲着下巴，眼睛上下打量着如眉。如眉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人戏谑的一笑，“你昨晚睡得可好啊？”

　　如眉一惊，抬头瞪着那只色狼，他却坏坏的笑着。而程归远却对这话觉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二人。

　　“在下睡得很好，谢公子关心！”如眉冷冰冰的回答，早已在心里问候了他们家的十八代祖宗。

　　那人凑到如眉耳边，嘴里呵出的热气让如眉耳朵酥痒难忍，他低声说到,“昨天忘了告诉你，虽然有点瘦，但是身材还不错嘛。”

　　“你……”如眉的脸顿时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想骂人，却又碍着程归远在旁边，不好发作。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径直走进了那边的营帐，只留下气得腮帮一鼓一鼓的如眉和旁边一脸疑惑的程归远。

　　“如眉，你没事吧？”程归远有点忧心的看着如眉。

　　“没事的，程将军。”如眉窘迫的答到,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程归远似乎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的笑容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了些。

　　程归远拍了拍如眉的肩膀，“快把药给魏延送去吧，不然凉了就不好。”说完径直往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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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魏延告别，出营帐却发现已经是下午了。有士兵告诉如眉程归远找她，她就径直来到了程归远的营帐前。

　　老远就看见了他牵着两匹马立于营帐前。一身青衣，显得他挺拔俊朗，英气勃勃。见如眉过来，他嘴角上扬，“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骑马的吧？”

　　如眉一愣，以前还只是去景区旅游的时候骑过有人牵着的马，但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骑马吧。她赶紧摇了摇头，“我不太会啊。”

　　“没关系，我挑的这两匹马都是温顺异常的，你只要稳稳的坐在上面就好了。”程归远把白色的那匹马绳递给了如眉。

　　“可是，药碗？”如眉扬了扬手里的药碗，“怎么办？我还得放回去呢。”

　　说话间已有士兵上来接过了药碗，程归远示意如眉上马，自己先跨上马，往军营大门去。

　　但是他哪里知道如眉根本也不会上马，以前也都是从高高的凳子上直接坐上去的。

　　如眉尴尬的牵着马跟在程归远后面。就算是要试一下自己上马也不能在军营里，否则人就丢大了，到军营外面没人的地方再试试吧。

　　等如眉慢吞吞走到营门口的时候，程归远的马已经跑了好远。如眉试图踩着马镫爬上去，但是那马镫似乎不太听话，脚踩上去那马镫就直晃，根本找不到着力点可以爬上马的。试了几次都还不行，正郁闷着。

　　却听见了程归远呵呵的笑声，原来他跑远了，看见如眉没跟上来就又跑了回来。却看见如眉怎么也爬不上去，不禁有些好笑。

　　“来，我来帮你。”他轻扶住如眉的腰，让如眉把左脚放进马镫，用力一踩，右腿一跨，好不容易骑上了马。

　　开始骑马如眉很紧张，屁股都不敢坐下去，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自己的马紧跟着程归远的，慢慢的前行。这匹白马很温顺，走了一段路以后，如眉也就适应了，不再觉得紧张，似乎骑马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对，放松一点，不用怕。”程归远在旁边提醒到。

　　“你要带我去哪里？”如眉好奇道。

　　“别急，就快要到了。”程归远不紧不慢的继续前行。

　　走了许久，可能这段距离并不远，就是自己不会骑马才需要走这么久。

　　“到了！”,程归远的声音有点兴奋。

　　如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程归远却已策马前行，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坡顶上停了下来。如眉可不敢这么大胆的让马跑起来，只慢吞吞的向程归远走去。

　　慢慢靠近程归远，看见了前面的景色。这里已经是草原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戈壁。程归远下马，向如眉伸出了手。如眉也没计较那么多，伸出手抓住程归远，借力翻身下了马。

　　二人并肩坐在草地上。

　　这本是草原和戈壁边缘的一座小山丘，从山顶向前望去。一望无边的戈壁滩，如血的残阳已临近地平线，耀眼的红光衬得戈壁更加的苍凉，远处的古道上没有一个行人。此情此景不禁让如眉想起了一首元曲,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又想到自己的境遇，心中一阵悲戚。

　　“很美吧？”程归远并没有留意到如眉的伤感，只顾自言自语的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落日，看完了就会觉得心情很平静。”

　　如眉不语，她能体会到程归远的良苦用心。

　　“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以我们的力量难以改变，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去勇敢的接受，去积极的接受。”程归远扭过头看着如眉，“都是要活下去，与其背个沉重的包袱走，不如卸下包袱，轻松的走。”

　　沉默。

　　“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开心的笑容。”程归远有些担忧。

　　如眉垂下眼睑。

　　过了许久……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眉想了很久，打算告诉他真相，“我是从其它时代穿越过来的。”

　　程归远一脸的诧异，奇怪的看着如眉。

　　“我在天山上堕崖遇难，被人救起来以后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的那个时代了。”如眉抬起了头，看着程归远。

　　“那，那你是属于哪个朝代的？”程归远一改往日的冷静，结结巴巴的问到。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盛王朝有点像我那个时代的古代，但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里根本就没有天盛这个朝代。”如眉也皱着眉头。

　　“世间居然还有这等事，真是太神奇了。”程归远也是一脸的不解，“那，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什么不一样吧。”如眉想了想，“除了世界不一样，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哦……”，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我现在想找的人没有找到，却一日比一日更想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如眉苦笑，“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可能有人会知道的”，程归远安慰着如眉，一阵沉吟，“我们天盛的国师是个有神秘力量的人，他可能会知道。”

　　“是吗？”如眉一激动，抓住了程归远的胳膊，“那就太好了,他在哪里?”

　　“等咱们回京以后，有幸见到国师的话，我可以问问他。”程归远的俊脸微微发红。

　　如眉反应过来，忙放开了手，一脸讪笑。

　　“你上次说你是为了寻找你的爱人？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么？”

　　“不，他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我就是因为找他，才会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如眉轻声笑了一下，“我曾经以为你就是他，但是你终究不是。要是他，怎会不记得我？”

　　“为了他，我还曾经自杀过。以为死了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如眉的语气云淡风轻，“是不是很傻？”

　　如此真性情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为了爱人而甘愿放弃生命，程归远从心里佩服。

　　“是他背弃了你么？”

　　“不是的，只是他在天山上失踪了。”

　　一声叹息，“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男女之爱，还有很多的东西值得我们去珍惜。像亲人，像朋友，还有我们自己和我们各自的理想。”程归远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深蓝色的天空，“你觉得呢？”

　　“我最近也总是在想这个问题，丢下我最亲的人来寻找自己的爱情，我真的很不负责！”想到哥哥，如眉鼻子发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你现在应该想的怎么放下心理包袱，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如眉，嘴角带着笑意。

　　“谢谢你，程将军，我知道怎么做了。”如眉看向远方，夕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阳光照在程归远英俊的轮廓上，晕开金色的光芒，他眼睛微闭。

　　“今天的太阳落下去了，但是明天早上又有一轮太阳升起来。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们的人生也应该是新的。”

　　如眉不语，但是程归远的一番话却让她心里清明。自己应该坚强的活下去，为自己，也为那个在异时空里的哥哥。

　　看太阳一点一点的沉入地平线，橘红色的光芒慢慢变浅，只剩下一片浅蓝，最后被夜幕吞噬。

　　“对了，以后尽量离小王爷远一点，知道吗？”黑暗中程归远突然说了一句。

　　“啊？小王爷？谁是小王爷？”

　　“就是今天跟我一起的男子，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幼子——晋王。你不知道的么？”程归远很诧异，但是看如眉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晋王？？他是晋王？？？”这着实让如眉大吃一惊。

　　呃……，如眉一想到昨天晚上被他轻薄，胳膊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程归远看着如眉的表情，心里的担忧更深了。

　　如眉忙摇了摇头，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他似乎已经知道你是女儿身了。以后尽量避开一点，知道吗？”程归远叹了一口气，晋王的风流天下人皆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归远要让自己远离那个小王爷，但是如眉自己都巴不得不要再碰到他。

　　天全黑了下来，程归远起身，“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牵过马匹，如眉又犯难了，骑这马还不如自己步行快呢，而且现在自己连马都爬不上去。

　　程归远坐在马背上向如眉伸出一支手，“来吧，咱们二人共乘一骑，不然像下午那样的速度，估计回去都得半夜了。”语气里满是笑意。

　　如眉一脸的郁闷，这根本就是在笑话她骑马。

　　共乘的话，这男女有别，虽然他长得和枫一模一样，但毕竟不是。但是，似乎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还真的自己跑步回去啊？

　　看着如眉有些迟疑，程归远伸在那里的手也颇显尴尬，自己怎么忘了男女有别呢？正想收回手，如眉却把手搭了上来。程归远会心一笑，手臂一用力，如眉只觉身体一轻便已坐在了程归远身后。

　　二人身体紧贴着，如眉已经很努力的往后靠了，奈何这马鞍比较小，只能这样将就着回去了。程归远满脸发烫，幸好有夜色作掩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避免和如眉太过贴近，就策马前行。

　　如眉哪里坐过跑得这么快的马，颠簸得差一点就被甩了出去，只得紧紧抱住了程归远的腰。程归远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烧。不出半个时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已经看见了前面灯火辉煌的军营。

　　快到军营门口的时候，二人下马，步行往回走。

　　老远就看到一个士兵径直往这边跑来，神情焦急，“程将军，您可回来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