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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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球厅里，伴着一群男男女女的笑闹。
秋杉璃府修了一个很大的广场，沿着周边也建满了商铺门面。
更不缺乏台球厅这种青年聚集的地方，该有的都有。
“砰”的一声，球杆击中母球，母球缓缓朝前滚去——准确无误的落入袋中。
一瞬间，周边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南峙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横跨着，点了支烟，嘲弄地说了句：“玩成这样，你他妈是人啊聂诚宗？”
旁边有人附和：“阿诚球技诚不欺我！”
被点名的诚哥放下球杆，转头啐了口唾沫：“我操，这破球跟我有仇吧。”
说罢，他又看向闲闲躺在沙发上的周南峙，手势示意：“峙，要不你来？”
白烟从他薄唇中吐露，周南峙懒懒靠在沙发：“来你妹。”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地笑声，聂诚宗在口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识相的闭了嘴。
台球厅里气氛活跃，聂诚宗找不到擅长的事，干脆也坐到沙发上来，手里还抱着一袋五香瓜子。
身旁位置陷下，周南峙嫌弃蹙眉：“滚开啊。”
聂诚宗叨叨：“周南峙你给我识相点昂，等我黑子暑假作业补完了我喊他来揍你！”
周南峙嗤笑，夺过他手里的瓜子，撕开包装袋：“两头蠢猪。”
他边说边把垃圾往他身上丢。
“你别吵啊！”聂诚宗把垃圾捡起丢进垃圾桶，一转头，又莫名喊嚷：“我去我去！阿峙阿峙，看那边！”
周南峙没动，只看见垃圾刚好掉在桶外。
然后周南峙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捡起来啊，瞎叫唤啥啊。”
“你急什么？”聂诚宗瞪他，“哥哥我现在可有大事儿要干呢。”
他语气陶醉，周南峙嗤之以鼻：“什么事儿？”
“看美女。”聂诚宗望着远方，美滋滋一副痴汉样。
“有病。”周南峙起身把地上的垃圾捡回垃圾桶，重新坐下。
略微调整了下坐姿，周南峙开始玩手机，但身边的人目光一直死盯着外边，莫名也勾起了一点他的好奇心。
“看什么啊你......”周南峙念叨，起身撑住聂诚宗的肩膀，也往相同的地方探去。
花坛边，女孩，浅色短袖，齐腰长发。
周南峙揉了揉眼。
他一向是对这17岁光阴里虚有的帅哥美女不感兴趣。硬要认一个的话也就只有自己这明晃晃的帅哥，至于别人，他总归类于两个部。
——“人”和“妖”。
一道刺眼的光蛮横掠下，屋外强光更盛，对着那女孩，好像也打破了他自我的这两个分类。
日落下，她就这样顺着强光站立，脊梁骨笔直，双手捧着手机，蛇形叶片上，是一双润玉般细嫩的腿。
大约是他视力太好，隐约可见她空荡衣领凸出的一点胸骨，以及被手机遮住的下半张脸往上，洁白额头上一块青紫的痕迹。
停留片刻，他移走目光。
“我去，之前来你家怎么没见过这种？我还以为你们小区美女我全都见过了。”聂诚宗手往包装袋里伸，神采飞扬的一张脸。
台球厅里开了空调，许是人多，空气中隐约的燥热藏不住。
周南峙扯了扯衣领，冷气蹭过他的皮肤：“鬼知道，我也没见过。”
“行了行了，谅你这种缺心眼的也欣赏不来。”
聂诚宗起身，周南峙身边的沙发回弹了一些。
他抬手撩了把头发，舔了下嘴唇，喉咙略微发干。
情不自禁，他摸摸鼻梁，又看向刚才的位置。
橙红的光线，地面、植物，都被附上一层色彩，像是人间仙境，美好又梦幻。
她依旧站在原地，塌下肩膀，姿势都没变换过。
周南峙看不到她手机下的一张脸，但也猜测，她的神情多半很认真。
周南峙往旁边的桌子摸了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吨吨吨灌起来。
水是冰的，附在瓶身上的指尖蹭上雾气，冰凉液体滋润过喉间，那股心底的燥热好了不少。
过了几十秒，他侧看目光放下水瓶，一抬头，远远的，对上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是她。
手机放下，长发被她撩在耳后，脸部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白皮肤，瓜子脸，骨感十足，眼尾平衡，纯粹一股吸引力。
杏眼里的瞳仁像是一片死海，呈现蓝色的空洞，只有阳光在她瞳仁上闪起不属于她的高光。
周南峙傲气地抬着下颌，实际早已失神，再恍然后，对方已经不在。
眼睫颤了颤，周南峙捏着瓶身，又喝了口水。
“我看见脸了！”聂诚宗又跑过来，语气亢奋，“就刚才外边那个美女，我刚换了个角度观察，看见脸了！太他妈清纯了，尤其是眼睛，真绝了！看着年级也不大的样子，放我们学校，这我高低暗恋个三年！”
周南峙：“......”
别的先不提，聂诚宗这狗崽就纯粹一变态，还换个角度看，偷窥狂来的吧。
周南峙拧上瓶盖，表情淡若无人。
“很好看吗？”他反问。
他没给聂诚宗正面回答，因为他已经看出个所以然了。
她的眼睛，有光，无神。
光是虚假的，空洞才是真理。
......
寻漾不明所以。
对上那张满脸写着“爷就是天下第一”的帅脸的来回扫视她真的迷惑到了极点。
剪头发是脑子一热的事。
在家里呆了一会，再出房门，除了她，家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熟悉的地方她呆着实在是感觉心里憋得慌，刚好趁寻菁和不在，她翻开行李箱换了件衣服，带上钥匙出了门。
直到她想着鹿安勇口中的那家“还不错的理发店”在小区里到处游荡，才猛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唐突的。
于是，寻漾果断掏出手机，站在离店不远处的花坛旁边就开始定位看小区里理发店的评价。
评价两极分化——
@可爱的小丽丽：“很厉害的手艺呀，又快又好，价格还实惠，这家店也在秋杉璃府开了几年了，真的很不错，真心推荐！”
@鬼火少年666：“这是我23年以来剪头发最差的一次体验。我说我要微分碎盖，那托尼咔嚓两下给剪成死亡锅盖了，完了还不给退钱，头一回见这种烂店。”
@匿名用户：“该用户给予了五星好评...”
@佩奇和乔治：“别来，烂手艺，骗人我死妈。”
......
寻漾皱着眉，认真的、专注的看完了每一条评价，最终，她庆幸自己的决定。
该店实力不详，刷评最强。
等她战战兢兢又看了附近一家理发店的评价后，她总算是决定好了自己脑袋的归宿。
然后，在内心春光无限时，她一抬头就对上正前方台球厅里的一道视线。
少年目光凌厉，带着刀削般的审视意味，让人寒意四起。
寻漾合理怀疑对面有病，因为她敢肯定自己什么也没做错。
她面无表情地回对他的目光，脑子里想着剪头发。
最后，她摸了摸被晒的可以煎鸡蛋的头顶，径直剪头发去了。
......
她去的理发店叫“十个月亮”，离秋杉璃府不远，设施还挺高端，屁大点地方几个托尼人手一个麦。
剪发的人很多，排了挺久的队，收费也不算便宜，洗头剪头加在一起收了她快二百。
枉在最后效果不错，寻漾觉得店里的洗发水好用，最后结账时又买了几瓶它那的洗发水。
出了店门，头顶蔚蓝天空已经演变成黄昏。
路边一阵风拂过，吹起发丝间的椰奶香。
寻漾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时已经是六点。扭动钥匙开门，屋子里依旧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
她换上拖鞋，把洗发水收纳在房间后又在全身镜面前晃悠了会。
她的头发长度原本是在腰间，修剪过后到了胸下。
寻漾从前习惯性留中分，前额的头发往两边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人有神气，但现在她换了刘海发型，气质也变了一遭。
她想起剪发时的一些细节——
镜子前，额头边的那块淤青无比显眼。
托尼托着她的发尾询问：“您是只要将头发长度稍作改变就好了吗？”
寻漾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突然想把那片淤青永远的影藏住，不见天光的那种。
她记得自己说：“再剪个刘海，齐刘海。”
“好的。”
剪前的刘海，偏向清纯，很女高；而剪后，她的气质莫名神似富江。
那种暗处的勾人及神秘，氛围怪诞。
刘海过眉，脸蛋巴掌小，只有一双眼睛，和异常红润的嘴唇。
她真的像是一片海，时而浑浊时而清澈。
不过她自己对这样的结果是很满意的，不出意外的话，近些年大概都会是这个发型了。
家里来人是九点的事。寻漾洗过澡，换上蓝色条纹的睡衣，在书桌前预习高二的内容。
开学将至，她要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适应全新的教学模式还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寻菁和对她严厉，考差一次断掉一根骨头不是问题。
压力在身，不努力不行了。
一道道空白的题被黑色墨水补充的满档。
门突然被敲的“咚咚”响，鹿吟吟在外边喊：“寻、寻漾，我进来了啊！”
寻漾还没回应，下一秒门就被推开。
鹿吟吟手里提着件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看见她有些惊讶：“你剪头发了？”
寻漾点头。
“哦，还挺衬的，怪好看。”鹿吟吟把门带上，注意到她面前的练习册，“你这么卷啊？怪不得我爸老和我夸你。你成绩很好吗？”
“还可以。”
鹿吟吟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坐实之后才意识到不行，展眉问道：“我坐啦？”
寻漾觉得好笑：“你坐吧，都没关系的。”
鹿吟吟放心了，将礼品袋往旁边一撇，脱离了原先的疏离：“哦哦，这个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我爸也买了的，只不过他还没回来，可能要之后才能给你。”
“啊，给我吗？我都还没给你准备欸......”
鹿吟吟大手一挥：“没事，你下周补给我好了。”
寻漾笑：“好。”
她想了一会，又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我听外面都没什么声响。”
“啊...啊对，你妈在这边说要开个店子，我爸在陪她看门面。”讲到这里，鹿吟吟一下子滔滔不绝，“诶，你妈是不是有病啊？她前面打你做什么？
“不就是挑食嘛，这还不正常，我小时候踩在餐桌上闹着要吃龙肉我爸妈都不敢揍我......
“不过我妈前几年去世了，得了癌症，要不然我现在还可以闹着要吃凤凰肉呢！”
鹿吟吟和寻菁和处了一个暑假，日积月累的厌恶可不是一点两点。寻菁和多嘴又毒舌，要不是她亲妈食道癌去世了好几年，她一辈子都不希望撞见寻菁和这母老虎。
“她一直都这样。但你放心，她应该是不会这样对你的。”寻漾苦笑。
鹿吟吟很不屑：“谅她也没胆子弄我，要不然...我让她见识见识我练了两年散打的成果！”
“......”寻漾失笑。
鹿吟吟没多久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们聊了会天，在鹿吟吟看来，她这个姐姐也是勉强够格了。
寻漾从没和别人有过这么长时间的交谈，一下觉得新鲜，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喜悦。
和鹿吟吟聊过后，这样看来，这个家到头来要防的人依旧只有寻菁和一个。
她拆开了鹿吟吟的礼物，应该是在鹿安勇那了解到了，鹿吟吟给她送了一个小提琴的水晶摆件，做工很精美。
寻漾将她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床头柜上。
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爸爸李谈海和哥哥李景的礼物，她一生中收到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望着那在黑夜中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的水晶摆件，偷偷喜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