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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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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骆若冰才回过神来。她无意识低头,黄绸异常醒目地跃入她眼中。她沉吟片刻,打开黄绸,里面只有一本书,薄薄的,封面上空无一物,若不被点破,真看不出众人梦寐以求的高深武功竟被记载在这本毫不起眼的书中。或许只有那微微泛着黄色的纸在告诉着人们:这书有些年头了。
她又看了一眼封面,仍旧原封不动地用黄绸包回原样,塞入怀中。她心想:“人人都想要此书,我却不稀罕。只是不能辜负了师伯的重托。”可是再仔细一思量,她却犯难了:“师伯只是让我好好保管它,必要时刻毁了它,可并没说让我交与谁。那我岂不是要终身带着它?若我不幸遗失此书或被人夺了去,那……那如何是好?”这一问题难住了她。江湖险恶,武功和心计高于她的人多之又多,再加上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万一有人得了讯息,专门夺书,她人单力薄,肯定要吃亏。
骆若冰冥思苦想,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她举步走到马的面前,自言自语道:“马儿啊马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此时时近中午,太阳照射在树林中,地上到处是班驳的树影。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地上的树影也不断重叠、交织、变化着。
骆若冰突然心念一闪。“我何不将此书背熟,记在心中。然后将书毁掉。这样别人就夺不走书啦。”既而她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住了。这样做行吗?她侧着头想了一会,打定了主意:“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万一今后师伯想要回,我也可以默写出来。”于是她又打开黄绸,拿出了那书。
书页被翻开。骆若冰仔细读来,见每页头上都是门派名,门派下面写着许多蝇头小字。她目前武功修为还不高,所以看不太懂,只依稀判别:一些是内功心法、一些是招式。好在她记性好,她囫囵吞枣地背诵了几遍后,已全部记住书中内容。为保险起见,她又反复看了几遍,书中内容已熟烂于心。于是她打起火石,将书烧了,心中长吁一口气。
她翻身上马,两腿用劲一夹,马向前飞快地奔去。她要尽快到钱塘,寻找穿越之迷。
这日,骆若冰正驭马前行,见前面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走路的、推车的、抬轿的,热闹非凡。几匹快马从骆若冰身边疾弛而过,马上几位少年衣抉飘飘,英姿飒飒,似结伴郊外踏青归来。骆若冰也放缓了马速,任由马“哒、哒、哒”地向前缓行。
一座城门出现在骆若冰眼前。骆若冰定睛一看:钱塘郡。顿时心潮澎湃。她抑制住激动,跳下马来,拉着马辔,随着人流入城。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眼前的钱塘郡与柳永的词句中一样繁华。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珍异所聚、人潮涌动、商贾并辏。骆若冰边走边看,直看得眼花缭乱。她信步走到江边,只见舟楫辐辏,望之不见首尾,商业极其繁荣。她心中暗叹:此地可称得上是“富兼华夷”、“百事繁庶”的地上天宫。
骆若冰心想:“诺大个城,我该到何处寻找呢?”她心中也没主意,只能随性而行。走着走着,耳中传来梵音阵阵,居然在不自觉中走入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她抬头望前往去,只见青苍蓊郁中紫雾缭绕,游丝百转,如人间仙境。她心下肃然,继续往里走,只听“叮咚”之声不绝,初时隐隐约约,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清晰起来。她往四周看,周围泉水淙淙,层峦叠翠,山间林木不算太多,却生长得颇为自在,枝节纵横,形状各异,古意十足。树叶十分干净,脉络清晰,一尘不染,在重重幽径中,显得很是静致。在这人间仙境中,竟隐藏着一座寺院。青烟袅袅,梵音声声,透过林间的枝叶,阵阵回响,使人不由自主地就变得肃穆起来。
“阿弥陀佛!”一名小和尚对骆若冰稽首道,“施主可是来进香的?”骆若冰点头,她对此处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将马匹系于寺外树上,便随着小和尚进了寺院。
寺院幽深静谧,虽巍峨,却不见檐角峥嵘,惟有紫烟袅袅。绿树成荫,冥冥之中似乎包含着一种说不清的禅机。小和尚将骆若冰带到正殿。殿中所供之佛高约数丈,为檀木镶嵌而成,全身无一粒铁钉,极有魄人之势,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骆若冰站在大殿里,耳畔佛音细漫,钟鼓时闻,身边许多善男信女们在烟雾缭绕中屏心静气,膜拜佛祖。每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样的严肃认真,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虔诚。此情此景,饶是本不信佛的骆若冰也受到感染,闭目心中暗自祷告:“愿佛主保佑,让我达成心愿。”
正祈祷间,来了一位和尚,对众人说道:“众位施主,今日四月初八,乃佛祖诞辰。小寺备下斋饭,请各位到斋堂享用。”善男信女们跟随这位和尚往外走去,骆若冰也随之他们走到斋堂。待众人坐下,自有和尚盛好斋饭放至面前。每人面前一碟一钵,分别放置斋菜和白饭。
骆若冰看着面前的斋菜:白斩鸡油光亮亮、翡翠虾鲜嫩欲滴、青椒肉片红绿相间,香菇菜心浓香扑鼻,几欲以假乱真,菜色搭配和烹调都是花了好一番心思的。骆若冰啧啧称赞,举著夹了一枚虾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忽然她又夹了一块鸡塞入口中,全然没了刚才的斯文样。接着她迫不及待地将其它两样菜也夹了入口,嚼着嚼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骆若冰暗自平息心中纷乱的情绪,询问斋堂中的和尚道:“我想见一下做这斋饭的师傅,请代为引见。”那和尚诧异地问道:“是这斋饭不和施主胃口吗?”骆若冰忙摇头道:“不,斋饭很好吃,我想亲自答谢他。”和尚释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不巧,他不在寺内。施主恐怕见不着他了。”
骆若冰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和尚的手,急语相询:“那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那和尚推开骆若冰的手,窘然道:“哎,施主……”
“阿弥陀佛,见与不见,均是缘分,施主又何必强求。”一位长须善目的老和尚从门外从来,他眉目淡定,声音沉稳,犹如有魔力般,使人心情立刻安定下来。骆若冰也觉刚才做得不妥,脸红地说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觉得这斋饭的手艺极象我逝去的一位长辈,所以一时情急,还望见谅。”
老和尚微微笑着,好似一切均了然。“施主定是思念至深。”
骆若冰仍心有不甘,继续问道:“我很想见做斋饭的师傅一面,不知他何时回寺,我在此等他。”
“一切随缘,不可强求。阿弥陀佛。”老和尚端详着骆若冰道:“施主,我有一言奉告,不知当讲否?”
“请!”
“施主,凡事不可太执着,一切均有定数。阿弥陀佛!”
“凡事不可太执着?”骆若冰反复咀嚼这句话,“难道我一心寻找穿越之迷,竟是我太执着?莫非我随遇而安,顺其自然,谜底自然揭开。”她越想越觉得禅机无限,到后来竟痴了。
“施主,施主。”那和尚见骆若冰如此神情,忙连声唤她,骆若冰这才回神。
“刚才那位老和尚呢?”
“你是说主持吧。他已经离开了。施主,你还用斋饭吗?”那和尚吞吞吐吐地说:“我待会还要去做功课。晚了不好。”
骆若冰回头见斋堂里已只剩她一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尽快用了,不劳师傅久等。”于是她快速将斋饭吃完,向那和尚道谢后出了斋堂。
骆若冰本还想找老和尚再问上两句,忽又想起“凡事不可太执着”的箴言,于是索性也不去大殿了,直接出寺院。她牵了马,边走边想:“我以前一心一意想的那些竟错了吗?我不顾诸葛帮主,抛下师父、师兄,苦苦寻找回去的线索,难道不对吗?”她想来想去,想不通那层,心中烦闷起来,也不上马,就这样牵着马走着,走出了那山间小道,复又回到了繁华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