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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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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从晴朗白昼来到蓝色时刻,最终不过一瞬,转而间,便蒙上了黑。
“得~”夏征习惯性的掸了掸手。
“收拾的差不多了,这天也黑了,我就先走了。”
夏征刚想回去,就碰到了刚买菜回来的杨萍夫妻(白千兆爸妈)
“留下吃个饭吧。尝尝婶子嘞手艺?嗯~”杨萍给白千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叫人留下。
“哈,这怎么好意思呢?”
夏征回过头,有些局促。
“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我回家也没饭吃。”白千兆刚想开口,就被夏征的话噎了回去。
等白千姚玩够了手机,抱着猫出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夏征坐在饭桌中间。
“他怎么还在这儿?”
“妈留他吃饭。”
白千姚没说什么,但是怀里的猫却有些不耐烦了。
跳下去,直冲夏征,装作撒娇,一顿搔首弄姿,趁机猛挠了几下裤腿,把好好的牛仔裤,勾出线来。
夏征:“可能是把我当猫抓板了。不过......”
“嗯?”
“唉?猫怎么能扭成这样?”
或许是察觉到了,白千姚对夏征的敌意,所以白千兆没有再回应他。
“傻千。回来。”
(白千姚表面指着傻千,装作训斥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就暗爽死了。表情都快绷不住了。哈哈哈`(*∩_∩*)′)
“傻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夏征饶有兴致的问。
白千姚:“因为是傻猫。”
“啊?”夏征以为对方再开玩笑,便顺着小姑娘说:“哦~这就是传闻中的智障猫啊?可我怎么瞧着,他不傻啊,反倒是挺聪明的。”
夏征看两人不说话,两张同样严肃的脸,复制粘贴,就那样摆着,他才意识到,小姑娘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夏征打量着轮椅上的猫,突然有些同情,但视线下移,再次落到自己腿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同情错了人,哦,不对,是猫。
他难道不应该先同情自己吗?
同情自己的新裤子。
它才第一天做个真正的裤子啊!第一天!
“他?真是智障?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夏征还是不相信。
“嗯。”
白千兆喝了口水,点点头。
“兆娃儿,过来端一下菜。”
“好。”
“婶儿,我也来帮忙。”
白千姚不情愿的坐到夏征的对面。
看着一个个餐盘上桌,对面的空位又迎来了讨厌的身影。
“怎么了?姚儿?”父亲用筷子点点她的碗。
叮叮梆梆的清脆声,敲碎了白千姚的世界。
“是不是晕车没胃口?”
“不是。”
白千姚抬起碗筷,瞥眼看了看对面:算了,反正......无关紧要。
或许是因为白千姚的不悦情绪全都撒在了饭桌上,所以,那个漂亮精致的小碗里,陆陆续续迎来新菜,直到堆成了小山。
“睡了叫我,千姚。”白千兆跟在后面,带上门,连同黄灰毛的傻千一同关在房间。
明黄色的光,从上而下,把白色的墙壁照的通明。
没有表情的脸上,光影分明,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直到眼球松动,目光帷落,才看到地上吃饭的猫。
“傻千。”
“喵~”小猫柔软的腰肢压下去,把毛茸茸的小屁股翘得老高,小尾巴直挺挺的,翘着小前爪。
“没事,你继续吃。”
白千姚挪动轮椅,房间里除了小猫咀嚼的声,就只剩下了难听的轮椅声。
坐到床上之后,白千姚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消息栏上弹出:【死瘸子,就这么走了谁陪我们玩】,就又把手机放下了。
“算了,哥哥交朋友,我应该高兴的。”
白千姚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却扯不动嘴角,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直到毛绒绒的小猫头在蹭自己的时候,那张脸才终于不用挤出违心的笑。
“千~怎么了?吃饱喝足,就来找我了~”
“喵~”
每次白千姚伸出手的时候,傻千都会识趣的把头放上去,又蹭又压。但凡白千姚揉了一下他,下一秒整只猫就像瘫痪了,全身都压了过来。
“傻千,错了。不是要蹭的,是托头头。”
傻千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打滚翻肚皮。
“噗~真是傻猫。”
“听不懂啊~”
“你好可爱啊!好绒~”
猫躺在一边,白千姚也侧躺着,刷了会儿视频。
“哥!我要睡了,帮我关下灯。”
这里的夜晚比家里冷些,蝉鸣声,蝈蝈声也比家里吵些。
唯有身边小猫的呼噜声还和以前一样。
两天一夜的路途,一路上慢慢换了语调的方言,和完全陌生的房间,都能让白千姚感到不安。
好在还有白千兆在隔壁,还有傻千睡在身边。
几天后,白千兆找了个奶茶店的兼职,白家父母也给千姚联系上了一所中学,等暑假结束,千姚就能上九年级了。
白千姚不知道这所新学校会怎样,会不会有所变化,但是白千姚好像不希望有变化。
树上的蝉,一轮接着一轮,叶子也愈发浓密。
渐渐的,这些氤氲的青绿色都变成了乌压压的一整片草绿——而这些,都被白千姚框在了眼眶里。
“小姚,在吗?哥回来了。”
“喵~”
“嗯~好好好,先摸你~”
“喝吗?今天是桃之夭夭(奶茶名字)。”
白千兆一边半蹲着摸猫,一边半抬眼上望。
“嗯!”白千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伸手接过了冰凉的粉蓝色杯子。
“出去逛逛?之前说好的那个广场。”
“一定要去吗?哥。”白千姚俯看着一人一猫,犹豫道:“傻千就别去了吧。新环境,他难免害怕。”
白千兆手掌下咕噜噜的猫,像是听懂了一般,伸了个懒腰,扭扭晃晃的围着轮椅转了一圈,而后,轻巧又笨拙的跳上白千姚截了肢的大腿跟。
“就因为这样,傻千更离不开你,你若是走了,他会以为你不要他了,岂不是更不安,更害怕?”
“可是......”
“今天是工作日,西广场那边几乎没人,相信哥。”
“好吧,姚儿听哥的。”
白千兆去屋里拿衣服给傻千穿上,每次出门他都恨不得把傻千包的严严实实,好不让他把自己弄脏,沾姚儿一被子。
白千兆是不喜欢带傻千出去的,一方面容易弄脏,另一方面,容易染上病菌。
但是,幸好傻千愿意出门,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服姚儿出门。
头顶正上方的太阳,懒洋洋的落下,金色的视野变成橘红,天空终于落下了帷幕,夏日的空旷晚风比变换的阴凉更加肆意。
白千兆推着轮椅上小巧的人,于日落帷幕下,蒙上一层灰色的幽蓝。
“哥,你那兼职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姚儿怕喝不到奶茶?”
“噗~哥在开玩笑~”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我的生日。”
“好!那我们赶快回家过生日。”
13号院子里,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吵什么。
白千兆刚回去,就看到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婶儿?这是发生了什么吗?天都要黑了,怎么都围在这儿?”
或许是天然的八卦心里,几个婶子拦住白千兆说个不停。
“你不认识te(二声)?新来嘞吗?”
“看见那个男嘞吗?你房东,就耍酒疯内个。”
白千兆:“房东?”
“对啊!你房东你不知道?”
白千兆摇摇头:“他是夏征的?”
“夏征te爹,你没见过来?也正常,狗蛋都不叫te这个爹,天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一点做爹嘞样子都莫有。”
“说类四啊!我隔这儿住一二十年了,都这个样(二声)。”
“要不是狗蛋儿他娘留了这些个房子,真不知道这小娃咋活。”
白千兆:“那他妈呢?”
“早死了。要不然这娃儿也不会内可怜,明明有家,却吃百家饭长大。”
“让让,让让。”一道有力的声音从这些悉索中脱颖而出。
“夏建国,你又发什么疯?”
“征儿,啊小征~嘿嘿儿砸~”
男人晃动着酒瓶,似跌似撞的直冲夏征,却因为醉酒看不清路,一个踉跄,酒水洒了一地,他也差点被自己的左脚绊了个狗吃屎。
“嗝~老子的嗝~酒~”
男人惊魂未定,站的歪歪扭扭,却还不忘扯出背心擦擦那酒瓶子。
夏征看到如此情景,本来恼火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你又发什么疯?”
“儿砸~嗝~”男人摇头晃脑,指着夏征,面色微醺,目光游离:“嘿嘿,嗝~我忘了,小征你不喜欢老爸喝酒。”
话闭,夏建国就凑近酒瓶,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扔到地上,“咣当”一声摔个稀碎。
“跟我回去!”
“我不,老爸还没要到钱。”
“要什么钱?跟我回去。”夏征强硬的扯着夏建国往外走。
“不要,老子不,老子还得收租养儿子。”
夏建国挣扎着,几乎是用尽力气把他往后推,推到那一地的碎玻璃瓶上,夏征没有准备,再加上脚下有水,一时竟险些跌倒。
白千兆:“没事吧?”
“没。”
夏征推了推白千兆挡过来的手臂。
“这四咋了(liao三声)?一个个的都围这儿干嘛?”
白千兆:“岚婶儿?”
岚婶子看见夏征,再看看脚下的碎酒瓶渣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只觉得她家孩子受委屈。瞧这俊俏的小脸气的呦,都不笑了,肯定是他爹又惹他生气了。
“小征没事吧?受伤莫有?岚婶儿看看。”
“没......唉哎”还不等夏征开口说话,岚婶子就强硬的把人转了好几圈,夏征深吸了一口气,满是难闻的酒味,一瞬间竟然有点晕。
“岚婶儿,我没事,这不是没摔着吗。”夏征摊摊手臂,向她证明。
“啥?还摔了?”
“夏——建——国。你能耐了,现在连儿子都敢打,还把人推玻璃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