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昔日爱人回来后》她仙

6、第 6 章

　　空气里带着腊梅的暗香，混着除尘后的清新，倒有了几分年关的暖意。

　　寝宫内，温如愿正坐在窗前，看着宫女们擦拭桌椅、清扫地面。绿萼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拂去书架上的灰尘，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她。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缠枝莲的软缎夹袄，外罩一件浅粉色披风，领口滚着一圈兔毛，衬得她面色愈发温婉。可眼底的倦意却掩不住。

　　自那日月下赏雪后，褚曜对她依旧宠爱，却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谢恪这几日没再出现，仿佛真的听从了褚曜的敲打，收敛了锋芒。可温如愿知道他那样执着的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娘娘，内务府送来了新制的年衣，说是陛下特意让人给您做的。”绿萼放下鸡毛掸子，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欣喜。

　　温如愿抬眸，点了点头：“呈上来看看。”

　　绿萼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件正红色绣金凤穿牡丹的宫装，金线绣就的凤凰栩栩如生，裙摆缀着细碎的东珠，流光溢彩，华贵逼人。

　　“真好看。”绿萼赞叹道，“陛下对娘娘真是上心。”

　　温如愿看着那件耀眼的宫装，却没什么兴致，淡淡道：“收起来吧。”

　　绿萼愣了一下，见她神色淡然，便不敢多言，只得将锦盒重新盖好，吩咐宫女收进衣柜。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宫女们扫地擦拭的细微声响。温如愿望着窗外，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太监小李子躬身走进来，语气恭敬：“娘娘，谢侯派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给娘娘的。”

　　温如愿心头一跳，眸色微沉：“什么东西？”

　　“是一个锦盒，还有一封信。”小李子说着，将手中的锦盒和信封递了上来。

　　绿萼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递给温如愿。

　　温如愿看着那熟悉的锦盒，指尖微微颤抖。她认得，这锦盒是当年宸州一家老字号的样式，她曾拿给谢恪一起看过，装着她亲手做的饴糖。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躺着几块饴糖，用油纸包着，色泽微黄，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与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旁边的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写着“致贵妃娘娘亲启”几个字，字迹挺拔有力，带着一丝张扬。

　　温如愿拿起信封，犹豫了片刻，还是拆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素笺，上面写着寥寥数语：“宸州旧味，聊表相思。当年之诺，君若忘之，臣不敢忘。”

　　短短二十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温如愿的心上。她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想起当年那个衣裳破败却眼神倔强的少年，眼眶不由泛红，手颤抖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绿萼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温如愿摇了摇头，将素笺和锦盒收好，语气平淡：“没什么。把这东西收起来，别让外人看到。”

　　“是。”绿萼点头，将锦盒收进内室的抽屉里。
　　小李子见事情办妥，便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温如愿坐在桌前，指尖冰凉，心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谢恪送这饴糖和信来，无疑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当年的承诺。他是在施压，也是在试探。他想知道，她是否还念着当年的情分。

　　可她如今是大雍的贵妃，是帝王的女人，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想起当年在宸州，她把饴糖递给谢恪，笑着说：“这是我娘做的，可甜了，你尝尝。”

　　他接过饴糖，剥开油纸放进嘴里，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时的他眉眼间虽带着阴郁，却也有着少年的纯真。可如今，他已是权倾朝野的玉山侯，心思深沉，手段狠厉，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容易满足的小男孩了。

　　“娘娘，该用午膳了。”绿萼轻声提醒。

　　温如愿回过神，点了点头：“知道了。”

　　午膳依旧精致，可温如愿却没什么胃口。她脑海里反复浮现着谢恪的话，浮现着当年的场景，心中一片混乱。

　　她知道，谢恪的这步棋走得极险。他明知道她如今身份特殊，却还是公然送来了这样暧昧的东西，无疑是在挑战褚曜的权威，也是在逼她做出选择。

　　若是褚曜知道了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她不仅会失去褚曜的宠爱，甚至可能危及性命，连累家人。

　　可若是她对谢恪的示好无动于衷，他会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他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若是真的逼宫，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温如愿只觉得一阵头疼，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为难。
　　用过午膳，她独自一人走进内室，打开抽屉，拿出那个锦盒和素笺。

　　她看着那些饴糖，想起当年的味道，想起谢恪当年的模样，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她知道，自己对谢恪并非毫无动容，当年一起经历过的事情，谁能忘记？可这份情意，在皇权与责任面前如此渺小。

　　她拿起一块饴糖，剥开油纸，放进嘴里。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与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可心境却早已不同。

　　“谢恪，你到底想怎样？”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她知道谢恪不会轻易放弃。他送这饴糖和信来，只是一个开始。
　　她该如何应对？是坚守本分拒绝他的一切示好，任由他做出更极端的事情，还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做出违心的选择？
　　温如愿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阳光，心中一片迷茫。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绿萼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慌张：“娘娘，陛下驾到！”

　　温如愿心头一紧，急忙擦干眼泪，将锦盒和素笺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走出内室。

　　褚曜已经走进殿内，身着明黄色龙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如愿，朕来看你了。”

　　“陛下。”温如愿屈膝行礼，语气恭敬。

　　褚曜扶起她，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今日天气甚好，朕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温如愿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中却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褚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谢恪送东西来的事情。

　　“全凭陛下安排。”她淡淡应道。

　　褚曜牵着她走出暖玉轩，宫道两旁的腊梅开得正盛，暗香浮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得身影修长。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褚曜说着年关的安排，语气轻松，可温如愿却始终提不起兴致，只是敷衍地应着。

　　“如愿，你怎么了？神色有些恍惚。”褚曜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

　　温如愿心头一跳，急忙摇头：“没什么，许是今日有些累了。”

　　褚曜皱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传太医？”

　　“不用了，陛下。”温如愿避开他的触碰，语气带着一丝慌乱，“臣妾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褚曜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既然乏了，那便回殿内歇息吧。朕让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点心，送过来给你。”

　　“多谢陛下关心。”温如愿轻声道。
　　褚曜扶着她回到暖玉轩，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了。

　　看着褚曜离去的背影，温如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茶杯，心中一片混乱。谢恪的施压，褚曜的猜忌，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