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昔日爱人回来后》她仙

5、第 5 章

　　晚风微寒，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吹得廊下宫灯轻轻摇曳，光影斑驳地落在宫墙上。

　　寝宫，温如愿正对着铜镜卸妆。绿萼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她取下发间的金步摇，动作轻柔。铜镜里，女子面色清丽，却难掩眼底的倦意。

　　“娘娘，皇上派人来传话，说今夜月色甚好，邀您去御花园赏雪。”绿萼轻声禀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温如愿卸妆的手一顿，眸色微沉。自那日暖阁冬宴后，褚曜对她依旧宠爱，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谢恪这几日也没再出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可她知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知道了。”她淡淡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重新梳妆完毕，她换上一袭淡紫色绣玉兰花的宫装，外罩一件月白披风，领口滚着白狐毛。走出宫殿的时候夜色已浓，宫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宫灯燃烧的噼啪声。

　　御花园内，月光如水，洒在未融的积雪上，泛着清冷的光。湖面结着厚冰，岸边的梅枝上挂着残雪，暗香浮动。远处的假山轮廓分明，在月色下显得有些狰狞。

　　褚曜已在湖边的观景亭中等候，身着明黄色龙袍，身姿挺拔。见温如愿走来，他脸上露出笑容：“如愿，你来了。”

　　“皇上。”温如愿屈膝行礼，语气恭敬。

　　褚曜扶起她，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今日月色甚好，雪后空气清新，正好与你一同赏景。”

　　他牵着她走进亭内，亭内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热茶、点心和一壶酒。地龙燃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夜的寒冷。

　　两人坐下，望着窗外的月色雪景，一时无话。
　　亭外风吹过梅枝，发出“簌簌”的声响，伴着远处偶尔传来的梆子声，更显深宫寂静。

　　“昨夜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褚曜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温和，“谢侯性子执拗，又立下大功，有些恃宠而骄。朕已敲打了他一番，他往后不会再胡来了。”

　　温如愿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壁，轻声道：“皇上宽宏大量，是谢侯的福气。”

　　她知道，褚曜这话，一半是安抚，一半是试探。他想知道她与谢恪之间，到底有没有超出寻常的交情。

　　褚曜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笑道：“阿愿，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来，尝尝这酒，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酿，味道清甜，不易醉人。”

　　他为她倒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酒杯是水晶所制，晶莹剔透，映着月色，泛着淡淡的光。

　　温如愿接过酒杯浅抿了一口。酒液清甜，带着一丝果香，确实爽口。可她心中却沉甸甸的，没什么兴致。

　　“这梅花开得真好。”褚曜指着亭外的一株红梅，“雪后赏梅，品酒赏月，人生一大乐事。”

　　温如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株红梅开得正盛，雪落在花瓣上，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好看。”她淡淡应着，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四周。

　　这御花园甚大，夜色浓重，各处都显得有些昏暗。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褚曜似乎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温如愿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许是夜里风大，有些畏寒。”

　　褚曜皱眉，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披上，莫要冻着了。”

　　外袍带着他的体温和龙涎香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两人又坐了片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褚曜说着朝中的趣事，试图逗她开心，可温如愿却始终提不起兴致，只是敷衍地应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皇上，贵妃娘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温如愿心头一跳，抬头望去。只见谢恪身着深蓝色锦袍，腰束玉带，缓步走来。他身姿挺拔，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恰巧路过。

　　褚曜的脸色微沉，语气冷淡：“谢侯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谢恪走到亭外，躬身行礼：“回皇上，臣刚处理完军务，路过御花园，见月色甚好，便想进来赏赏景，没想到竟遇到皇上和娘娘。”

　　他的目光落在温如愿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即恢复淡然。

　　温如愿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心跳有些失序。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既然谢侯也想赏景，便一同坐下吧。”褚曜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多谢皇上。”谢恪道谢，走进亭内，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褚曜脸色沉郁，温如愿心神不宁，只有谢恪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侯刚处理完军务，想必辛苦了。”褚曜端起酒杯，语气平淡，“来，朕敬你一杯。”

　　“不敢当。”谢恪端起酒杯，与褚曜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温如愿身上，语气平淡：“贵妃娘娘，尝尝这葡萄酿，味道甚是清甜，很合女子口味。”

　　温如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那目光深不见底，带着一丝探究与挑衅。她心头一紧，急忙移开目光，轻声道：“多谢谢侯关心，臣妾不胜酒力。”

　　“哦？”谢恪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可臣记得，当年在宸州，娘娘也能喝上几杯米酒，怎么如今反倒不胜酒力了？”

　　他的话瞬间让温如愿一怔。宸州的旧宅院里，夏日的夜晚，她曾偷喝父亲的米酒，被他撞见，两人还因此拌了几句嘴。

　　可如今，时过境迁，那些往事早已过去。

　　温如愿脸色微变，语气带着一丝隐忍：“谢侯说笑了，臣妾从未喝过什么米酒。”

　　“是吗？”谢恪轻笑，眼底却带着一丝笃定，“或许是臣记错了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细细品尝着。

　　褚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愈发阴沉。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谢侯，”褚曜语气冷淡，“军务繁忙，谢侯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皇上关心。”谢恪起身行礼，“臣告退。”

　　他转身走到亭外，随即迈步离去。墨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谢恪走后，亭内的气氛更加沉闷。褚曜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喝着酒，脸色阴沉得可怕。

　　温如愿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她知道褚曜已经起了疑心。谢恪这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皇上，夜深了，寒气重，我们也回去吧。”温如愿轻声提议，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褚曜抬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猜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如愿，”他声音低沉，“你老实告诉朕，你与谢侯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如愿心头一紧，脸色发白：“皇上，臣妾与谢侯真的只是幼时一面之缘。当年臣妾赠过他几块饴糖，随口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没想到他竟一直记在心上。”

　　“只是一面之缘？”褚曜冷笑一声，带着一丝不信，“若是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何对你这般执着？为何在宴会上公然对你示好？为何深夜在此偶遇。”

　　他的一连串问题，像重锤一样砸在温如愿的心上。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欺骗您。”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欲掉不掉，“臣妾如今是皇上的贵妃，心里只有皇上一人，怎敢有二心？”

　　褚曜看着她落泪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知道，温如愿性子柔弱，应该不会欺骗他。可谢恪的举动，却让他不得不怀疑。

　　“好了，如愿，别哭了。朕相信你。”他扶起她，语气缓和了些许，安抚她：“只是谢侯对你心存觊觎，你往后需多加提防，莫要再与他单独相见。”

　　“臣妾知道了，多谢皇上信任。”温如愿擦干眼泪，轻声道。

　　褚曜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嗯。”温如愿点头。

　　起身并肩走出观景亭。月色依旧皎洁，宫道上静悄悄的，在寂静的夜色中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