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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人鱼” ...

  •   “云霞织成场薄纱,
      泪水落作珍珠,
      再精妙的乐器
      也比不上妳的曼妙歌喉,
      亲爱的缪尔尼娅
      我多想化作一缕浮沫
      永远……”

      手抄本的最后一页是这首残诗,几十年前,有个水手爱上了救他的人鱼,为她创作了几十首诗,后来为了寻找她,又登上了船,结果再没能回家。据逃回的船员说,他们那个时候碰到了凶恶的海妖,而那水手正好被海妖的歌声所迷惑,毅然决然地投入大海,尸骨无存。

      维瑞莱把手抄本放在桌上,那是他舅舅的遗物。在大海上也不忘写诗的舅舅最终把自己是献给了大海,虽然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完成了自己成为泡沫的梦想。不过在他们的观念里,爱上人鱼和同性恋一样不可理喻,这个原因也让舅舅的葬礼办得静悄悄的,生怕被人知道。

      但究竟是当时他舅舅遇到的人鱼特别善良,还是他遇到的人鱼太过凶悍,以致于他开始怀疑舅舅写下的那些诗是不是根本就是胡诌的。

      维瑞莱每次靠近这人鱼,人鱼就对他恶狠狠地龇牙,每次拿食物喂给他,得用一只枝丫夹着,免得被咬到手。人鱼还挑食,只吃牡蛎和鱼干,面包勉强咽下去,海藻那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别说唱歌,这人鱼只会对维瑞莱发出警告似的低吼,和伊瑟尔家的大狼狗有点像,一样不待见他。

      好在人鱼伤口都恢复得不错,维瑞莱每次换药都得趁人鱼睡着,现在唯一能支持他忍下这些憋屈的,就是等人鱼完全康复后拿到黑市上卖掉。

      人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维瑞莱就会毫无顾忌地在人鱼旁边算账。今天鱼干和碎牛肉一共吃了一便士,一便士可以买十根干面包,人鱼一顿的钱够维瑞莱和梅森吃三顿,但他在黑市上打听过,和他捞上来的这条人鱼品相差不多的,至少能卖个二十镑,这可够让维瑞莱买块不错的土地,到时候他哪里需要天天跑去给那些牛羊猪狗看病,天天往藤椅上一躺,等着收租就能天天到酒馆喝一顿。

      他正在自己拿缺腿的破木椅上做人鱼换钱的美梦,心血来潮决定给人鱼取个名,到时候把人鱼卖出去的时候,还能挤一挤眼泪,显得人鱼情深,说这是他最亲爱的梅森,会握手,会转圈,会接盘,还会……

      梅森是他狗的名字,他可不能再用这个名。维瑞莱寻思什么名比较好,舅舅留下的诗集被风吹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最后一页。

      “亲爱的缪尔尼娅……”

      维瑞莱把诗集捡起来,细细看着舅舅的绝笔,又瞧了眼从梅森嘴里抢骨头吃的人鱼,灵光一闪,决定给人鱼取名叫“缪里斯”,意为——海洋的孩子。

      维瑞莱相当满意给人鱼取的新名字,但人鱼可不懂这些,梅森委屈得呜呜叫,维瑞莱才赶紧把那块骨头从人鱼嘴里拽出来,他可不记得自己今天给谁喂了骨头,定睛一看,手里赫然是块人的枕骨,准是梅森从哪块墓地里刨的,维瑞莱又惊又气,一鱼一狗各拍一脑门,警告此事不准再犯。

      梅森嗷一嗓子,缩到椅子下。缪里斯对着维瑞莱的手咬了个空,不悦地甩了甩尾巴,溅了维瑞莱半身水,维瑞莱也习惯他这坏脾气,反正也处不了多久,让着点,就和以前照顾他那快去见上帝的暴脾气姥爷一样。

      缪里斯忽然压低声音,样子有些焦躁。维瑞莱又以为他抽风,但随即,地下室上方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有人在敲他家门。
      维瑞莱赶紧上去,心想谁会在大晚上来找他,但稍稍打开了个门缝,一个人就迅速窜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锁门。”
      那个人冷声说道。维瑞莱反手关了门,被眼前的人气笑道:“伊瑟尔?!有你这样拜访朋友的?”

      伊瑟尔算是他的发小,比他大个三四岁,维瑞莱一直把她当作个不怎么靠谱的姐姐。但她前几年离开小镇,一直没回来,听说还参加了什么组织,现在一条胳膊鲜血淋漓的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是匪夷所思。

      “维瑞莱……抱歉,”伊瑟尔表情不像以往和他开玩笑,“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维瑞莱还没弄清楚情况,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他看着伊瑟尔,知道这家伙又惹麻烦了,“到地下室去……但千万别动我东西。”

      直到看着伊瑟尔走到地下室,他用地毯掩住地下室的门,再去回应那快要把门踢开的敲门声。
      几个穿军服的人站在他面前,维瑞莱摆出笑道:“各位长官,有什么事吗?”

      说了等于没说,为首的瞪了他一眼,挤开他,直接进屋搜查,翻箱倒柜,稍微能容纳人的地方都直接用军刀捅了捅,维瑞莱还得低声下气地奉承着:“老爷,您轻点,我哪里敢藏人呢?”
      他屋也不大,转一圈也没什么好看的,那高大的军官操着一口浓重的赫德林郡口音,说:“你也是莱森特人?”

      维瑞莱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黑发,“是,长官,我们这倒是很多莱森特人。”
      “我们听说你和那女人好像关系不错。”
      军官咧开笑,半是逼问半是嘲讽。维瑞莱和伊瑟尔都是莱森特人,黑发黑眼,民间故事里一般担任小偷,骗子和穷光蛋,意味很明显,外来的下等人,交税都得多交一笔“安家税”,到哪都这样。

      “以前是不错,”维瑞莱露出嫌恶的神情,“但她居然成了一个叛国贼!该死,想到她我就觉得晦气。”

      军官幽幽地盯着他,维瑞莱也识相地找出自己藏的银币,乖乖送到军官手上:“长官,您看看,我一个给动物看病的,就……就这些……”

      他越讲越虚,那军官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那些畜生要是不能□□的话,你也会帮它们吗?”

      其它几个军官听了这话也笑起来,维瑞莱也尴尬地笑几下,他们的笑声太刺耳,直到他们拿钱拿烟走人,才算消停。

      维瑞莱关上门,回头看去,自己整理好的屋子又是一片狼藉,连母亲留下的针织垫,也被刺得面目全非。
      畜生都比这些人有素质。
      他浑身像被抽离了力气,缓缓走到了地下室,伊瑟尔正借着一点点火光,不知道在写什么。

      “伊瑟尔,你觉得你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维瑞莱坐到她身边。
      伊瑟尔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缓缓说:“我会用我的生命证明这一切的。”

      “那你用你母亲的命,德菲妮的命,她们陪你冒险,但你……又证明了什么?”

      伊瑟尔半晌,才说:“维瑞莱,对不起。”

      维瑞莱往后一倒,躺在稻草上,伊瑟尔决定反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争执过了,他现在懒得再费口舌,“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来我这了,我可不想哪天真的把我的命搭在你的伟大事业里。”

      忽然,伊瑟尔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手上,维瑞莱一看,是个装钱的小袋子,里面零零散散的,大概两英镑。伊瑟尔起身,收好写下的信件,说:“今天谢谢你。”

      维瑞莱把钱还给她,“我可不敢要叛国者的钱。”
      现在伊瑟尔到处被通缉,钱全靠四处打劫,碰到些穷鬼,钱又会随随便便地散出去,天知道伊瑟尔怎么活到现在的。
      伊瑟尔也没再推脱,看着被丢回来的钱袋,但维瑞莱又拿了过来,从中取了一先令,刚够他修补楼上那些被弄坏的家具。
      “这才是你得给我的。”

      伊瑟尔朝他看了眼,笑了笑,”你算账还这么明白。”
      “谁和你一样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维瑞莱也不住挖苦她几句。

      伊瑟尔走前还不住疑惑地打量那木桶,问维瑞莱:“你那里,装了什么?”
      维瑞莱对她倒是毫不掩饰,毕竟藏一个罪犯和藏一个人鱼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一条人鱼,受了伤,我给先治着。”

      伊瑟尔的表情有些怪异,不明不白地来了一句:“人鱼……我记得都是蓝眼睛的。”
      担心那些军官又回来搜查,维瑞莱还没弄明白伊瑟尔在说什么,就赶紧催她离开,免得让自己屋子又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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