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五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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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上）
八月的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蔡非扛着一个大盆在井边洗衣服。
年过五旬的妈妈在不远的地方洗菜，一边洗一边念叨着：“孩子啊，你说你回来之前也不先给我们来个电话，好歹我和你爸给你弄一顿好吃的洗洗尘啊？”
蔡非打着赤膊站在进边打水，一边转着车轱辘，一边笑着对老人家说：“这还不是为了给爸妈一个惊喜……”
“惊喜？我看你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给个惊吓差不多。”
蔡非他爸蔡文庆坐在堂屋里的板凳上抽着旱烟横了院子里的蔡非一眼，口气明显的不善。
蔡非他妈立刻不愿意了，冲着老头子就嚷了回去：“孩子他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感谢天感谢地了，你个老不休的骂他干什么？”
“我骂他怎么了？嘿，老东西你说我就想不通了，咱们老蔡家祖宗八代都是平行端正的好人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个偷鸡摸狗丢人现眼的东西！”
蔡妈妈把洗好的油麦菜放到台子上的簸箕里瞪了蔡老爷子一眼说：“你说怎么生的？……还品行端正……好人就你这吊儿郎当的德行，看着我们娘俩干活儿自己缩屋里头偷懒快活啊？”
蔡妈妈一边说一边接过蔡非递过来的干净井水喋喋不休：“不管怎么说蛋儿都是老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就算是有点小毛病。你好好说他就罢了，阴阳怪气地在那里使什么眼色。何况蛋儿他多少年没回家了，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
蔡文庆吐了个烟圈啐了一口：“小毛病？小毛病能给你越惯越大，还不是你从小就顺着他，养的什么毛病现在都让人给关到大牢里去了。这次是坐牢，下次是不是要给我吃个枪子儿才甘心？”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蔡妈妈扔了手里的菜作势要冲过去和蔡非他爸理论：“有你这么说自家儿子的么？”
蔡非见势不对，赶紧拉住了蔡妈的手说：“行了，妈。别这样……爸……他也说没错，都是我自己不争气，我以后不会再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蔡妈一听儿子这么立马就心疼了捧起蔡非的脸说：“儿啊，你说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可能去偷东西？你就实话告诉妈，是不是外面有人害你？”
蔡非心里苦笑，没想到还真被老妈猜中了。
所以说啊，有时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
哪怕完全没有证据，也能给你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就算确实是被人陷害的，他们这些老百姓又能怎么办？和那些官商勾结的人打交道就是这样，一旦出事儿了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就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回想当初要不是贪图秦雪的那些钱，哪怕过得辛苦点，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么算起来，还是因为他贪念了，挣了不干净的钱，才有了这样的报应，也算罪有应得了。
蔡非叹了口气，拉下他妈妈的手说：“妈，您就别问了，那些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就在家里帮你们干活儿，好好做人.”
蔡非他妈见儿子严肃的保证起来，心理也放心了一点说：“好好好，咱们不说了，不说这个，不管怎样你回来我和你爸都高兴。那以后你别出去打工了。咱们就在家好好一起过，等过段日子家里把债都还了再凑钱给你讨个媳妇儿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蔡非瞬间垮了脸，哭丧着说：“……不用了，妈我还年轻，这事儿也不急。”
蔡文庆听到了吐了个烟圈哼唧了一声：“……没本事的玩意儿。”
蔡妈白了老公一眼说：“你别理你爸，他就死鸭子嘴硬。当初你出事儿了他比我还担心你。到处求人到处借钱，连烟都不抽了，车费也舍不得花，就为了能多少帮你点。这一年天天念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呢，现在你回来了就知道在这里摆架子……喂！说你呢，摆架子给谁看呢？老东西……”
“………咳咳咳！”
老爹听自己老伴这么揭自己老底忍不住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插话，只得狠抽了几口烟，呛的直咳嗽。
蔡非扭头看爸爸假装镇定地抖烟感，听着他妈的话，忍不住鼻子一下酸了，抹了一把鼻子又转过头来看着蔡妈妈鬓角几缕白发说：
“……嗯，我懂。妈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和爸为了我担心了。”
“好孩子。”蔡妈鼻子也忍不住一酸拍拍儿子的头说：“别人不知道，我和你爸难道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为人。不管人家怎么说，你啊，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嗯……”
“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害臊不害臊啊，小心以后没姑娘嫁你。”
“我哪里哭了啊……”蔡非被蔡妈妈逗地一下破了功，抹了一把脸说：“就是有点着凉了……”说完自己都觉得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找这个借口非常拙劣，尴尬地笑了笑着提起空荡荡的水桶，往水井边走。
俗话说的好，家果然是大风大浪时的避风港。在家人面前，自己的那点小烦恼一下就烟消云散，似乎以前的委屈也不是委屈了一般，瞬间化成一阵风被吹走了。
正当蔡非准备抛弃过去好好做人，重新开始自己崭新的一段人生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老天就像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样，耳边居然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万万不可能出现这里的声音。
“麻烦问一下这里是牛栏村儿是吗？”
蔡非忍不住停下在井边洗衣服挫泡泡的手，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声音是从正门的石板路那边传来的，不是特别听得清楚，似乎是一个人在问路。
话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蔡非却对这个声音熟悉无比。
曾近最亲密接触的人发出的声音，天生磁性，自己不止一次被这声线迷惑，他连这人呼吸的声音都能辨认出来，更别说现在字正腔圆的问路了。
会是他么？但是怎么会？
应该不可能吧……我也前两天才到家的，没道理这么快就找来了吧。
心里不自觉地忐忑起来，甄邵扬真的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恩，一定是我听错了。
蔡非停下手中的活儿转头往正门那边望着，想确定是不是有人在，他心情复杂浑身僵直梗着脖子竖着耳朵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再听到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果然……是幻听了吗？
但这算几个意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说在光天白日就做起了白日梦？
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就是可能听错后，蔡非明显松了口气。
一边觉得这种草木皆兵的样子很好笑，一边又觉得隐隐有些担心。
心想着会不会甄邵扬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应该不会吧……
本来当年他和甄邵扬在A市也就只有几面之缘，结果刚认识不久就出了事儿，那人压根没有机会知道自己老家的地址啊。
想到这里蔡非才稍微放下了点心。
蔡爸和蔡妈也注意到了蔡非四下张望的举动。
不过他们耳朵不太好，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或者说他们听到了也没觉得问路有什么的特别的，所以同样好奇地往正门口望去。
结果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准备问儿子刚刚怎么了，正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这里是蔡非家吗？”
唉？唉唉？
蔡非惊悚地差点没跳起来把洗衣盆扣井里去。
甄邵扬……
真的是他！
怎么可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甄二少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技能了吗？追踪技能点满了吧！
我才跑回家两天就给你逮着了要不要这么神通广大啊。
蔡非表情扭曲地站起来冲蔡爸蔡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千万别出声。
两位老人注意到儿子怪异的反应，立刻就断定敲门的人不是什么好人，顿时警惕起来。
一家人用眼神交流一下，一致决定：暂时装家里没人。
外面那人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次门发现没有反应后，忍不住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听到屋子里面没什么动静。
甄邵扬眉头皱了一下，心下思忖着，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自己一路过来的时候问了好几个住附近的人，非常确定这里就是蔡非家。
而且也打听到了那个被剃了个大秃瓢脑袋的蔡家儿子确实前两天就回了家。
那么要不是那小子故意不给自己开门，就是一家人都出门了，恰好不在。
甄邵扬这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地烤着大地的太阳心想，这大热天的煞笔才出门。
躲吧，你就给我躲着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甄邵扬冷笑一声，一边心里哼着“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一边在门口找了个阴凉的位置等着。
守株待兔这招向来是定点抓人的不二秘法，就不信他甄邵扬今天抓不到你。
外面这人是打定主意，可这倒是苦了里面那一家三口。
本以为找不到人就会走的两位老人小声问着儿子：“这人谁啊？找你做什么？你干嘛要躲他？”
我也想知道为啥自己要躲他啊！
说实话蔡非自己也在头痛这个问题，躲起来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真要说原因的话只能是……
“那是来讨债的，不躲着你儿子就要没命了。”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把二老吓着了。
蔡妈表情一下就扭曲起来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猛然抓住蔡非的手问：“讨债……孩子啊，你又欠人家多少钱啦……”
蔡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蔡爸突然激动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挥舞着就往门口奔去。
“讨债！讨债！我儿子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不依不饶的老头子今天就要和你们做个了结！”
蔡非当时瞬间傻眼。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不过万幸的是虽然他被他爹的突然暴起吓了一大跳，但是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挣脱蔡妈的手向蔡文庆跑过去。
边跑还边向门外的甄邵扬示警。
“甄邵扬快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五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