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空

27、第四章（下）

　　整个晚上的进餐氛围非常好，甄邵扬难得的没有给秦雪任何脸色，一家人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下敲定了两人订婚的事儿，并商量着具体的事情过两天再找人来商议。
　　甄国栋和他老婆杨平舒对这个乖巧漂亮的准儿媳特别满意，直到吃完饭还舍不得人离开。
　　秦雪只好连连承诺有机会常过来看看两位老人家，把二老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
　　甄邵扬吃饭的时候还能端住的脸，现在都快绷不住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秦雪，终于忍不住对他妈抱怨：“这不还没过门呢，感觉都快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了。”
　　杨平舒笑着把甄邵扬拉回了房间里说：“不就是看着高兴嘛，再说了这事儿我又没逼你。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说起来，你和小雪都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回家说一声。要不是你哥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要瞒着我和你老爷子到结婚那天呀？”
　　甄邵扬赔笑道：“哪儿能啊，之前不是觉得还没到说的程度吗？毕竟人家大小姐家大业大的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妈你说是吧？”
　　杨平舒点点头：“所以你要好好待人家姑娘……你说你，我就只有你哥和你这两个小子，怎么就没生个闺女出来……哎……我要有个闺女，估计也能长得那么漂亮。”
　　甄国栋也惋惜地说：“是啊，可惜了，你妈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大美人，如果有个女儿长大了肯定也非常出色。”
　　甄邵扬闻言忍不住对他妈撒娇道：“可不就是嘛，要不是有我妈，能把我生的这么好看吗？”
　　闻言杨平舒把视线转到了甄邵扬脸上，端详了他半天点点头赞叹到：“那是，我们扬扬就是生的俊俏，不愧是我们老甄家的基因……所以你要是和小雪那姑娘结了婚，以后我肯定也能抱到漂漂亮亮的大孙子。”
　　甄邵扬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妈，你也想的未免也太远了点吧。”
　　杨平舒说：“哪儿远了，我之前还觉得你小呢，这不一眨眼都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再一眨眼，生个小孙子不也是很顺当的事儿吗？”
　　甄邵扬闻言好奇地问道：“说到这个，你们怎么也不催催我哥啊？他明明比我大那么几岁，却完全没有要结婚的意思，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杨平舒叹了口气说：“你哥还不是因为又要照顾你，又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哪有时间去找女朋友啊……说来说去你哥没对象大部分原因也要怪你，扬扬。”
　　甄国栋闻言也补充道：“你哥之前确实说过等你懂事了，能去公司里帮忙了，他就能稍微松一点了。你说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省心，说不定他早就成家立业了。”
　　甄邵扬一听觉得话题要歪赶紧尴尬地笑笑说：“我以前不也就是贪玩儿嘛，再说了大哥那么能干，哪儿用得着我帮忙啊？我现在去公司他还动不动就把我赶回来休息呢。”
　　甄国栋闻言忍不住板起脸来教训他说：“我看你就是被惯的，你哥宠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甄邵扬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杨平舒看到甄国栋语气高了八个度，立马给他了一下说：“老头子凶什么凶啊？就跟你不宠他似的？一年前他被绑架的时候，还不是你最着急？宁愿把家业卖了都要把扬扬赎回来。现在怎么了？儿子回来了就可以随便凶他了？”
　　甄国栋见老伴突然揭了自己的老底，尴尬地咳了一声说：“不是说好那件事儿翻片儿了就不要再提吗？”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往甄邵扬站着的方向瞄了一眼。
　　这些小动作却完全没有逃过甄邵扬的眼睛。
　　说真的，他有过很多版本甄严怎么向父母隐瞒一年前他出逃的事儿，他猜测甄严可能会说他贪玩溜出去散心，或者和女人跑了，再或者被传销了？
　　却万万没想到是绑架。
　　这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首先他们这种富二代，如果被绑架，肯定会被传的满城风雨，绝对很难拦住家人去报警。
　　只要一去警局，谎言立马就会被揭穿，甄严不可能想不到这一茬。
　　所以甄严为什么要这么说？
　　甄邵扬真的是完全想不通。
　　不过看他爸妈的样子，不仅是完全接受了这个说说法，还一幅不愿意再提起的样子。
　　甄邵扬彩瓷想必是甄严嘱咐过他们以后不要再自己面前说这件事，免得勾起可怕的回忆吧？
　　真的是太诡异了。
　　甄邵扬的疑惑更深了。

　　蔡非自己认为自己这一离开算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但万万没想到甄邵扬真的神通广大，早就把他的交际网摸的门儿清，甚至还从他以前的朋友那里知道了老家的具体地址。
　　后来甄邵扬又结合那天见面时蔡非的种种情况，猜测这人一定一开始就没打算在A市久留，一头青皮脑瓜，还拖着个行李，一看就是刚下火车就找过来的。
　　所以他才有天大的胆子敢在酒吧里对自己下药吧？
　　因为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吃完拍拍屁股就走，压根不怕被报复。
　　甄邵扬冷笑一声拿起电话，看着写着蔡非家地址的纸条，打算让秘书去买一张去B市的火车票看看能不能在那里逮着人。
　　刚拨了一半的号码，手却慢慢放了下来。
　　甄邵扬突然想到了甄严，最近一年在私事上他哥管他管得都比较严。前天晚上自己失联就能清楚地感到甄严非常不安，因此第二天他就对甄严保证了不随便乱跑了，可是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甄邵扬虽然觉得他哥在这件事上态度非常奇怪，一幅很多秘密的样子，但也完全不怀疑他哥要对他不利。
　　毕竟以他哥的在家里的话语权和地位，真要害他简直不要太容易，因此他相信甄严对他隐瞒绝对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
　　但是以他甄二少的性子，理解是一回事，照不照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甄严到底搞了什么鬼。

　　因此甄二少抿了抿嘴，再次拿起了电话：“SU，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我已经拟好了，一会儿你来我办公室取一下计划表，拿给各个部分让他们安排工作。”
　　电话里干练地女生答应了一声拿着笔记了下来。
　　甄严继续说：“还有这个月的供货商的名单，你整理一下发到我邮箱里。”
　　女秘书记录完后，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甄邵扬“嗯”了一声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两天公司应该没什么预约要见的人吧？甄总（甄严）去广州谈连锁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秘书听到这句有些奇怪，如果没记错的话，甄严应该后天才去广州。
　　她特意查了一下甄严的行程后确定自己没记错，于是在电话里说道，甄严会在广州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期间的董事会会在网上进行。
　　甄邵扬算了一下时间，心理做好了打算。
　　“总经理还有什么安排吗？”SU问。
　　“没别的事儿了……那啥，一会儿把计划发下去后，你再给我买一张后天去B市的车票，我有一点私事儿要办需要请几天假。”
　　甄邵扬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催眠。
　　只是在订婚前去看看……
　　如果找不到人就算了，能找到的话……
　　那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的。”女秘书非常有职业道德地没多问一句话。
　　“恩，那就这样没事了。”
　　SU正准备挂电话，却又被甄邵扬叫住了，他想了想补充道：“……这事不要告诉别人。”
　　女秘书愣了一下，然后了然地一笑，应道：“行。”

　　甄邵扬觉得可能老天也在帮他，甄严正好后天要出差，之后要开会也只能是网络会议，自己只要找个有网的地方参加就可以蒙混过去。
　　所以溜出去转转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想想自己这一年多以来，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没放松过，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
　　其实……这也算是在逃避某些事吧。
　　甄邵扬虽然没心没肺，但是至少不会把歪理当正理。
　　他知道自己就是明着烂，所以就放任自流地彻底烂下去。
　　不是没恨过AMY，但是心底某一个声音又不断地告诉他：你看，让你以前玩女人，报应来了吧，你丫也就是活该被算计，纯粹地自作自受。
　　从C市回到家以后，甄邵扬也不是从来没动过要回去找蔡非的念头。他承认当时不告而别是有点绝情，但是甄邵扬从小到大干的混蛋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结果一年后人家回来了又风一样地离开了，出现的跟做了场梦似的，却正好给了甄邵扬一个去了断这件事的借口。
　　又把话说回来，虽然这么说有点儿矫情，但是作为豪门子弟，甄邵扬从小就被周围的孩子恭维着，作为弟弟，又被哥哥溺爱着，作为年纪最小的幼子，还被父母娇惯着。
　　这种环境下造就了他那种纨绔子弟的骄纵性格。
　　不是不知道自己性格烂，但是他有这么放纵自由的资本，抽烟喝酒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
　　仿佛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一样，用一句比较恶俗的话来讲就是，豪门子弟，穷的只剩下钱了，紫醉金迷，夜夜笙歌也填补不了那糜烂的内心。
　　所以不得不说一年多前的那次逃亡真的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虽然过程说不上太舒服，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家世背景的条件下和人接触。
　　即便两人是迫不得已才走到一起的，但是患难见真情。
　　放在他之前的朋友圈里，不见得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和这个没见几面的人一般待自己真诚。
　　唉，说这么多，其实也就是……
　　……自己应该是对蔡非还是有点愧疚的吧。
　　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以为自己会和以往一样很快就会忘掉这个自己利用的工具。
　　没错，蔡非一开始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逃亡的工具，一个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废的纨绔子弟出逃时的一个依靠凭照。
　　想想都好笑，他对不起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只对这个男人感觉到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