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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来了3 ...

  •   老板娘看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扣,一边用哄骗的语气说道:“小龙啊,你要是热,就把上衣脱下来,脱了就凉快了。你看姐,姐也热得慌,姐也脱。”

      话音未落,她那件花衬衫就被褪了下来,露出白腻又松弛的皮肉。

      姚龙的意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越来越模糊。

      他只觉得老板娘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那抹刺眼的笑容,像一张网,把他死死地罩住了。

      他想挣扎,想喊救命,可四肢百骸都像是灌了铅,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重得厉害,像坠进了无底的深渊,可意识却偏偏飘在半空,半清醒半迷糊地承受着这一切。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个深夜,想起了工具棚里漏出的微光,想起了王老板和宋蓉纠缠的身影,想起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声,那天晚上撞见的画面,此刻正原封不动地,甚至带着更屈辱的意味,在自己身上重演。

      姚龙小时候是读过几年书的,要不是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养家困难,他现在也会是个有学问的人,心里揣着少年人最干净的体面和尊严,可此刻,那点体面被撕得粉碎,尊严被碾成了泥。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娘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手;她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脸上挂着春风满面的笑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走到缩成一团的姚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得意:“小龙啊,别怕,以后有姐罩着你,矿上的重活累活,你都不用干了,想吃啥想穿啥,姐都给你弄。”

      姚龙没有应声,他蜷缩在床角,浑身冰凉,像掉进了冰窖里,他的眼神空洞得吓人,眼眶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这一刻,他彻底长大了,可这种长大,是用蚀骨的屈辱换来的。

      矿场的夜色来得很快,浓墨般的黑,吞没了所有的光。

      姚龙没有回宿舍,他躲在矿场后山的树林里,直到夜深人静,才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樊岐找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姚龙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像丢了魂一样。

      “小龙,你咋了?”樊岐急忙站起身,扶住他,“是不是不舒服?”

      姚龙看着樊岐关切的眼神,心里的堤坝瞬间崩塌,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樊岐,趴在他的肩头,哽咽着,把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

      夜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个少年,奏响一曲悲凉的挽歌。

      樊岐听完姚龙的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一把推开姚龙,赤红着眼睛就要往老板娘的屋子冲:“他娘的!这个臭娘们!老子今天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哥!别去!”姚龙扑过来,死死抱住樊岐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你斗不过他们的!”

      樊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他看着姚龙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弟弟眼里的恐惧和屈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可姚龙的话,又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却浇不散那股憋屈的恨意。

      是啊,他斗不过,王老板在这矿场一手遮天,他们兄弟俩,不过是两个外来的穷小子,拿什么和人家拼?

      樊岐的肩膀垮了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姚龙看着他这副样子,哽咽着说:“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回家,老家虽然穷,但至少安稳,种地砍柴,总不至于饿死。”

      回家?

      樊岐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宋蓉那双带着水光的眼睛,想起她靠在自己怀里说“想跟你走”的模样,他喜欢宋蓉,早就离不开她了,若是走了,宋蓉怎么办?王老板会放过她吗?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樊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色越来越浓,山风卷起寒意,吹得两人浑身发冷,兄弟俩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樊岐心里装着宋蓉和私奔的念想,姚龙心里压着屈辱和回家的渴望。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合眼,只有沉默和心事,在寂静的夜里疯长。

      接下来的几天,姚龙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和人说话,干活的时候低着头,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只要一看见老板娘的影子,他就会立刻绕开,那张清秀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稚气,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阴郁。

      樊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宋蓉身上。只要得了空,他就会偷偷摸摸地去找她,在矿场后山的树林里,在废弃的工具棚里,和她短暂地厮守。他一遍遍地对宋蓉说,等攒够了钱,就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宋蓉每次都点头,眼里闪着光,可那光里,却藏着一丝樊岐看不懂的意味。

      这天晚上,下了工,樊岐草草扒了两口饭,就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了宿舍,往和宋蓉约定的小树林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穿着黑褂子的壮汉,走到了正在收拾工具的姚龙身边。其中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冷硬:“小子,老板叫你过去一趟。”

      姚龙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矿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宿舍门口望,可那里空荡荡的,哪里有樊岐的影子。

      “看什么看?走!”壮汉推了他一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姚龙的心跳得像要炸开,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来路,嘴里无声地喊着“哥”,可夜色浓重,樊岐早就走远了,根本听不见他的求救。

      他被带进了王老板的办公室,那是一间宽敞的砖瓦房,和矿上其他屋子截然不同,屋里摆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搪瓷杯和账本,墙角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却吹不散空气里的压抑。

      王老板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面无表情。老板娘站在他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那些打手就守在门外。

      姚龙一进门,就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办公室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王老板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小龙啊,我对你怎么样?”

      姚龙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说:“很……很好,王哥对我……对我很好。”

      “很好?”王老板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杯震得跳了起来,“那你是怎么对我的?敢给我戴绿帽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话音未落,他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往地上摔去。

      “啪!”

      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姚龙吓得浑身一哆嗦,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死死地低着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板娘在一旁,见状立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哭什么哭!”王老板猛地回头,朝她厉声喝道,“他才多大?你个当嫂子的,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哭!”

      老板娘的哭声戛然而止,肩膀一抽一抽的,委屈地低下了头。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他站起身,走到姚龙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不算重,却让姚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王老板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又拿了一个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倒了满满一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浑浊的光,散发出刺鼻的酒味。

      他把酒杯递给姚龙,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小龙啊,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对不起我。但王哥气量大,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你今天喝了这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追究。”

      姚龙愣愣地看着酒杯,有些不敢接。

      王老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以后啊,离你嫂子远点,安分点干活,别让别人说闲话,知道吗?”

      姚龙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顿毒打,甚至是更可怕的下场。毕竟在老家,女人背着男人偷人,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可王老板,竟然就这么原谅他了?

      “怎么?”王老板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压迫,“不相信你王哥?”

      “不……不是。”姚龙猛地回过神,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酒杯,他看着杯里晃动的酒液,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一咬牙,扬起脖子,将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像火烧一样疼。他强忍着呛咳的冲动,把酒杯放在桌上,低着头,不敢看王老板的眼睛。

      王老板看着姚龙将酒一饮而尽,脸上的冷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他拍了拍姚龙的肩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语气却透着几分“和善”:“小龙啊,年轻人嘛,谁还没犯过错,过去的事就翻篇了,以后你跟着你哥,好好在矿上干,踏实干活,我王老三亏待不了你们兄弟俩。”

      他顿了顿,又瞥了一眼旁边垂着头的老板娘,继续说道:“你嫂子那性子,就是太热心了,有时候没个分寸,往后你们各守本分,好好做事。”

      姚龙低着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烧红的炭,火辣辣地疼,他想应一声,可嘴唇哆嗦着,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燥热猛地从脚底窜了上来,像野火一样烧遍四肢百骸。

      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王老板的笑脸扭曲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老板娘眼角的泪痕里,竟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那股热意越来越烈,比那天在老板娘屋里还要汹涌,他的四肢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知道,那杯酒里,一定有东西。

      绝望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想喊,想叫樊岐,想逃出去,可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矿场的夜,静得可怕。

      对于那些累了一天的工人来说,这黑夜短得像一眨眼的功夫。他们躺在大通铺的硬板床上,沾着枕头就睡得人事不知,几乎刚闭上眼睛,窗外就泛起了鱼肚白,又要顶着困意爬起来干活。

      可对于姚龙来说,这个夜晚,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他感觉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意识清醒得可怕,能清晰地闻到王老板身上浓重的烟酒味,闻到老板娘身上刺鼻的脂粉味——那味道混杂在一起,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死死地钻进他的鼻腔,挥之不去。

      他的眼睛睁不开,身体动不了,只能任由那屈辱的、痛苦的感觉,一寸寸啃噬着他的灵魂。他想反抗,想嘶吼,可一切都是徒劳。黑暗中,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老家。

      老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槐花开得雪白。母亲站在树下,穿着洗得发白打有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朝他招手:“龙龙,回家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很轻,很暖,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歌谣;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母亲的衣角,可眼前的景象却像泡沫一样,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微光,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了这间压抑的屋子。

      姚龙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脑袋像是被重锤砸过,疼得快要炸开,每动一下,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更难熬的是身上的疼——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样,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楚。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上面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脂粉味。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他没有压抑,任由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浸湿了枕巾。

      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晒得矿道门口的野草都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樊岐收了工具,草草洗了把手,就急匆匆地往王老板那间砖瓦房赶。

      早上上工的时候,听工友说,王老板昨晚请姚龙喝了酒,这小子喝多了,宿醉未醒,被安置在老板屋里歇着。

      樊岐当时没多想,这段时间他的心被宋蓉装的满满的,只当是王老板想缓和关系,矿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王老板不敢太过分的,此刻却莫名有些心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推开虚掩的房门,姚龙就蜷缩在里间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陌生的花被子,脸色惨白得像纸,眼窝青黑,嘴唇干裂。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吓人,像是没了魂。

      樊岐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想碰碰他的额头,“小龙,”他放柔了声音,“今天早上王老板说他昨晚请你喝酒,你喝多了,现在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

      姚龙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从他眼眶里滚落,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越抖越厉害,最后竟压抑地呜咽起来。

      “怎么了?小龙?”樊岐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看着姚龙这副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哥说!”

      姚龙的哭声越来越大,却依旧咬着牙不肯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哽咽着,一字一句地挤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带着血和泪:“他们……他们都不是人……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姚龙的模样吓到了樊岐,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掀开姚龙身上的被子。

      眼前的景象,让樊岐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姚龙的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瘀痕,脖颈间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那些伤痕,狰狞得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昨夜的暴行。

      “畜生!”

      樊岐猛地低吼出声,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是要炸开一样。他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眶瞬间红得滴血,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王老板和老板娘那对狗男女撕成碎片。

      “哥……”姚龙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哭得更凶了,他抓着樊岐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哀求,“我要回家……哥,带我回家……”

      樊岐看着弟弟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想起这些年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自己当初拍着胸脯说要照顾好姚龙的承诺,想起姚龙在老家眼巴巴盼着他带他闯出名堂的模样。

      他又想起宋蓉,想起两人偷偷摸摸的温存,想起宋蓉说想跟他走的话,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弟弟,一边是心心念念的女人。

      樊岐闭了闭眼,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艰难。

      “好,哥带你回家。”

      樊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姚龙背在背上,少年的身子轻飘飘的,像一片被霜打过的落叶,隔着薄薄的衣衫,樊岐能清晰地触到他脊背的骨头,硌得人心头发疼。

      他一步步挪回工人们住的大通间,屋子低矮破旧,十几张木板床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煤尘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樊岐将姚龙轻轻放在靠里的那张床上,扯过一条脏得发灰的薄被,盖在他身上。

      姚龙闭着眼,睫毛湿漉漉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连呼吸都带着颤意。

      夜色渐浓,矿场陷入一片死寂。樊岐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直奔后山的小树林。

      宋蓉早已等在那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要带小龙走。”樊岐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疲惫,“这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

      宋蓉的身子猛地一颤,她快步走到樊岐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里满是哀求:“那我呢?樊哥,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再跟着王老板了,我想跟你走,去哪里都好。”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樊岐的心软了下来。他想起两人偷偷厮守的那些时光,想起她在他怀里说的那些话,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一起走。”

      宋蓉的脸上瞬间绽开一抹欣喜,可那欣喜很快就被算计取代。她凑近樊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樊哥,我们就这么走了,太便宜那对狗男女了。小龙受了这么大的罪,伤害已经发生了,总该要点补偿吧?”

      樊岐皱起眉,没吭声。

      宋蓉又拉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越发诱人:“我们以后成家过日子,处处都要花钱,王老板那么有钱,肯定舍不得把丑事闹大,他要是不肯给钱,我们就把他和他老婆对小龙做的那些事,全都宣扬出去,他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得乖乖给钱。”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刺在樊岐的心上,他猛地抽回手,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不是没想过报复,可宋蓉说的法子,无疑是把姚龙的伤疤扒开,再撒上一把盐,那是他的弟弟,他怎么能这么做?

      “不行。”樊岐的声音干涩,“太不是人了。”

      宋蓉却不依不饶,眼眶一红,泫然欲泣:“樊哥,我只是想让我们以后能过得好一点。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出去以后,颠沛流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吗?难道你忍心让小龙白白受苦,白白便宜了他们吗?”

      她的话一句句钻进樊岐的耳朵里,像一把把钩子,勾着他心底的贪念和恨意;一边是弟弟的尊严,一边是和宋蓉的未来;挣扎了许久,情分终究还是输给了人性的自私。

      樊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决绝:“好,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姚龙没再去上工,王老板特意下了话,让他安心歇着,还让厨房每天给他留一碗白面粥。

      矿上的工人们看在眼里,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凭什么姚龙能舒舒服服地歇着,他们却要累死累活地干活?可碍于王老板的威压,没人敢多说一句,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姚龙躺在大通间的床上,整日整日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话越来越少;樊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可一想到宋蓉描绘的未来,他又狠下心,将那些愧疚压了下去。

      就在他们盘算着拿到钱就连夜逃走的前一晚,意外发生了。

      樊岐和宋蓉在废弃的工具棚里私会,正说着离开的细节,棚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王老板带着几个打手,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手里的手电筒光柱,直直地射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

      “好啊,好一对狗男女!”王老板气得脸色铁青,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偷情,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打手们立刻冲了上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樊岐身上,宋蓉吓得尖叫连连,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混乱中,姚龙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他看见樊岐被打得蜷缩在地,眼睛都红了,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抱住一个打手的腿:“别打我哥!别打了!”

      可他哪里是这些壮汉的对手?一个打手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姚龙闷哼一声,摔在地上,随后,两个打手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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