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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来了2 ...

  •   那天晚上,樊岐一夜没睡好,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工具棚里的声音和场景,想起那一幕心里乱糟糟的。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第一次看见宋蓉他就产生了好感,和老家的姑娘不一样,她实在是漂亮,尽管今晚看见了不堪的一幕,樊岐也还是喜欢她。

      此后在矿场上撞见宋蓉,他的目光就会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看她穿着素净的衬衫走过煤尘飞扬的工地,看她走路时扭动的纤细腰肢,看她和工人说话时嘴角扬起的浅笑——这些寻常的画面,总会和那晚工具棚里衣衫不整的风情重叠在一起。宋蓉鬓边凌乱的碎发,眼角晕开的潮红,还有那声若有若无的喘息,像是淬了火的钩子,一下下挠着他的心。

      每当这时,樊岐的喉咙就会发紧,手心沁出冷汗,连带着身体都泛起一阵燥热的躁动。他痛恨自己这种龌龊的念头,却又偏偏控制不住。他知道宋蓉和王老板的关系见不得光,可越是这样,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就越是疯长。他甚至会荒唐地想,若是宋蓉身边的人不是王老板,而是自己!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一场狂风骤雨就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那天中午,日头正毒,晒得矿道门口的沥青都快化了。工人们刚歇下晌,正蹲在墙根下喝水啃着馒头,就听见会计室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怒骂,划破了午后的寂静。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敢勾搭我男人!”

      是老板娘的声音。

      众人一愣,随即丢下手里的馒头,呼啦啦地往那间简陋的小砖房涌去。樊岐正和姚龙坐在一块石板上,听到声音,目光不自觉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姚龙拽着樊岐的袖子,:“哥,是不是老板娘发现了?”

      樊岐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厉声喝道:“闭嘴!”

      他拨开人群往前挤,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小砖房的门被踹开了,老板娘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揪着宋蓉的头发,把她从屋里拖了出来。宋蓉的头发被扯得散乱,衬衫的纽扣掉了两颗,露出脖颈间的红痕,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又红又肿。

      她疼得尖叫连连,哭声凄厉,却被老板娘的骂声盖过:“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穿得妖里妖气的,天天在矿上晃荡,这么多男人不够你浪的,偏要打老娘男人的主意!今天我非撕烂你的脸不可!”

      老板娘一边骂,一边扬手往宋蓉脸上扇去,巴掌落在肉上的脆响,听得围观的人一阵心惊。宋蓉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往日里的端庄漂亮荡然无存。

      樊岐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宋蓉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又疼又急。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来。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冲了进去,一把拽住了老板娘的手腕。

      “老板娘!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老板娘正打红了眼,被人拦住,当即就炸了。她猛地甩开樊岐的手,反手就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樊岐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嘴角瞬间溢出血腥气。还没等他回过神,老板娘就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好你个野男人!我看你是和这个贱货一伙的吧!”

      “给我打!”老板娘尖利地喊了一声,“把这对狗男女给我往死里打!”

      旁边几个平日里跟着王老板混的壮汉,立刻应声冲了上来。他们都是矿上干粗活的,一身蛮力,伸手就揪住了樊岐的衣领,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姚龙眼看哥哥被打,急得眼睛都红了。他顾不上害怕,一头冲进去,张开双臂护在樊岐身前,哭喊着:“别打我哥!别打了!”

      可他才二十出头,瘦瘦弱弱的,哪里是这些壮汉的对手?一个壮汉不耐烦地抬脚踹在他肚子上,姚龙闷哼一声,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樊岐看着姚龙被打,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弟蜷缩在地上,疼得直抽气。

      就在这时,老板娘突然喊了一声:“停手!”

      壮汉们立刻停了动作,松开了樊岐,樊岐被打的浑身是伤,嘴角淌着血。

      老板娘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的狰狞暴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踩着扭捏的步子走到姚龙身边,弯下腰,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伸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哎呀,小龙,没事吧?”她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和刚才判若两人,“他们这些粗人没轻没重的,快让姐看看,伤着哪儿了?疼不疼啊?”

      姚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懵了,捂着肚子,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哀求着脸说:“我没事,老板娘求求你,别打我哥哥”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

      樊岐看着老板娘那张笑盈盈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行,姐看你的面子。”老板娘抓着姚龙的手,笑盈盈的说。

      然后转头警告了樊岐让他以后少管闲事,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地上的宋蓉,拉着姚龙的手“打疼你了吧!走,姐带你去看看伤口。”

      姚龙拒绝了,:“我伤的不重,我哥哥他……”

      “他比你大,他没事,姐先帮你看看。”老板娘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樊岐,拽着姚龙往旁边的砖房去了。

      老板娘拉着姚龙走了,那些打手也跟着散了,看热闹的人看看樊岐再看看宋蓉,也都跟着散了。

      樊岐一手抹了嘴角的血,艰难的爬起来,看了眼宋蓉,最终没说什么!

      瘫坐在地上的宋蓉,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小声的哭了起来。

      但没人敢上去装英雄,怕得罪老板娘,丢了手里的活儿。

      晚上,大家都睡了,樊岐和姚龙坐在白天吃饭休息的石阶上,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泥地,散落着几块碎石子。

      风卷着煤尘的味道掠过,刮在人脸上,带着几分粗糙的凉意。

      昏黄的路灯从远处晃过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樊岐的半边脸还泛着青紫,嘴角破了皮,渗着一点暗红的血痂,身上的旧褂子被扯得皱巴巴的,好几处都沾了泥灰,露出来的胳膊和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白天挨的揍。

      “哥,我轻点弄。”姚龙的声音细声细气的,手里捏着一管白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往樊岐脸上的淤青处抹。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凉丝丝的,稍微压下了那股火辣辣的疼。

      这管药膏是老板娘白天帮姚龙检查身体给他的,老板娘的手在姚龙的身上游走,吓得姚龙立马躲开,站的直直的,头都不敢抬。

      老板娘见他拘谨青涩的模样,笑了,“小龙啊!姐就喜欢你这青涩的样子,跟我亲弟弟一样,”姚龙走时,老板娘给了他一管药膏,治跌打损伤的,还特意叮嘱好好擦擦。

      姚龙蘸着药膏的手指微微发颤,看着樊岐脸上的伤,眼眶有点发红:“哥,疼不疼啊?”

      樊岐没吭声,只是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喉结滚了滚。

      姚龙想起白天老板娘那两副截然不同的嘴脸,挠了挠头,心里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哥,你说老板娘为啥突然对我那么好啊?又是扶我又是给药膏的,跟白天打人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

      樊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自嘲的笑,声音沙哑得厉害:“为啥?还能为啥?瞅你小子年纪小,长得又俊,看着顺眼呗。”

      姚龙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轻了:“哥,你别拿我打趣了。”

      药膏很快就抹完了,姚龙把药膏仔仔细细地收进兜里,又看了看樊岐,犹豫着说:“哥,那我先进去睡了?你也早点歇着,身上有伤呢。”

      樊岐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姚龙应了一声,脚步轻轻的,走进了宿舍,还贴心地给樊岐留了一道门缝。

      石阶上只剩下樊岐一个人了。

      周围静得厉害,只有远处矿道里偶尔传来的机器轰鸣声,还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白天的一幕幕在眼前晃过——宋蓉被揪着头发打骂的样子,老板娘扇过来的那一巴掌,姚龙被打翻在地时的闷哼,还有老板娘后来那副笑盈盈的嘴脸……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心口发闷。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疼,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还是觉得那股火气没处发泄。

      低头看见脚边有块拳头大的石子,弯腰一把抄起来,手臂猛地发力,狠狠往前摔了出去。

      “去他妈的!”

      石子划过一道弧线,“咚”的一声砸在远处的泥地里,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这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樊哥。”

      樊岐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他缓缓转过身,看见宋蓉站在路灯的光晕里。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布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是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巴掌印,红红的,白天的狼狈和慌乱褪去后,她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秀,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落寞。

      樊岐一时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宋蓉抿了抿唇,提着裙摆,轻轻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晚风拂过,吹动她鬓边的碎发,也带来了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樊哥,谢谢你。”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诚意,“白天……要不是你冲上来拦着,我可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肩膀轻轻颤了颤。

      樊岐喉结动了动,半晌才憋出一句:“没事,举手之劳。”

      “不是的。”宋蓉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矿上那么多人看着,谁都不敢上前,只有你敢。樊哥,你真的很勇敢。”

      她的目光很亮,看得樊岐有些不自在。他别过头,看向黑沉沉的远方,假装在看风景。

      宋蓉像是看穿了他的局促,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宋蓉先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樊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王老板是那种关系?”

      樊岐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宋蓉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说不尽的苦涩。“他们都以为,我是王老板的表妹,靠着亲戚关系,才能在矿上当会计,吃香的喝辣的。”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阶上的纹路,声音里的落寞更浓了:“其实不是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表妹。”

      樊岐猛地转过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惊讶。

      宋蓉迎着他的目光,像是终于卸下了压在心底的重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被他拐带出来的。”

      “我家在山里头,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年我才十八岁,王老板去我们村收山货,说外面的世界好,跟着他,能让我吃穿不愁,还能给我爹娘寄钱。”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酸。“我那时候太傻了,真的信了他的话,背着爹娘,偷偷跟着他跑了出来。结果出来了才知道,他早就有老婆了。”

      “我想跑。”宋蓉的声音突然发颤,眼里涌上一层水汽,抹起了眼泪,,“我跑了两次,都被他抓回来了。他打我,往死里打的那种。”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像是在抚摸那些早已愈合的伤疤。“后来我不敢跑了,只能乖乖听他的话。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对我好一点,还让人教我学做账,让我在矿上做会计。”

      “他老婆……”宋蓉苦笑了一声,“她早就知道我和王老板的关系了。他们俩,其实是各玩各的。只是有时候,她在外面受了气,或者心里不痛快了,就会来找我打骂出气。像今天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说完这些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肩膀垮了下来,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夜色更浓了。山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在呜咽。

      樊岐坐在旁边,听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看着宋蓉眼里的泪水,白天那点因为惊鸿一瞥而起的躁动,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憋闷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夜深了,风卷着山坳里的潮气,拂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宋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樊岐的心尖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樊哥,”她侧过脸,路灯的光晕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矿上这么多人,只有你肯为我出头。”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樊岐胳膊上的淤青,指尖的温度烫得樊岐浑身一僵。“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像他们,只会看热闹,只会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看我。”

      樊岐的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却被宋蓉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我不想再跟着王老板了,”宋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勇气,“我想……我想跟你走。樊哥,你肯带我走吗?”

      她的目光太直白,太灼热,像一团火,烧得樊岐的理智节节败退。白天看到的那些狼狈,那些眼泪,还有此刻她眼底的期盼,混杂着那晚工具棚里的风情,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猛地伸手,攥住了宋蓉的手腕。

      宋蓉没有挣扎,反而顺着他的力道,靠进了他的怀里。女人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驱散了他身上的煤尘味和疲惫。

      “樊哥……”宋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也带着一丝媚意。

      夜色成了最好的遮羞布。

      樊岐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低头,吻住了宋蓉的唇,两人跌跌撞撞地钻进了旁边废弃的杂物棚,棚子里堆着破旧的矿镐和麻袋,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可在那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低吟声,和着窗外的风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

      从那以后,深夜矿场上多了一对偷偷摸摸的身影。

      矿场上的日子依旧苦,依旧累,可樊岐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只要一想到宋蓉,身上的酸痛就少了大半,连干活都多了几分力气。

      夏天的日头毒得像要把人烤化,矿道里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风都是烫的,工人们光着膀子,汗珠子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砸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就蒸发了。

      王老板一早开着他的破面包车出去了,说是去城里,只留下老板娘在这里。

      樊岐正抡着镐头挖煤,汗流浃背,脑子里还想着晚上和宋蓉见面的事。就在这时,老板娘踩着一双碎花凉鞋,扭着肥胖的腰肢从远处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声音尖细地喊:“姚龙!姚龙!”

      姚龙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跑着过去:“老板娘,咋了?”

      老板娘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拍了拍姚龙的肩膀,那力道,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看你这孩子,热得脸都红透了。快,跟姐回屋歇会儿,屋里有风扇,还有冰镇的绿豆汤,解解暑。”

      姚龙有些局促,搓着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樊岐,犹豫着说:“不用了老板娘,我还能干……”

      “干啥干!”老板娘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这大中午的,中暑了咋办?听话,跟姐走!”

      说着,她就拉着姚龙的胳膊,往自己住的那间砖瓦房走去。

      周围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几个干得久的老工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随即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闷头干活,那声叹息,在燥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樊岐也看见了这一幕,他皱了皱眉,却没往深处想。他觉得,老板娘大概是真的看姚龙年纪小,长得俊,又是外地来的,可怜他,就像姐姐疼弟弟一样。毕竟姚龙这孩子,性子软,长得又清秀,确实招人疼。

      他心里惦记着宋蓉,想着晚上见面的时候,要把攒的钱给她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于是,他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抡起镐头,更卖力地干起活来。

      老板娘的屋子,和工人们住的大通铺,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通铺里,十几个人挤在两张木板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脚臭味,地上堆满了杂物。而老板娘的屋里,铺着干净的水泥地,摆着一张雕花的木床,床上铺着碎花的床单,旁边还有一个立柜,上面摆着镜子和雪花膏。墙角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吹出一阵阵凉风,和外面的酷热,仿佛是两个世界。

      姚龙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摆设,眼睛都看直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屋子,比老家的堂屋还要好上十倍。他的脚步都有些迈不动了,显得格外局促。

      “快进来啊!傻站着干啥!”老板娘笑着把他拉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门“咔嗒”一声落了锁,隔绝了外面的燥热和嘈杂。

      老板娘拉着姚龙坐在床边,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水杯是印着牡丹花的搪瓷杯,擦得锃亮。她把水递到姚龙手里,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快喝口水,解解暑,看你这孩子,累坏了吧?”

      姚龙接过水杯,手心传来一阵清凉。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

      老板娘坐在他旁边,开始嘘寒问暖。问他多大了,问他老家是哪里的,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姚龙一一答了,说到家里的母亲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出来这么久,只给家里写过一封信,还是报喜不报忧,被老板娘这么一问,他想家了,想母亲温柔的唠叨。

      老板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越发温柔:“好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以后啊,你就把姐当成亲姐姐,有啥难处,就跟我说,姐帮你解决。”

      她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落在姚龙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

      姚龙心里一暖,差点掉下泪来。他离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抬起头,看着老板娘,哽咽着说:“谢谢老板娘。”

      “谢啥!”老板娘笑得更欢了,凑近了些,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咱以后是一家人,客气啥。”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眼神也越来越亮,落在姚龙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打量。

      两人聊着天,姚龙只觉得屋子里的风扇,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那股热气,顺着毛孔钻进身体里,烧得他浑身发烫,连脑袋都开始昏昏沉沉的。

      他只觉得,越来越热。

      “老板娘,怎、怎么你屋里比外面还要热啊!”

      姚龙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烧,皮肤烫得吓人,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老板娘闻言,笑得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堆起的褶子里全是不加掩饰的贪婪。她往前凑了凑,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混着汗味,呛得姚龙一阵反胃。

      “傻小子,”她伸出手,肥厚的指尖在姚龙滚烫的脸颊上轻轻划过,那触感让姚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别叫我老板娘,多生分。叫姐,以后姐疼你。”

      姚龙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干得发疼,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他想往后躲,可身体却软得像一摊泥,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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