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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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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勾勾地看着瓷瓶,小声道:“师尊好意,卿欢喜不自胜。师尊给我吧,我会喝的。”
笛晚看不得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明是万千宠爱下长起来的皇太子,短短几年里就被挫磨成这幅胆小讨好的样子,不知流离失所时过得有多惨,到了独一宗后又没机会修行,定然要被其他弟子欺负。
别的小孩长到这个年纪,已经人高马大了,白卿欢还瘦弱得跟个小猫崽似的。
笛晚觉得不行,还是要找个理由让他搬过来和自己住。
“必须现在喝。”笛晚认真说,吃药嘛,每日必须按时按量,小孩都怕吃药,万一白卿欢睡一觉又忘了。
他把瓷瓶打开,贴到白卿欢嘴边。
一股腥气钻入白卿欢鼻中,和从前喝的气味有所不同,白卿欢眉头微微皱起,抬起眼睫,满是纯真:“师尊换了药方吗?这是什么药?”
他定然会说是为他修行拓展筋脉的药,白卿欢以前问过。
笛晚颇有些得意,炼制这种解药的难度不小,他作为门外汉一次成功,六得能上天。
他道:“你喝就是,反正比之前那个好,以后喝这个!”
白卿欢不记得中途换过药,但想来自己彼时愚蠢,换了也没看出来。
他镇定地接过药,作势要喝,忽然又说:“师尊,我的病还没有好全,您尽快走吧,当心有病气。”
他怎么这么懂事!笛晚心都要化了,没忍住翘起唇角,又丝滑地掩袖咳嗽一声,沉声道:“快喝吧,我就走。”
亲眼看着白卿欢把药一饮而尽,被苦得小脸皱巴巴,他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不过苦成这样,是不是可以加点糖?
第一次实践得到了正面成果,笛晚愉快地收起药瓶,打算回去再研究一下口感问题。
木门合上,原本躺下的白卿欢坐起来,二指点向自己喉间与胸口穴位,立即将刚才的药尽数吐在地上盆景中。
他苍白的脸方才红润许多。
经历过许多折磨,这种小把戏对他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出了门的笛晚刚好赶上弟子们回来。
见到他,众弟子齐齐收起本来嬉笑打闹的样子,一个个态度恭敬地问“师尊”和“白堂主”好,笛晚费了好大劲才目不斜视,表情严肃地从弟子间穿行过去了。
他一走,弟子们面面相觑,又见白卿欢房窗户紧闭,更觉得传言可信。看白堂主的表情,明显是又被拒绝,脸都黑成锅底了!
本是一身轻松,笛晚正数着重要剧情节点的日子,冷不丁被打了一声招呼。
“哟,白堂主!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走动?”
笛晚一看,是独一宗另一位堂主,楚堂主。
楚堂主胖墩墩的,面色红润,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一看便是心宽体胖。他在独一宗的风评就好很多,是个法修,使一手出神入化的拂尘法器,另外还长袖善舞,广结善缘。
笛晚客气应一声:“楚堂主。”
楚堂主走近,忽然惊讶一叹,把笛晚吓了一跳。他说:“你最近怎的脸色越来越差?之前看你,眼圈下还只有青色,现在都有发紫的趋势!白堂主,修行也得劳逸结合啊!养生之道,贵在日积月累,否则大道未成,身体先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笛晚尴尬地咳嗽一声:“也、也没那么严重。”
“不是老楚我说你,宗主要你制药,”楚堂主稍稍压低声音,“你也别那么上心,应付应付得了。宗主近些年剑走偏锋,真怕…… ”
他不说了,只摇摇头。
笛晚欣慰地想,原来独一宗里还有明眼人。
欣慰归欣慰,他谨慎道:“宗主所命,我必要做到。”
楚堂主早习惯了他这种说辞,笑道“随你随你,但你要是有需要,我认得几个正经医修”。
白堂主是药修,医药同源,这话,便是表明他觉得白堂主不算正经的。
不过,笛晚也同意。原主成天捣鼓邪法,的确不正经。
笛晚谢过他好意,只说“日后再说”,楚堂主又凑上来,笑眯眯地盯着他,笑得脸颊肉要把眼睛挤没了。
“?”笛晚往后一退。
“你和那个弟子,叫…… 叫卿欢的,”楚堂主一脸八卦,挤眉弄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真如传言那般?”
笛晚怔傻重复:“传言?”
“哎!”楚堂主用“这你还跟我装傻”的责怪眼神看他,“我听我弟子都说了,说你心仪人家,但人家弟子不愿意,被你打得那个惨哟…… 说到这个,你说你再如何也不能打弟子啊,弟子是要耐心教的,哪能用鞭子打?”
他又口若悬河地开始向笛晚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笛晚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停停停!什么传言!
明明是白卿欢犯了宵禁的事儿,怎么就成了他心仪白卿欢?
这太恐怖了。
不说笛晚是直的,光是年纪上,他也完全下不去手好不好,他没有那么变态!
然而,笛晚是这么想的没用。因为原主从前有过男道侣,只是分了,众人都知道原主好这一口。
求明鉴呐!笛晚希望此时天上落雪以证明他不白之冤。
“误会…… 是误会。”他干巴巴地挤出这几个字。
楚堂主满是不赞成的表情:“如果你真的喜欢,也要等到他大一些再说啊…… ”
笛晚一脸死相,沉默。
再听楚堂主说:“对了,我那的聚灵丹药快要用完,得空再帮我练几瓶?”
笛晚嗯一声,而后恍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处在传言的离谱中震惊不能回神。
但转瞬,他福至心灵!
这个传言反正坏的也是白堂主的名声,关他笛晚什么事,不如趁这个传言的机会,把白卿欢弄到他身边来住,坐实他图谋不轨,其他弟子也就不会觉得不公平了。
何况白堂主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呢!
笛晚摩拳擦掌,有了思路,眼前一下子像打开了通天大道。
当晚,笛晚就去弟子居所提人去了。
他气势汹汹,又是夜里宵禁前前来,众人都不敢吱声,瞪着眼睛目送他来到白卿欢房门前。
然而,就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白卿欢房间中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笛晚站定,凝神细听。
炮灰甲:“美人,连白堂主都不愿意,这么清高给谁看呢~”
炮灰乙:“老男人不行,我们可以呀,保证你□□,尝到销魂滋味~”
炮灰丙:“废话少说!按住他!既然你拒绝了白堂主,肯定要遭罪,不如在那之前~嘻嘻嘻~”
……
多么恶俗的桥段!多么恶俗的炮灰!多么恶俗的波浪号语气!
笛晚额头青筋直跳,被雷得不要不要的。
他怒起,长鞭飞出,将房门抽烂。
“是谁!白、白堂主!”里面炮灰三人组开始结巴。
笛晚第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好像在发抖的白卿欢,护犊之情油然而生。有了前天的经验,他下手毫不手软,往炮灰三人组身上抽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
他恶人味十足,打得炮灰三人组哇哇乱叫、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往外看去,众围观弟子立即紧闭门窗。
笛晚出了口被雷到的恶气,对在角落里的白卿欢道:“从今天开始,你搬去北峰与我同住!”
闻言,白卿欢从披着的素色外衣下抬起脸,暖黄的灯光光晕把发丝映成金色,楚楚可怜的雪白小脸也照得清晰。
——美啊!
和刚才的炮灰三人组简直不是一个图层!
“师尊?”他惊讶。
笛晚化身霸道总裁,不容置喙道:“你的身体需要调养,现在就搬过去。”
可白卿欢好像是害怕非议,有些为难:“可是师尊,我在这里住…… ”
“不必多说,我等你一柱香的时间。”说罢,笛晚自信地背过手。
就白卿欢这个凰文主角体质,这样的炮灰三人组之后定然随处可见。
不是笛晚吐槽,这种文里的npc一见到主角就好像那个□□上脑,下半身占领高地,变成套着人皮的行走戟拔,太丢男人脸了!
没多久,白卿欢已收拾好了用物,从房中走出。
他住在这里三年,要带走的随身用物居然只用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能塞下。
笛晚不理解原主既然要让他做炉鼎,为何连好好养都不愿意。就这样,白卿欢还眼巴巴地信任着原主呢。
早期主角绝对是个傻白甜。
笛晚本能地想伸手牵他,刚抬手,赶紧立即放下。
“走。”他对着白卿欢示意,要他走在自己身后。
行至中途,笛晚余光瞥见身后的可怜小孩脚步虚浮,耷拉着脑袋很辛苦的模样,状似随口一问:“重吗?”
白卿欢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包袱背带,他摇摇头,乖巧地说:“不重,我可以的。”
少年清泠泠的目光看着他,笛晚被他的样子萌到,脚步放慢些许。
这样的山路,对于有修为的人来说不在话下,但白卿欢至今与凡人无异,加上体弱,等二人走到住处,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笛晚指过去:“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
这是他隔壁的一间空屋,原先是用来堆放药材的。他已经仔细收拾过,给床榻铺上了软和厚实的被褥,地上还铺盖了一层毛毯。
桌椅与一应摆设也都很精巧,毕竟是堂主的住处,地方大,比弟子居所的条件好了不止一点。
白卿欢走进去,摸了摸干净的桌面,上面放着的茶壶还是热的。
他怔怔地,眼睛里似乎还有水光闪烁,问:“师尊为何,待卿欢这样好?”
这就感动了吗主角?
笛晚极力压制住疯狂上扬的唇角,说:“你体质和别人不一样,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教你。”
他豪气地甩袖,放下一句“睡吧”,便大功告成,满意地回房了。
屋中,白卿欢面无表情地抹去眼角的湿意。
他关好门窗落锁,低着头在房间里仔细找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法器,他眉头微蹙,不理解今日的变故又是为哪般……
明明不该有这样的插曲……
他打开一路背来的包袱,除去衣物,便是一柄匕首。
匕首上刻着瑞兽浮雕,底部还镶有绿松石,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匕首,惟这一把。
白卿欢抚摸过匕尖,仔细看去,才能看见上面透出的细小古文字。这匕首有过大能修士加持,已是一件上等法器,对上修为浅薄之人,见血封喉,一招便足矣。
他冷静端详片刻,眉宇笼不住的阴冷森然,将匕首藏在了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