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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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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饱之后,笛晚并没有闲着。
人家穿书要么有神秘商店,要么有金手指,再不济还有一个系统互相帮衬,他却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ooc预警机制束缚。
笛晚倒霉惯了,宽慰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总会好的”。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宗主要的“化骨绵”搞出来,他就可以专心琢磨怎么把可怜的主角白卿欢救一救。
幸好身体对原主会的术法和重要信息有记忆,他没有费劲,便沿着崎岖山路,一路找到了后山自己的炼药房。
独一宗是个小门派,不像名气响亮的浮光山、青云岛这些修真大势力,地界大得没边,更有仙气飘渺、气势磅礴。独一宗这里,只占据两个山头。
一路上绿林幽篁,阳光照不进来,便有阴恻恻的寒凉。一面竹桥流水潺潺,地面青苔湿滑,笛晚还摔了一跤,得亏没人看见。
他蹲在水边洗掉额头上的淤泥,越看倒影中的脸越不顺眼。
要是原主自己,眯着眼睛萎靡之状,就正好是个阴沉肾虚的和谐模样。
但里面的芯子换成了笛晚,他越看自己越觉得不和谐,因为眼睛里闪着名为单纯的光芒,配着这张老脸,显得过分有神了一些,看上去就容易像个傻子。
唯一的优点是他不再近视了。
笛晚对着水面摆出几种笑容,微笑、大笑……最后发现最合适的是“桀桀桀”的奸诈笑。他被自己恶心到了,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去炼药房。
没想到,白堂主早就将“化骨绵”调配好,笛晚大松一口气。
他昨夜那么说只是急中生智、缓兵之计,感谢原主在调配邪药上是个积极的急性子,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交上去。
炼药房中,瓶瓶罐罐不胜其数,笛晚一个个看过去,咋舌不已。
原主帮着独一宗的宗主一起,炼制了许多不光彩的邪药,没有走火入魔算他们命大。
他循着记忆,一直摸到了制作炉鼎炼制阵法房间的暗门,轻轻一推,竟然打开了。
原主这么不设防?都不弄个机关吗?连门都不锁好。
笛晚扫视一圈阵法,还未完成,但雏形已现。就是在这里,白卿欢成了“非人”,这种害人的东西,就该提前毁掉。
笛晚不确定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要是原主还能回来就糟糕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踢翻了阵法上的法器,把地上画的符踩得面目全非,又将阵法要用到的一应用具都扔到药炉中烧了,这才神清气爽。
“化骨绵”是不着急献的,万一宗主看他效率这么高,又给他布置超高难度的任务怎么办?虽然才上班不久,笛晚已经深谙打工摸鱼的套路。
如今摆在眼前的,就是白卿欢的体质问题。
原主一直阻挠白卿欢修习,是怕白卿欢结成金丹不好控制。而且所谓炉鼎,是要没有修行过的身体,才能够做最好的容器。要是炉鼎结了金丹,炉鼎转化的修为就会与其平分,对使用者来说效果大大减少。
各种设定加来加去,不就是为了让主角受被推倒时只能嘤嘤嘤的邪恶xp嘛!
可怜白卿欢前期,一直以为师尊给他的汤药是为了给自己调养,其实都是慢性毒药,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他筋脉绝息,没有修行的可能。
这也是后来白卿欢醒悟却再也无法翻身的原因。
这种毒药是不能再给他吃了,需要赶紧用解药替换。
除了药,平时强身健体也得跟上,笛晚还记得白卿欢薄如纸片的小身板,轻轻一推就倒的模样,最好是在关键剧情节点到来前,把他锻炼成肌肉壮汉是最好的!
笛晚脑海中试图浮现白卿欢的脸安在肌肉壮汉身体上的画面,可惜失败,深感自己想象力的贫瘠。
还有几个关键的剧情节点…… 笛晚算算日子,只要防患于未然,希望很大!
笛晚是个乐天派,打定好主意,便投身开始专心研究给白卿欢的解药。
要不是走歪路,原主实际上是个很有天赋的药修,笛晚在炼药房中发现一本极为厚实的笔记,密密麻麻都是原主的药方与炼药感悟。
笛晚没想到自己的金手指居然会来源于原主,果然上天给他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他开一扇窗,人间自有真情在,感谢原主的馈赠。
笛晚是个文科生,胜在记性好,辨认药材速度快,更严格按照笔记中的记载进行配比,严防自由发挥。炼到最后,还需有一方结丹之人的血做引,他小小纠结一下,撩开腕袖。
手腕上早有无数道陈疤,原来原主早就以身试药。
怪不得那么虚。
笛晚专心致志,再次推开门已是两日过去,他赶紧叫人把宗主要的东西送去,又担心白卿欢的病没有好全,悄悄往弟子居住的侧山走。
正是晨曦时分,金光寸寸掠过竹叶缝隙,晨风让笛晚浑噩的脑袋清明许多。看着一路美景,他不禁想,要是没有主角和剧情,他能在这样的世外桃源生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太好了。
但他喜欢做什么呢,笛晚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一直伴随他,近年有点陷入虚无主义的苗头。
他不爱出门,只能是在诸如游戏、短视频等世界里消磨时间罢了。一想到从此没有手机网络,笛晚悲从中来,狠狠吸嗅几口山野间的清新空气,聊作安慰。
悲着悲着,他余光一瞥,登时吓了一跳。
竹林掩映的山泉水中,有道孑然人影,银发如瀑,压覆在瘦削的光裸的肩膀上,山魅精怪一般。水流潺潺而动,那少年挽发抬臂间,蝴蝶骨舒展,偏偏不足在其上伤痕狰狞。
自鞭伤归来,白卿欢独自在房中昏睡两日两夜,他并未用笛晚给的伤药,而是凭借自己的毅力忍耐了过去。
烧退后,浑身百般黏腻不适。
趁其他弟子都在弟子院修习,白卿欢带着衣裳,来到自己常来的一处静泉。
这里位置稍偏,这个时间点鲜少有人经过,他一心只想把自己洗干净,闷头跳入水中。
伤口只结了一层薄痂,凉水一泡,便泛起细密的刺痛。
他将自己一寸寸洗干净,手指擦过之处都透起了红,可见用力之大。
这样肮脏的身体,肮脏的记忆……
要干净,越干净越好……
那层薄痂被毁,又撕扯着伤口流出血。
细风穿过密竹,惊起一直在梢头旁观的翠鸟,落在另一枝上。白卿欢从水下跃出,没想到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瞪圆了双眼。
他厌恶极了自己修为不够,连他人的脚步都未曾注意到。
何况还是他最恨之人。
“…… ”白卿欢藏在水下的双手紧握,指甲深嵌进掌心,平静地喊了一声,“师尊。”
笛晚本来觉得在这个时候碰见超级尴尬,但视线落到他流血不断的背上,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
注意到白卿欢还挂着水滴的下巴,还有露出的上半身,笛晚的眼神左右飘忽,语气还挺像那么回事:“出来,哪有你这么洗的。”
白卿欢垂下眼睫,水珠顺势滚落脸颊。他要他在他面前从水里出来,是在给他屈辱。
“请师尊转过去吧,污了师尊的眼睛。”表面上看,白卿欢的神情既可怜又乖巧,真有纤弱少年之美。
笛晚当即想转头,但想到“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也不符合原主人设,在转头前找补了一句:“知道就好。”
……好贱。
他负手转身,白卿欢紧盯他毫不设防的背影,暗想若是他现在手中有剑……
翠鸟在枝头歪着脑袋看,不时发出啾啾细语。
水声与衣料的摩擦声很快停止,笛晚回身,质问道:“我让落英给你的药用了吗?”
白卿欢湿发披在肩头,柔弱瓮声道:“师尊给的药太过珍贵,卿欢舍不得。”
他的瞳光含有水色,阳光下颜色偏浅,与漫天竹林相映的绿。
等主角日后知道自己九阴体质的真相,会以这种象征为辱,宁愿把眼睛遮起来。
白卿欢头发还湿着,凉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笛晚才意识到自己思绪发散了,他板着脸,教训他:“愚蠢,既给了你,你就用。”
什么“蠢货”啊,“废物”啊,都是白堂主的口头禅。只是笛晚叫得底气不足,比起教训,更像嗔怪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默了默,对白卿欢说:“你带路。”
白卿欢朝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笛晚移开目光:“去你住处。”
他没注意到听到这句后的白卿欢紧绷的神色,一心只有:主角确实长得很水灵啊像个女孩子,但是太自卑了连伤药都舍不得用之后该怎么办,装白堂主不ooc说话好欠揍啊啊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以后真的要一直这么说话吗(悲)……
二人走回弟子住处,白卿欢的房间极小,除了一张五尺床,便只有一桌一椅,整座弟子居所的布局也和单间青年旅社差不多,房间紧密挨着。
笛晚自己的住处有空余的房间,但这么明显地给主角开小灶,势必会引起其他弟子不满。
他指着那张五尺床,对白卿欢道:“趴下。”
白卿欢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没有动作。笛晚言简意赅地补充:“给你上药,你自己上不到。废物。”
嗯,果然加一个“废物”就不ooc。
白卿欢嘲讽暗想,是怕炉鼎不够完美吗。他这回乖乖趴下来,撩起衣衫,递出瓷瓶。
旁人用起来肉疼的珍贵上等伤药,笛晚如同抹猪油膏,倒了好大一坨给白卿欢招呼过去,直到所有伤口都覆盖上厚厚一层,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在白卿欢衣服上不露痕迹地擦干净手。
“对了。”他状似自然地再拿出一个瓷瓶,冷酷道,“喝掉它,对你有好处。”
瓷瓶细长,见到它便如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再熟悉不过。
白卿欢直直盯着那瓷瓶,他知道,他的修行之路断送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