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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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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主角白卿欢的身世,也曾显赫一时,尊贵不凡。
十年前,他是一国的皇太子,是备受瞩目的明珠,前途无量。然而宫变骤起,敌国攻打入侵过来,整个王室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家国瞬间覆灭。
他流落乡野一路西逃,敌国追兵紧追不舍,随行护卫为护他周全,最终身死。
恰逢独一宗下山招收弟子,白卿欢趁乱藏入独一宗的宗门车队,一路跟着来了宗门,才有了被白堂主看出体质选中的后续。
唏嘘唏嘘!
笛晚边给他擦脸边感慨,这是离开虎口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脸蛋擦干净了,嘴唇苍白得不像话,脸颊却红彤彤的。
一看就是发烧。
笛晚手忙脚乱,在他额头上搭块冷巾,又按照残存的原主记忆,找了颗丹丸塞进他嘴里。
他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把白卿欢裹成一个粽子,然后紧张地盯着他。
白卿欢显然是在做噩梦,睫毛簌簌颤个不停,嘴里也在喃喃自语。
笛晚好奇他在说什么,凑近过去,又什么都听不出来,于是作罢。
他盯着白卿欢露在被子外稚嫩的脸庞细看,这张脸清纯漂亮得很,毫无攻击性,又是少年时代特有的雌雄莫辨。
昨夜以来的经历十分惊险玄幻,到现在四周安静下来,笛晚才有了实感。
想到后续主角将会遭受的一切,他瞬间压力山大。
他武力值低,在这种玄幻世界该怎么保护主角免遭辣手摧花……
“哎……”他深深叹了口气,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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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以前,白卿欢对自己的未来还抱有期待。
他梦想着自己可以在修行一路上迈上正轨。尽管同住的弟子间有闲言碎语,说师尊养着他是另有所图,但他从不相信。
当初他来到独一宗,是师尊收留救治了重伤的他,给了他“白”姓。
要是没有师尊,他一定不能活到现在。
他生来头发与眼睛都异于常人,从小便被告知是因为自己生了怪病。
也正是因此,师尊没有传授他术法。师尊不是也说了吗,他的身体先要调养。等他吃完养身体的药,调养好了,他就可以开始修行。
师尊脾气不好,但白卿欢一直觉得师尊是一个好人。
而总有一天,他能像其他修士一样结丹、长生、保护想保护的人。
直到昨夜,他似是做了一个绝望又长久的梦。
梦中的自己如同沦落地狱,他为自己筑起的希望全都破碎了,一切都如高墙崩塌。
他怎么都不信,师尊给他的那些药,是为了滋养炉鼎体质,以便后续行肮脏的勾当。
而那些将他掳走的人,后来口口声声说着爱和喜欢,却是掠夺的恶鬼。
他们所谓的爱是虚伪的刀尖,舔刮他的皮肉,最后毫不犹豫地撬开他,和撬开一只珠蚌没有分别。
一切都太真实,惊醒过后,他还以为自己没能从大火中解脱,随即呕吐不止,简直要把肝肺一起呕出来。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所有的人都恶心得令他作呕!
他自己这副身体也是!
大雨瓢泼而下。
究竟是梦还是未来?
白卿欢惊惧不已,他极力想证明梦只是梦,梦里的一切都不会成为现实。
有一个地方……
宗门后山是白堂主的炼药房。
梦中,就是在这里,十六生辰那日,师尊用准备已久的、炼制炉鼎的阵法困住了他,也是他堕入无间炼狱的开始。
师尊残忍地告诉他,这阵法从一开始他就着手布置了,原来他当初收他做弟子,只是为了要一个最完美的炉鼎而已。
“除了我,原本没有人知道你的体质,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宝贝!有了你,我何愁修为不进?何愁他不回头!”
师尊狰狞的面目犹在眼前,白卿欢用尽自己十余年来最大的勇气与力气,撞开房门,往后山跑去。
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
只是梦而已!
但是他找到了——
他看见了那具阵法的样子,和梦中的分毫不差!
白卿欢淋着雨,头脑一片空白,游荡在夜里,忘记了躲藏,直到被巡夜的弟子发现。
被抓到宗主面前后,白卿欢看见了“师尊”。
先前还是可敬可畏的师尊,原来是这般丑恶的嘴脸。
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恨意穿透心脏,在舌尖滴出血来。
他意识到,单纯愚蠢的白卿欢已经死在了未来,那不是梦,是他的重生。
他不要再受人玩弄,不要再踏入前尘。
他要一一向伤害他的人报仇,剜出骨头敲出血髓。但在那之前,他知道他还弱小,他必须忍耐蛰伏……
昏沉的晕厥感一阵阵袭来,白卿欢呼吸粗重,陡然睁开眼睛,眼底血丝一片。
全身的骨头都在叫痛,不知是谁给他裹的被子,紧得他喘不过气,汗涔涔捂湿了背。
偏头一看,竟是他深恶痛绝的脸。
恶心感瞬间翻涌,白卿欢闭眼,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把笛晚惊醒了。
一睁眼,就见白卿欢咳嗽得厉害,他赶紧去拿了水,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样了,来喝点水…… 吧…… ”
“吧”字卡在喉头,硬生生变了个调。
因为笛晚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他的眼前,莫名其妙出现了一行字。
【ooc警告一次!警告累计五次将立即肉身抹杀】
这是!什么!玩意!
笛晚瞪大眼睛,这就算用掉一次了?这也太苛刻了吧!放到游戏里也是地狱级难度的苛刻好吧!
作为涉猎广泛的宅男一族,ooc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就是不符合人设。
按他现在的情况,原主对弟子性格冷酷,时常冷嘲热讽,阴暗爬行,用他刚才那种关心的语气对白卿欢说话,就是ooc了!
举着那杯水僵在了半空,笛晚欲哭无泪。
好在此时白卿欢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虚弱地接过去,哑着声音说:“谢谢师尊。”
他低着头,难掩眼中的憎恶,但笛晚却是一无所知,被这声“师尊”叫得很不自在,又莫名心虚,掌心起了汗,背过手,低咳一声。
笛晚学着白堂主不ooc的方式,冷硬道:“醒了,就滚。”
ooc警告没有再弹出。
真禽兽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卿欢这时虚弱无比,他居然让他“滚”出去,让孩子好好休息怎么了呢他请问?
笛晚心痛。
白卿欢明显僵了一下,但他早知道这个师尊的秉性,嘴角不露痕迹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乖乖从榻上下来,对笛晚深深行了一礼。
“是,师尊。”
他挪着沉重的脚步出去,扯动背上的血渍更深几分。本来就瘦,屋外头的冷风一吹,笛晚看见他打了一个冷颤,摇摇欲坠的,简直像一张纸片要被风吹走。
笛晚想给自己一巴掌,但碍于ooc,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白卿欢消失在了视野中。
“哎!”他坐下。
一夜都没好好休息,笛晚困得离谱,饿得出奇,格外想念死前没吃上的热乎煎饼。
被子已经被白卿欢捂出的汗弄得潮呼呼,但他毫不在意,瘫回自己的床上。正想打个盹补个眠,呼吸就被盈润的香气俘获了。
时有时无,但像极了馥郁花香。
笛晚仔细再闻上几遍,脑子里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这不会是主角的体香?
白卿欢身为九阴炉鼎体质,体质觉醒后的特点就是身伴异香,尤其在情动之时,异香浓烈,可让闻者忘却疼痛。
想到这,笛晚闻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这样抱着被子埋进去深深嗅闻一个男的的体香什么的——
太没节操太猥琐了吧!
“师尊,弟子来向您请安!”
笛晚“噌”地一下站起来,不慎磕到脚趾,又意识到ooc问题,只好故作镇定,道:“进来。”
进来的弟子一身艳色装扮,一看就很跳脱。
凡是在白堂主座下的弟子,除了日常的修行,基本不会主动来白堂主这里找麻烦。
白堂主向来苛待弟子,只因为这里是独一宗门槛最低的一脉,资质平平的弟子们不得已才屈居在下,只等结成金丹出师跳槽。
至于敢这样进来的跳脱弟子,笛晚知道,就是与原主沾亲带故的远方亲戚,落英。
弟子中唯独对他,原主才会照拂一二。
原文中,落英仗着身份在弟子间没少作威作福,对原主则极其狗腿。
不过,最后白堂主身死,却是只有落英来替他收尸。
落英是来送早膳讨好的,正巧看见笛晚脚趾被撞后的憋泪模样,他大惊:“师尊,可是白卿欢惹您不快?”
他脑瓜子活络,结合来时看见的,白卿欢一瘸一拐地从房中出来,背上的鞭痕历历,便有了些了然的猜想。
落英谄媚地露出笑容,说:“只要师尊需要,落英随时听您差遣!”
笛晚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现在的注意力全被落英送来的早膳吸引过去了。
他咽了咽口水,但为了保持形象,只好端着,挥挥手赶他走:“下去。”他深谙“说多错多”之理,决定“惜字如金”。
落英也没觉得奇怪,笑吟吟地就要退下去。
但笛晚忽然想到,白卿欢被他打伤,昨天他只给他浅浅抹了一层药膏,他那里估计也没有好药,得给他送过去。
“诶!”他出声叫住落英,把手边瓷瓶给过去,依旧板着脸,“去给白卿欢送瓶伤药。”
落英一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好的师尊!”
笛晚暂且解决一件要紧事,当前果腹最重要。落英一走,他就坐下开吃。
但他不知道,落英对他言听计从是真,是个长舌公也是真。在笛晚补眠的几个时辰里,关于白卿欢不从堂主被其鞭打的流言就在弟子间传播开来。
大家都知道白堂主素爱男风,本来漂亮的白卿欢在他授意下不用炼体修行就激起了众人流言蜚语,这回白卿欢在堂主房里一夜,又带着鞭伤回来,更是佐证了!
宗主那边的贴身弟子不与他们同住,因此无人知晓鞭伤来历。
白卿欢高烧又起,前来看热闹的弟子嘲笑他。
“你不从堂主,以后的日子肯定要难过了,还是从了吧!”
白卿欢没有气力,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他的头脑愈发冷静,默默盘算着往后的计划。
“喂!死了没有?”
落英欠揍地踢了踢他的床脚。
白卿欢漠然地睁眼注视他,一只白花花的瓷瓶被扔过来,落在他胸口。
在来之前,落英顺路下山了一趟取自己的爱琴。
这会儿抱着琴自顾自在一边坐下,悠闲倒了一杯水:“师尊叫我给你送来的,师尊对你可真好,连我都没有用过这么上等的伤药呢。”
白卿欢拿起瓷瓶,原来的他不知伤药好坏,但有了新的记忆,他闻出,怕是独一宗有的最好的一种……
白堂主炼的吗,恶心。
他把伤药搁到榻沿,一句话也未说。
落英觉他好无趣,除了一张脸漂亮,不知哪里讨得师尊喜欢,平时温温吞吞,现在又是个锯嘴葫芦。要换了是他,一个出生贫寒又毫无天赋的孤儿,长相还这么妖,能有个杆子爬着就该欢天喜地了,作什么清高排场。
他做主教训道:“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可看见师尊早上抱着被子哭呢,定是因为你拒绝了他。他虽打了你,可也定是你自找的,铁汉尚有柔情,何况师尊,你服了软跟了师尊吃香喝辣,不挺好吗?总比在这里躺硬床板要好吧?要想过得好,凭什么本事吃饭不是吃?”
落英这番话,自诩通透,但在白卿欢耳中则是句句淬毒,裹挟着令他痛苦的记忆。他恨不得手中有剑,刺穿这张轻贱的嘴。
落英被他的目光惊了一下,没来由生出寒意,好像白卿欢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知道自讨没趣,好言难劝该死鬼,拍拍袖子走人。
房内重新归于平静,白卿欢闭上眼,胸口翻腾不已。
“……师尊早上抱着被子哭呢……”
魔音回响,他没忍住,扑起来又是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