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安》曈穆

9、第 9 章

　　01

　　登基前，孤窝在靖妍怀里，不乐意起来。

　　距离尘埃落定已过去三日，孤犹有些后怕。

　　当时薛忠君已按照孤所说杀了怀王，下一步是杀皇帝，刚要动手，那中毒动弹不得的狗皇帝就让暗卫挟持靖妍出来，指名道姓要见孤。

　　薛忠君不傻，知孤城府深，没完全信孤在宴席上说得那通话，为了避免得罪孤，害了九族，他让人给孤报信。

　　不夸张地说，孤的心脏停了一瞬。

　　幸好孤一直信任靖妍，她既然能先孤一步准备好毒药，不会料想不到皇帝还有暗卫这颗棋子。

　　于是孤沉稳地来到老皇帝面前，与靖妍对视一刹，悬吊的心便放下了，随即孤摆出阴冷恨极的神色。

　　老皇帝见了，紫着脸狂笑，一边笑一边疯癫大吼：“你以为杀了朕的儿子，勾结反贼，就能覆了朕的江山？朕告诉你，做梦！朕已把你的身世秘密连同玉玺一起交给郭卿，你会被文官的唾沫淹死，会被他们敲骨吸髓，你要么是傀儡，要么是阶下囚，朕的江山便是毁了也不让你得到！”

　　“还有，许靖妍，朕带走了，给朕的儿子带走了！”

　　疯罢，他示意暗卫动手。

　　孤的手臂痉挛一下，到底是稳住了，没有做多余的事。

　　挟持靖妍的暗卫放下利刃，退到一旁。

　　孤认出了他，是此前孤放过的那个。

　　一如他当初的选择，为自己。

　　皇帝见状气急，喷出一口血，盯着那暗卫，未来得及说半句话，就被薛忠君潦草地抹了脖子。

　　薛忠君回头看孤，说：“陛下，天子当守信。”

　　言罢，他在孤面前自刎而亡。

　　孤感觉到背后有万千目光紧随，遂行至薛忠君尸体前，将他的宝剑归入鞘，安放在他手边，且道：“薛忠君，朕记你忠义。”

　　之后做戏甚久，天快蒙蒙亮，我才得了空寻靖妍，彼时靖妍也刚好忙完，欲回卧房，在卧房门前与我照面。

　　我与她皆是止步怔愣，傻傻看着对方，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意味。

　　直到她弯了眉，晨曦披身，笑靥如花，我才晓得动作，向她去，珍而重之地拥她入怀，紧紧抱着，熟悉的清香舒缓了我惯常紧绷的心弦，我于她耳畔呢喃：“平安如愿，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

　　02

　　朕顺利登基，没有人给朕找麻烦。

　　狗皇帝的书信与玉玺被郭卿的母亲刘凤焰与妻子张懿拦下，她们将玉玺和书信亲自送至朕手中，朕记了她们一功。

　　登基为帝后，朕所做第一件事便是论功行赏。

　　百官殷殷切切地望着朕，然而朕所论的功绩却大多不在他们头上，而是在他们的夫人、母亲、女儿、侄女头上。

　　他们有什么功绩可说呢？不过是见风使舵，没辙了才上朕的船。

　　他们会帮朕，有其母巴掌的功劳，其妻枕边风的功劳，其女好说歹说的功劳，至于他们自己全全是被女子们推着托着才没有走错路，投错人，朕看在功臣们的份上不怪他们已是仁慈，怎能指望朕褒奖他们呢？

　　百官面色难看，有几个胆大的出列和朕辩论。

　　他们说一堆，朕只回一句：“爱卿原是哪派的来着？”

　　他们不说话了，谁也不想被朕翻旧账。

　　至于他们手中捏着的关于朕非皇室子的把柄，那属于鱼死网破时才会拿出来的杀手锏，朕现在不过是封赏他们的妻女母亲，对他们又没多大坏处，有何必要与朕同归于尽？

　　当然，朕不会把步子迈太大，上来就让女官入朝堂，路得一步步走，先借着论功行赏的名义，让她们做个钦差，让她们替朕收拾那些此前来不及收拾的虫豸，让她们把地方权利给朕收拢回来，让她们把朕的名字传递四方，然后……

　　不需朕费过多的力气，她们自己就能堂堂正正步入朝堂。

　　她们的父兄、夫君、儿子或许会反对她们离开牢笼，但他们拦不住，因为她们是朕亲封的功臣，日后有了更多功绩民望，她们就是百姓推崇的好官。

　　同百姓作对者，说什么都不会占理。

　　而此次论功行赏最大的功劳，朕理所当然给了朕的皇后。

　　朕将皇后的功绩一条条言明，每言明一条，底下官员的脸就黑一分，无它，此前争权，皇后利用他们被朕抢走的女儿，把他们算计安排得明明白白。

　　朕给了皇后三份赏赐。

　　第一，追封其母翠英为国母，享太后尊荣，皇后与许家再无干系。

　　第二，朕封闭后宫，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三，日后朕与皇后一同临朝处理朝政。

　　三份赏赐一出，底下官员看着马上就要和朕拼命，朕不慌不忙，一语平乱。

　　“朕心疼皇后，不欲让皇后生子。至于江山谁来继承，朕打算以后从诸位爱卿家中挑选过继一贤明储君，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百官能有什么异议，忙山呼英明万岁，生怕朕反悔收回金口玉言，并懂事地不再抗拒朕给皇后的赏赐。

　　朝堂立时变得一派和谐喜气。

　　多年后，恢复女装的朕左手牵着皇后，右手牵着皇太女，看着底下男女混杂，朝气蓬勃的朝堂，露出满意的狐狸笑。

　　“上——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