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多米诺1904》盐炒橙

2、相亲相爱一家人

　　“有哪个父亲会邀请陌生男孩和自己的女儿同住？”匆匆赶来的莫莉·韦斯莱为自己辩解道，她是个矮胖的红发妇人，神态很和蔼，但此刻非常焦急，“我当然想不到那么多。”

　　“听到了吗？”洛克希说，“有哪个父亲会啊，妈妈！”

　　这是洛克希·韦斯莱-玛奇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她跪在地板上，上半身伸进燃烧着翠绿色火焰的壁炉腔，眼前是她母亲在约克郡居所的厨房。维尔玛·韦斯莱-玛奇脸上总是带着朦胧的笑意，即便是在眼下这种乌龙时刻。

　　“别着急，洛克希，甜心。”她温柔地说，“亚历克己经赶过去了，他今天正好在伦敦附近，但似乎没借到飞路网壁炉，可能是乘骑士公交，我猜……。”

　　“这一点帮助都没有！妈妈！”洛克希喊道，但维尔玛只是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金色的睡袍下摆摇晃着远去，和那上面的夜莺绣花一起。

　　《预言家日报》开设插画栏对穷画家洛克希来说是件好事，从伊法魔尼毕业后她回到洛杉矶，和维尔玛共同经营一家位于码头边上的巫师照相馆，但事实上，洛克希真正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肖像画家，因此当有名的肖像画家列奥纳多·法拉利将在伦敦开设绘画课程和《预言家日报》的招聘信息同时送达大洋彼岸时，洛克希毫不犹豫地向所有人计划了她的移居计划。

　　另一个原因是，在更早些时候，大概半年前，维尔玛和英国游客亚历克·韦斯莱——现在是亚历克·韦斯莱-玛奇，他俩将彼此的姓氏和原来的结合到了一起，还把洛克希的一起改了——陷入热烈的爱情，这让维尔玛卖掉了照相馆，和亚历克去到英国约克郡的小镇上经营一家不知生意几何的园艺店。

　　但洛克希不会责怪维尔玛的冲动，真的，毕竟她自己就是激情的产物。

　　维尔玛漂亮，浪漫，对爱和美的追求数十年如一日，爵士乐和苦艾酒与洛克希的降生脱不了干系——当然，还有一个同时迷恋这两样东西的男人，怀有身孕的维尔玛最终拒绝了洛克希父亲的求婚，这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理智决定，因为洛克希三岁的时候，这名萨克斯演奏家和他所在的乐团前往欧洲巡演，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洛克希对此怨恨极少，大多是受维尔玛的影响，她母亲很少记恨别人，也不爱抱怨，洛克希继承了这点，也继承了她母亲性格中完全缺失的一部分，洛克希出生时，维尔玛笨拙得像个十六岁的少女，洛克希十六岁时，维尔玛还是像个十六岁的少女，单身母亲的女儿就此培养出了较常人更加强硬的个性，连带着维尔玛的那份，好在维尔玛本人对此并不多加干涉，但相应地，洛克希也没法动摇她所认定的一丝一毫，比如照相馆，比如亚历克——她母亲的翻版，因为某天花农送来的玫瑰格外娇艳就要整天播放唱片的男人。

　　洛克希退出壁炉时呛了一口烟灰，她咳嗽着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时，门铃被按响了。

　　“我去开门。”她说。

　　“还是我来吧。”莫莉说。

　　“那太好了。”洛克希立刻回答。

　　她的新室友，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一个韦斯莱，因为他母亲客套话的吃瘪而调皮地发笑，眼睛里透露出惊喜。

　　门开了，红发男人站在门外，他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

　　“亚历克，亚历克·韦斯莱-玛奇。”他柔声说，“您一定是莫莉·韦斯莱。”

　　“您看上去真年轻。”莫莉咯咯笑起来。

　　“什么情况？”弗雷德问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难得羞赧的母亲。

　　洛克希翻了个白眼。

　　“洛克希！”亚历克张开双臂，大步朝她走了，“孩子！真抱歉我搞错了！”

　　洛克希灵活熟练地侧身躲过他的拥抱，“别叫我孩子。”她皱起眉头，“你也只比我大四岁。”

　　“哦——”莫莉说，随即捂住了嘴巴。

　　但亚历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对努力掩饰自己好奇心的韦斯莱夫人和很是好奇的弗雷德介绍起他浪漫的忘年爱情。

　　“……最后我对维尔玛说，遇见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十九年只是十九天，十九秒，到最后，你和我，我们都是一样的，维尔玛，我相信你对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然后你们去庆祝了相识九十分钟纪念日。”洛克希说，“也就是你们认识的第一天。”

　　“洛克希并不很相信一见钟情。”亚历克用她最讨厌的宽容而温和的语气说道。

　　“真是遗憾。”弗雷德说。

　　洛克希感到一阵失望，她还以为英国的韦斯莱中会有更多正常人。

　　“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她提醒亚历克。

　　“什么？”亚历克转向她，笑容迷人，蓝眼睛清澈，英俊得令人喜爱，愚蠢得令人发指。

　　“我们……”莫莉也提醒道，“我们两家的孩子……”

　　显而易见，韦斯莱夫人对三十二岁的继父和二十七岁的继女这件事还需要点接受时间，因此提起孩子时语气有些古怪的生硬，但洛克希见识过一些对此更加刻薄失礼的反应，相比之下，莫莉·韦斯莱和她的儿子可以说是十分开明可亲。

　　“哦！”亚历克拍了下额头。

　　这是个非常亚历克式的错误，只要有两件事同时需要他来处理，那么他就一定要出点岔子，上午远房亲戚谈起了他们即将独居的儿子，下午表姐说自己的小女儿需要一位年轻女士来做美术家教，晚上的亚历克就把这两家的故事彻底弄混了。

　　“所以根本没有热爱绘画的女性室友？”洛克希倒抽了一口冷气。“所以我的家教兼职也泡汤了？”

　　“你可以教我。”弗雷德接话道，“这样你甚至不需要赶到多塞特郡去。”

　　“别油嘴滑舌的，弗雷德！”莫莉喝止了他。

　　“我是认真的！”弗雷德无声地说道，对洛克希挤了挤眼睛。

　　“不管怎样，这是我的错。”亚历克对弗雷德和洛克希诚恳地说道，皱眉的样子像个忧郁的电影明星。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莫莉满怀柔情地说。

　　“爸爸还活着吗？我看不一定。”弗雷德说。

　　“我会赔偿你重招室友这段时间的房租，至于你，洛克希，我知道你很早就不向家里要钱了，但请让我重新为你找个公寓，房租也由我来承担——”

　　洛克希张了张嘴，眼前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她希望。

　　“等等，等等——”弗雷德伸手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这是在说什么？”

　　“如果你们要结束合租关系的话……”

　　“当然不！”洛克希和弗雷德同时大声说道，她飞快地看了弗雷德一眼，“我们只是……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巫师在伦敦很难找到合适的房子，价格和质量都是，而且你……”弗雷德停顿了一下，“你在约克郡的生意想必很忙。”

　　洛克希有理由怀疑他咽回去的后半句话是而且你笨得惊人。

　　“如果你放心的话。”莫莉想了想，也说道。

　　“你怎么想？孩子。”亚历克问洛克希。

　　“别叫我孩子。”洛克希说，“但这里不错，对吧。”

　　弗雷德在一旁点头。

　　洛克希松了一口气。

　　她不为自己注重享受的个性感到羞耻，哪怕目前囊中羞涩。多米诺又确实是目前伦敦最好的巫师公寓，她去对角巷看过，破釜酒吧的客房和这儿相比像个牛棚，但相应地，同样是按月缴款，这儿的租金也比破釜酒吧的二楼房钱翻了几番，再找到一个出大头的合租室友绝不会比现在更容易，而在楼下广场的花坛边晒过太阳之后，她再也不想回到对角巷临街的噪杂客房里去了。

　　“那么，”亚历克乐观地说，“有惊无险！不是吗，孩子们也都交到了新朋友，瞧他们俩，多可爱的一对……”

　　弗雷德突然咳嗽起来。

　　“……一对叔侄。”亚历克继续说道，“洛克希亲爱的，多么有趣的命运，我和你母亲的结合，韦斯莱夫人——我可以叫你莫莉吗？”

　　他转向红发女人问，得到了一个羞涩的允许。

　　“……还有莫莉友善的交际，促成了你们奇妙的相遇！”

　　“还有你的粗心。”洛克希说。

　　“多有趣啊。”亚历克愉悦地继续说，“一对今天才相识的叔侄。”

　　“你第一天知道这种亲戚关系吗？”洛克希问。

　　“年龄相差无几……”亚历克沉浸在自己的感慨里。

　　“但是没有血缘关系。”弗雷德说，“完全没有，就是两个陌生人，住在同一间公寓里，不过我同意，是个浪漫的巧合。”

　　洛克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可不想和同龄人以叔侄相称。

　　亚历克对宇宙和人生际遇的感慨又持续了一会儿，直到洛克希将他拉到厨房，欺骗他说下午五点后还滞留在伦敦的外地人将会被统一囚禁到明天天亮。

　　“你知道的，就是，逃犯，醉汉，黑巫师之类的，他们都在晚上才出来活动。”洛克希说，“多看看报纸吧，亚历克，这道法令颁布的有时候了，你也应该少来，他们最经常伤害的就是像你这样体面又俊美的人。”

　　体面又俊美的亚历克很快赢得了莫莉的喜爱，还收获了晚餐邀请这样的殊荣，令洛克希不解的是，他们明明已经约好一起通过公寓里的壁炉回去，但非要站在还没拆封的行李纸箱空隙间完成最后的寒暄。

　　洛克希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只箱子上，弗雷德挨着她坐下，说道：

　　“亚历克让我想起一个人，他曾经是英国很有名的畅销书作家，吉德罗·洛玛奇，你听说过吗？”

　　“那个蠢货？”

　　“看来洛玛奇在美国也流行过。”

　　“不，我说的是亚历克。”

　　洛克希朝她走向壁炉的继父扑过去，“回来！亚历克！你要去的不是陋居！你得自己撒一把飞路粉再进去——”

　　弗雷德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洛克希才没冲进已经变成红色火焰的壁炉里。

　　“好消息是，”弗雷德说，“我妈妈的手艺很不错。”

　　洛克希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如果她的死因是继父太蠢导致她跌进了壁炉，那么她一定会变成幽灵盘旋在亚历克的花店里，把他店里的所有存货变成干花。

　　“谢谢你。”洛克希咕哝着道谢。

　　弗雷德咧嘴一笑，“我的荣幸。”

　　她这才有精力得以好好打量自己的新室友，过去的几小时里，她知道他有个正在筹备婚礼的双胞胎弟弟，他们共同经营一家收益可观的商店——就是她在对角巷中心地带看到的那家！招牌相当花哨——还有些显而易见的：高个子，身材健壮，和亚历克还有他母亲一样的红发，这让他在人群中相当惹眼，弗雷德正在把属于他的行李搬进卧室里，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发力时的小臂肌肉十分清晰。

　　洛克希后退了一步，因为弗雷德停了下来，坐到她面前还没开封的纸箱上，脸上的笑容狡黠又有些讽刺，短短的几小时里，她不止一次看到他这样笑，可能是他的标志性表情。

　　“这会让你看得更清楚吗？”弗雷德仰起脸，问道。

　　“很有帮助。”洛克希心虚地说。

　　她开始搬动自己的箱子进卧室，但两个箱子过后，她注意到弗雷德还是坐在那儿，没有动，见她看过来，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洛克希走近他，“你怎么了？”

　　“我？”他笑了，“不是我，小姐。”

　　他抬起手，这次指腹轻轻擦过洛克希的脸颊一侧，他摊开手，向洛克希展示指腹上的烟灰。

　　洛克希窘迫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这样呢？”

　　“恐怕我们合力将它晕开了。”弗雷德说。

　　“现在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洛克希用一团从箱子上扯下来的废弃胶带丢他，被他不费力地接住，尽管他上一秒还在低头整理袖口。

　　那么他可能是个运动健将，或者发际线上面还有一只眼睛。洛克希想。

　　“洛克希。”

　　“什么？”

　　弗雷德把那团失去粘性的胶带展开，又团成团，攥在手里来回把玩，像马戏团表演里那样将它从左手丢到右手，右手丢到左手。

　　“我的朋友们，”他说，“有男有女，并不全是男孩，他们说要为我办一个乔迁派对，但因为我有室友，地点改到了楼下，楼下酒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毕竟这也算是你的派对，不是吗？”

　　“你真贴心，弗雷德。”洛克希由衷地说道，她的室友是如此热情又友好，或许这就是韦斯莱家族的天性，她也应该让自己习惯亚历克，“那，是什么时候？”

　　“哦！今晚！”弗雷德说，“就是今晚，在楼下，负一层的酒吧里。”

　　“天啊，相信我，弗雷德，我是真的很想去。”洛克希为难地咬着嘴唇，“只是我……”

　　“你太累了。”弗雷德飞快地说，“可以理解，没关系，搬新家第一晚就是这样，但如果你休息好了，就在楼下——”

　　“不，不，不是这样。”洛克希笑了起来，“是我男友，他今晚到伦敦，我要和他出去。”

　　“哦！”弗雷德说，声调滑稽地提高了。

　　“哦……哇哦！”弗雷德说，绕着箱子踱步，“男朋友，非常好，男朋友！我这样问会很冒犯吗，他是做什么的？”

　　“鉴于你已经冒犯了，我很乐意告诉你，先生。”洛克希诙谐地做个了提裙摆行礼的动作，“乔纳森是魁地奇球员，刚结束最近的欧洲联赛，我很高兴他终于过上了平常人的暑假。”

　　“听起来真是不错。“他说。

　　“我也觉得。”洛克希甜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