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柳》涂中

10、迷醉

　　第十章

　　“师兄，我们干嘛要去鬼门？”
　　萧敏之牵着马，有些不情愿地问洛凌天，
　　“再过半个月就是小师姐生辰，现在还去西域，会赶不及回去祝贺的……”
　　他是很高兴不用再待月门因为叶以东的脸色而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可干嘛还要去风沙漫天、热起来能晒脱一层皮的西域受罪？
　　洛凌天翻身上马，嘴角微微带笑：
　　“你要惦记小师妹就先回去，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青年揉了揉因为宿醉而抽痛的太阳穴，有些不解：
　　“既然不重要那就先回去替小师妹祝寿嘛！”
　　萧敏之出发前曾被那个芳龄十七即将十八的小师姐一托二嘱三叮咛地要求一定要在她生辰那日把大师兄给带回去——这个小师姐在清城派里年纪最小，所以即使是他这个入门最晚的小徒弟也经常会忍不住迁就对方。
　　“虽然不重要，却很紧急。”
　　洛凌天淡淡一句权作回答，所骑白马在原地踏着步子，
　　“跟我走还是回去？”
　　萧敏之拧了下眉，最后还是跃上马：
　　“我还不想一个人回去被小师姐热情‘欢迎’……”
　　想到如果没能把洛凌天带回去将会面临的遭遇，萧敏之很明智地选择跟着自家师兄，至少这个师兄不会以欺负自己为乐。
　　“唉，也不知卫大哥现在在哪里……”
　　呼出一口气，萧敏之突然想起早早就离开了月门的卫明。
　　洛凌天扯了扯缰绳，转头看他一眼，微微眯着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倒真惦记一个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声音顿了顿，见萧敏之似是要反驳的样子又立刻接了上去，
　　“敏之，那个卫明你最好躲着点，他不是普通人。”
　　话音刚落，还不等萧敏之反应，本就在前的白马已如离弦之箭飘出老远。
　　瞬间就被抛下不算短的距离的青年忙忙打马追了上去，也顾不上去追根究底为什么要“躲着点”很好相处的卫明。

　　叶以东现在很犹豫。
　　厉星瑶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但不亲眼见到对方安好他怎么也定不下心；可要去找人的话，这边却还有个状况不好的卫明，总不能将人就这么扔在蓝容族吧？虽然容家兄妹大概不会介意。
　　“迷醉”的发作时间一个月有两次——望月之夜，新月之夜。
　　而明天，就是十五望月。
　　容兵销查阅过族里的典籍，但对于“迷醉”的描述少之又少。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迷醉”不会要人的命，如果意志足够坚强，也许可以扛过发作时的意乱情迷，但这只是短期方法，长此以往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不说，身体内的蛊毒也会更加难以拔除。
　　根据容兵销的诊断，卫明身上的蛊毒应该是以植物为媒介，极有可能是通过食物进入身体进而蔓延的。
　　蓝容一族对药理本就精通，暂时设法压制了“迷醉”会造成宿主陷入昏睡状态的药性，但其它的，却是爱莫能助。
　　“晴曦，厉星瑶大概是和单英在一起，不过你还是尽早把他找回来比较好……”
　　卫明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闲散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体内的情蛊，手中的竹箫搁在栏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呼应廊中随风而响的铃铛声。
　　叶以东正在擦拭随身兵器，听他这种似是要赶自己离开的语气，不由微微瞪眼，手上动作也是一顿：
　　“星瑶的事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的问题！”
　　换了一身青灰长袍的男子抬眼看看难得显出几分脾气的青年，有些惊讶，面上却仍带着轻淡笑意：
　　“我的问题？晴曦，你是在担心我吗？”
　　叶以东索性放下手中双刀，神色认真地道：
　　“对，我担心你，所以请你多少也担心一下自己，这不难吧？！”
　　本来还在烦恼要不要亲自去找厉星瑶，不过此刻叶以东已经有了决定——星瑶和单英在一起决计不会有危险，目前比较危险的大概还是眼前这个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
　　“——晴曦，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不过，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你勿需如此在意。”
　　眨了眨眼，卫明居然露出个对小孩子才有的那种包容表情，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的肩——而看他的动作，很显然，这人本来是打算摸摸月门门主的脑袋的。
　　叶以东见他这般言行，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轻咳了声，到底收了即将显露的怒意，只伸手虚点了点卫明眉间那抹赤红伤痕：
　　“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之前匆匆忙忙的，虽注意到卫明脸上突然多出来的那道伤痕，也无暇问个究竟。现在会问，一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个却的确是出于好奇和关心。
　　卫明伸手摸了摸额间红痕，忽然就敛了笑，眼睛微微眯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还不算破相吧？”
　　这回答基本是敷衍，后半句更明显是在调侃。
　　叶以东听了，张口欲言，又顿了顿，才慢声说：
　　“别说破相，倒是增色不少才对。”
　　他气卫明含糊的态度，便也顺着对方的打趣说了下去，冷着的容颜虽是生气，却更显魅丽。
　　卫明听他语气，也知自己如此敷衍让本来是满心关切的叶以东伤到了自尊心，以为自己不相信他；不过这事确非一言两语说得清楚，再加上也与叶以东无关，误会便误会吧……
　　“什么增色不少？”
　　突如其来的问话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容笑君抱着满怀药草站在路口，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下长廊里的两人，最后落在卫明身上，
　　“卫大哥，你还真悠闲，明天可就是望月了！”
　　卫明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替我担心。”
　　容笑君的目光落在他摆动的左手手腕上，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咦——炫龙吟？！”
　　说话间，人也已经到了近前，若非双手抱着一堆药草，估计还会抓了卫明的左手好好确认，
　　“真的是炫龙吟哎……怪不得卫大哥你一点也不担心‘迷醉’！”
　　卫明只是微笑，视线落在左手的乌玉镯上，却并不见清楚神色。
　　叶以东初听“炫龙吟”一词，心中只觉耳熟，目光自然也是流连于那只在阳光下更显澄净如水、流光溢彩的黑色玉石上。他与卫明站得近，此刻盯着那乌玉镯看久了，居然觉得本来素色的沉黑隐约透出了几许虹光，间中还有模糊图案穿梭，光影翻飞的煞是夺人心魄。
　　“晴曦！”
　　沉哑的声音穿破美得令人心惊的幻象，随着这声呼唤而来的温暖碰触让叶以东立刻稳住了心神。
　　目光在乌玉镯上一扫而过，叶以东的脸色不太好：
　　“原来这就是炫龙吟……”
　　之前陷入幻象时他就已有察觉，待被卫明惊醒，才总算是记起曾经听到过的“炫龙吟”的传说：
　　太古荒原，有神龙烛烈，慕月之清华，逐；力尽沉于渊海，首向天化海瀑，龙身成山，金鳞化玉。玉质色黑，剔透如虹，尤海瀑中有龙玉，乃龙睛龙牙而化，可闻龙啸，可见炫光……
　　物以稀为贵，更别说从渊海烛烈暗峰采集到的乌玉并不单单只有观赏价值，还能解常见的各种毒，甚至有定神清心、助于修行的功效。这其中，来自海瀑、被称为“炫龙吟”的乌玉又更显珍贵——据说“炫龙吟”是有灵性之物，若与佩戴者有缘，不仅可护佑其主，甚至还能代主遭劫。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呢！”
　　容笑君倾着身子，也不在意怀里的药草洒了一层下来，脸上满满都是好奇，
　　“卫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卫明笑笑，并不回答，目光在叶以东身上扫了扫，见后者微蹙着眉，便问：
　　“晴曦，你怎么了？”
　　叶以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流露，他只是刚刚想起，以前似乎在哪里曾经看过这个东西，可一时又记不真切，此刻听卫明问话，便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时候见你的时候你就戴着的么？”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年幼相遇时曾见过吧？
　　卫明愣了愣，抚着竹箫好一会才回答：
　　“没有，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我出师之日送的，那时我都弱冠了。”
　　“这样啊……”
　　叶以东又看了看那只手镯，有些苦恼，
　　“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总不会还有别的炫龙吟吧……”
　　他二人你来我往好像都忘了还有个容笑君，这女孩也不在意，笑眯眯地听着，突然插话道：
　　“不会，据我所知，现在陆地上就这么一个，应该是无双门所有。”
　　说到这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哎，卫大哥你是无双门的人？！”
　　卫明点点头，与叶以东交换了个眼神——容笑君的语气过于激烈，不晓得这蓝容族与无双门又会有何瓜葛？
　　女孩连自己手中的药草都飘落在地都没注意到，柳眉蹙成一团，八分苦恼两分焦急：
　　“这下糟了，这下糟了……”
　　她翻来覆去只念叨着这么句，看那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
　　卫明和叶以东都是眼光极厉的人，见一直嘻嘻哈哈但本质上还是沉稳的女孩突然慌了神，心下虽然困惑，却不约而同地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准备。
　　“对不住，卫大哥，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容笑君总算是定了神，一开口，却是赶人。
　　“为何？”
　　卫明有些不解——蓝容族虽然避世，民风却淳朴，对外来者一向礼遇有加，还没听说过有赶人的先例。
　　“哎呀，你就别问了，趁小蓝不在赶快走吧，要是撞上小蓝就糟糕了！”
　　容笑君跺了跺脚，想伸手拉人，发现隔了栏杆就算拉到也扯不出，索性翻身跳到走廊中，
　　“快点快点，我送你们到山门那里——”
　　叶以东见她竟是将卫明推着走了，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困惑，随手折了伸入廊中的一节树枝在容笑君肩上一拂，便将人定在了原地。
　　之前因为蓝容族也无法解开“迷醉”，叶以东与卫明本是打算另寻方法，但容兵销和容笑君却说也许等族长回来会有办法，硬是将两人留了下来。如今却突然翻脸赶人，别说是普通人有脾气，叶以东贵为一门之主被这样对待说出去可是面上无光。
　　“突然就赶人走，你总的说个理由吧？我们又不是猫猫狗狗，由得你们呼来喝去的。”
　　叶以东倒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过碰上卫明这样仿佛万事都可随遇而安的，也只好他来小鼻子小眼了——就算走，也得走个明白啊！
　　容笑君身体动不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卫明身上：
　　“卫大哥，不是我想赶你们走，而是蓝容族有一条禁令，凡无双门中人一概不得入我族范围，但有私闯者，杀无赦。”
　　她说着，露出个苦笑，
　　“小蓝什么都好，就是古板得很，他要是知道族里有无双门的人，一定会按禁令行事。”
　　卫明轻叹了声，竹箫在容笑君肩上轻敲一下，解了对方的穴，才淡声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继续叨扰，那便告辞。”
　　叶以东知道了原因，也不再多言，将手中的枝条搁在走廊栏杆上，又朝容笑君拱了拱手：
　　“后会有期。”
　　容笑君皱着一张脸，很是舍不得的表情：
　　“我以后再去找你们玩吧？”
　　两人笑笑，点点头算是答应。
　　没等走出百米，容兵销正迎面行来，看到他们，大声笑道：
　　“我正要找你们俩，小蓝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卫明你身上的‘迷醉’应该有办法解了！”
　　他说着，瞥到一旁的容笑君，伸手拍拍她的头，
　　“小蓝找到冰雪莲了，总算可以了一桩心头病咯！”
　　容笑君听他的话，本来是要喜笑颜开，中途想起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忙压低声音说道：
　　“阿哥，卫大哥他是无双门的人，我正打算送他们出谷呢！”
　　容兵销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撇撇嘴，颇不以为然：
　　“我知道啊！”
　　这回轮到容笑君发愣了：
　　“你知道？那你还敢——”
　　顶着头乱发的男人眨眨眼，显得几分狡诈：
　　“只要我不说，还会谁知道？”
　　他也不再管指着自己不知是想骂还是怎地的妹妹，转头朝卫明两人笑道，
　　“别在意别在意，好好待着，等小蓝回来拔了情蛊再走！”
　　卫明和叶以东均有些哑然，一时之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容笑君总算是反应过来，气鼓鼓的一掌拍在自个兄长腰上：
　　“阿哥你疯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蓝那人最循规蹈矩，要知道卫大哥是无双门的人可就麻烦了！”
　　容兵销怕痒得很，被这么一拍差点没跳起来，可也不能拿自己最疼的妹妹怎么样，只好退开几步解释：
　　“放心吧，小蓝的性格冷得死人，估摸也没那个心思问他们是哪来的，就算问了，让叶门主回答就是了呗，月门的人又不犯禁。”
　　被他这么振振有词的一说，另外三人皆是哭笑不得——卫明和叶以东尚只无可奈何地笑笑，容笑君却是捂着脸恨不得消失的样子。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头脑简单的大哥……”
　　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抱怨，容笑君放下手已经是一张笑脸，
　　“不过这次算你对，要瞒过去也不是啥难事！”
　　完全被无视了本人意愿的两位客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知该作何表情的无奈和好笑。
　　卫明轻咳一声，挑了挑眉：
　　“既是禁令，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本质上，他其实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怕麻烦的人。
　　叶以东点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则是觉得蓝弃之也不见得能解开“迷醉”，不如回月门想办法找出韩映雪和他身后的幕后主使，一劳永逸地解决方为上策。
　　容兵销见他们执意离开，踌躇了阵便笑着点头：
　　“既然二位坚持要走，我们也不好强留——”
　　他抓了抓头发，似是担心，
　　“炫龙吟只能克制‘迷醉’的发作，让卫兄弟保有自己的意识，但这蛊严格来说是情毒，就算不发作，到了时间也一样会感到痛苦，拖得越久，‘迷醉’植入身体越深，就越难拔除。另外，炫龙吟不能完全消除昏睡症状，一旦人陷入昏睡，情况就不妙了……”
　　叶以东皱了皱眉，突然道：
　　“你不是有办法压制吗？告诉我方法。”
　　他说得不是很客气，卫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晴曦，不要强人所难。”
　　蓝容族以药理、医术著称，但很多东西都是秘不外传的，叶以东应该很清楚这些。
　　容兵销闻言只是微笑，朝卫明摆摆手：
　　“没关系，这不算强人所难。”
　　他转眼看向叶以东，
　　“叶门主，你武学走的可是玄冰一路？”
　　单听叶以东“双飞叶”的名头，就能知道，月门武功偏于阴柔轻灵，所习内功据说是源自天山一脉，柔而蕴刚，烈却不张。
　　叶以东点头。
　　“那就成了！一般陷入昏睡前人体会出现低烧反应，那时找个极寒之地，叶门主你用内力替卫兄弟运功一小周天即可。”
　　容兵销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
　　“这个是白华丹，能帮你不被‘迷醉’影响……”
　　卫明伸手挡住那个瓷瓶，面上露出不悦：
　　“慢着，什么叫不被影响？”
　　容兵销有些不解他突如其来的变脸，眨了眨眼才回答：
　　“这个，就是那个，恩，‘迷醉’是情蛊，在人体内的时间越久力量就越强，它自身会散发出气味影响人的心智，使人见到幻象……你身上有炫龙吟，所以这种力量无法控制你，但对与你太过于接近的人却是有效的。”
　　容笑君在旁噗嗤笑了声，拍拍兄长的肩：
　　“阿哥，你平时说话也很直接的啊，怎么每次说到这个就不清不楚呢？”
　　卫明并不理会俩兄妹的打趣，沉吟了会，又问：
　　“也就是说只要我身上的蛊一天不去，待在我身边的人就会有危险？”
　　叶以东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绕过他的阻隔拿了那小瓷瓶，冷冽的表情露出一丝说不出是促狭还是认真的浅笑：
　　“错，应该是只要你身上的蛊一天不去，待你身边的人就能占你便宜。所以有危险的是你不是你身边的人。”
　　容笑君在旁点头，十分赞同：
　　“对对对！卫大哥，你相貌堂堂，外边肯定很多人惦记着呢，所以这‘迷醉’一天不去，你可别跟人走得太近，不然会吃亏的！”
　　容兵销倒是没说话，不过看卫明的眼神有那么一点同情。
　　卫明有些哑然，笑了下，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温沉沉：
　　“什么占便宜吃亏的，我一不是姑娘家，二来也学过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护自己周全还是没问题的。”
　　“哎呀卫大哥，男人就不能被占便宜啦？你可别小瞧了现在的姑娘家，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可主动得很——”
　　容笑君好像已经忘了他们本来的话题，眨着一双大眼叽叽喳喳地教育起卫明来，
　　“碰上你这么个要长相有长相要武功有武功的好男人，哪个怀春的少女不会起那么点心思？平时倒也罢了，现在你身上有‘迷醉’，待会走得近了，稍微不慎，啧啧，一失足可是成千古恨啊！”
　　容兵销越听脸色越不好看，好不容易等女孩有个歇气的当口，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桂花糖塞她嘴里：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这是一个女孩子家该有的遣词用句吗！不像话！”
　　数落完妹子，容兵销又转头对旁边哭笑不得的卫明道，
　　“不过卫兄弟，在情蛊未除之前，确实少与人接触为妙。‘迷醉’散发的味道能蛊惑人心，就算你自己意识清明，但被别人缠上也会很麻烦吧？当然，并不是要你就避开人群，一般只要与人保持三尺的距离就差不多了。”
　　“——我明白了。”
　　卫明抿了抿唇，十分平静地点头。
　　叶以东将瓷瓶放入怀里，略略挑眉，眼神中尽是戏谑之意：
　　“放心吧，要有人想打你主意，那得先过我这一关。”
　　卫明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多谢厚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