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标本与失效止痛药》展颜一笑

5、那时我以为，相爱就是永远

　　程述从医生那里得知了我的病情，偷偷联系了我的父母，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也就不怪他了。

　　我的林女士赶来看我的时候，满脸愧疚。开始满世界给我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想着怎么治好我。

　　陪我的时间也多了，虽然不能说二时四小时呆在我身边，但比较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会商量好，隔几天会轮着的来看我，陪着我。

　　我告诉林女士，不用来陪着我的，已经长大了。

　　林女士说我傻，但我其实只是不想听到林女士在我熟睡后，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阮先生每次来看我，都会告诉我他在联系多好多好的医生，说总会有办法的 。

　　我只是笑着告诉他们，其实不论结果怎样都挺好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太难过。

　　可我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林女士都要哭，阮先生也只是绷着脸，渐渐的我也就不说了。

　　我知道的，他们很自责，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对我缺少的关注，以至于我明明是我最亲的人，但我的病情却是程述告诉他们的。

　　林女士总在我病床前说，幸好那天我遇到了程述，我也是只是笑笑。他们难过，明明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发光发亮顶尖的人，但是面对我的时候好像总是做不到最好

　　生病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程述在陪着我，每天笑嘻嘻的，但是我知道他的笑容都是假的。

　　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弱，病的也越来越厉害，脸上没有一点血，每天身体都很疼，也越来越丑，我不想再治病了，程述就每天哄着我，他真的很希望我能好起来，他想我多笑笑，他说：

　　“你知道嘛，阮青梧，你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一个酒窝，特别好看的。”

　　我顶着苍白的脸笑着问他“真的嘛？”

　　但其实我知道的，因为很多年前十八岁的许沉也曾经把领口外到一边：

　　“阮青梧，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

　　十八岁的许沉会把冻红的手贴在我脸上，我们在雪地里奔跑他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落在我手心。

　　那时我以为，相爱就是永远。

　　我告诉程述，我其实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舞蹈家，林女士培养我各种兴趣爱好，但我最喜欢跳舞，他们都说我跳舞很好看的，但是那时候我说我以后想要成为一名舞蹈家，我的父母却没有赞同。

　　他们认为跳舞可以是用来娱乐的。可以是用来陶冶情操的，但那不能成为我的职业，他们那时候陪伴我的时间，接触我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们疼爱我，但又真的不够了解我。

　　我大学还是选择就读了金融系，我告诉程述，可我还是很喜欢跳舞，喜欢去看芭蕾舞剧。

　　我还告诉他了许多我和许沉的故事。

　　许沉他和我一样是金融系的，但是意外的他弹钢琴非常专业。以前我甚至还想过许沉那么温柔的性格，是不是因为弹钢琴的缘故？
　　因为我总有种觉得弹钢琴的人都很温柔的滤镜。

　　那时候我还在背地里偷偷练了一只舞，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想跳给他看，但是一直没有实现过。

　　我开玩笑问程述他要是会伴奏就好了，但我没想到的是程述还真的会弹钢琴，可惜我没有办法为他伴舞，因为我的身体只能坐在轮椅上，光是听着他弹完一整首曲子，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好奇程述的钢琴为什么这么好，弹钢琴什么时候成为必人生修课程了吗？

　　他告诉我本来是不会的，钢琴也只会谈这一首弹，磕磕绊绊练了很久才勉强还能听。

　　是写给温翎枷的，但他没有机会听到，就去世了。

　　听到程述这样说，想我这样比起来我的运气要比温翎枷好一些啊，至少我在去世前听到了。

　　听到了他满心满意准备给恋人的曲，至少有人听过。

　　我想说不定我死后还能遇到温翎枷，到还能告诉他，

　　程述很想他。

　　程述真的很想他。

　　从那之后每次再听到程述讲起他们之间的故事我都很难过，我想他们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想程述这么好的人就不应该这样，渐渐的我也不想听程述给我讲故事了。

　　病重后我很多次看到程述，我都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所以我对程述说，

　　“程述，下辈子你当我的哥哥吧，我一定帮你追到温翎枷。”

　　他愣了一下，笑着看向我，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阮青梧！这辈子没有帮我追他，你不还是我妹妹嘛？”

　　这次换我愣住了。

　　他说：“青梧啊，青梧，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还要跳舞给我看呢，你跳舞肯定很好看，像只小蝴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