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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光合作用终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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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国
还是因为许沉,这次是他要结婚了。
在巴黎这几年,我和许沉没有了联系,却和程述关系越来越要好,我很喜欢听程述说起他和他小男朋友的事情。
那一天程述忽然告诉我“许沉要结婚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我以为遗忘的,我以为放下的,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开始在我眼前闪过。
程述问我要不要回来,我告诉他我就不回去了,开玩笑说怕到时候忍不住去抢婚,把婚礼毁了。
之后却独自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从天亮到天黑,天黑到天亮。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嘴上说不来的人,已经站在婚礼看台边上了。
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看着他熟悉又温柔的眼神,此时此刻全是另一个人倒映。
给她戴上婚戒,誓言说一生一世不分离。
我的心脏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但这一瞬间我希望没有。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干嘛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两年前那场聚会,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嘛。
潮湿的,寂静的,埋葬着未发芽的种子。
我放下祝贺新婚的礼物,在婚礼结束前狼狈的离开了。
“阮青梧,不要再回来了。”二十五岁的阮青梧是这样想的。
上巴黎的飞机前,我去见了程述一面,他递给我一张照片。泛黄的画面里,穿病号服的男生在樱花树下微笑。
缘分有时候啊,就是很奇妙。
“白血病,三年都没等到配型。"他声音平静,手指却把照片边缘捏出褶皱。
我突然明白他为何会答应那场荒谬的相亲。
在失去面前,所有骄傲都脆弱得像张糖纸。因此我也没有告诉程述,照片里那个男生原来我曾经见过。
确诊那天,我在医院后花园遇见迁徙的白鹭。它们掠过紫藤花架的样子,像极了许沉教我跳华尔兹时扬起的裙摆。
程述蹲下来为我系散开的鞋带,动作让我想起某个暴雨夜,许沉也是这样跪在便利店门口,替我绑好芭蕾舞鞋的缎带。
化疗让我开始掉发,程述送来绣着藤蔓的真丝睡帽。你父亲当年种的青藤,“他调整我背后的靠枕,去年爬满了整面玻璃墙。”
我突然想起花房监控里,父亲每月会独自呆坐半小时,面前是那件我从未穿过的古董舞裙。
程述推我去看梧桐
秋阳把轮椅镀成金色,我数着叶片间隙的光斑,想起许沉说瞳孔会在强光下收缩。
“你看”,我举起枯枝般的手,“我现在是株进行不了光合作用的植物了。”
后来治疗最痛苦的那段日子,程述每天来医院念《小王子》。
我忽然开口;“程述,我不想听《小王子》了,你跟我说说你和温翎枷的故事吧。”
——温翎枷,程述的恋人。
他却只是告诉我说:“青梧啊,青梧,你要快快好起来。”
窗外飘起那年第一场雪,我想起在巴黎的第二个冬天 。
那个冬天程述喜欢的那个男孩去世了,
当时我还很惋惜,程述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对他喜欢的人了解不多,但我想那一定也是一个极好的人。
那之后,我和程述,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我又回到了之前一个人的时候。
后来再见到程述,是我病了。
医生说是我的心脏缺损,而且那个缺损正在扩大,我想就像我和许沉之间那个没能填补裂缝一样。
医生说需要长期住院观察,需要动手术,需要化疗,但是我不想,所以我没有告诉林女士,一直偷偷一个人检查,对与住院治病这件事也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的。
直到后来心脏有一天开始骤痛,再次去医院检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又一次遇到了程述,
我疼的满头冷汗,没办法思考程述为什么会出现再这里,他千里迢迢来巴黎的医院又是干什么。
我扶在墙上,准备撑着身子起来,他刚好路过轻轻的撞到我的肩膀,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但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直接晕倒了过去
在晕倒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程述满脸的紧张和不知所措的神情,和他向我伸手时无名指戴着素圈戒指。
再次见到程述,我发现程述多了一个习惯,摩挲时会不自觉地转三圈——后来我知道这是他恋人去世的日子。
可是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又是你呀?程述!!”好像每一个倒霉的时刻,都有他的见证。
我想作为补偿,这次我醒来之后一定要听到他给我讲和温翎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