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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合一 7与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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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吃早饭
少东家准时来到升平桥,晋中原就站在路中间,一眼就能看到。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但看到晋中原的那一刻,少东家觉得非常踏实。
晋中原冲她点头:“来吧。”
早餐摊的老板一看晋中原来了,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来了?还是老三样?”
晋中原摇头,转头问少女:“你想吃什么?”
昨天晚上睡得晚,没吃饭,现在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她舔了舔嘴唇,“什么都行,我饿死了。”
晋中原对老板说:“来两份。”
老板笑呵呵的说没问题,端上桌的时候,多了一份小菜,“难得见你带小姑娘过来吃饭,送你一份小菜!”
“谢谢。”
一碗粥,两笼大包子,还有一份凉菜。
“你能吃完吗?”两笼共有六个包子,每个都是拳头大小。
“我当然……吃不完。”少东家拿起一个包子,“赵二,你也太能吃了,看着也不胖,吃这么多。”
晋中原呵呵一笑,他一点都不瘦。平常会练武,消耗大,吃的自然多。
这家早餐摊摆的位置好,周围热热闹闹,人流不断。
人凑在一起,就喜欢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什么张家吵架了,王家的狗骑了李家的猫,孙家的爬墙头被发现。
烟火气儿十足。
少女看似在吃饭,实则把这些八卦听得七七八八,边听边笑。
晋中原点了点桌子,示意她小点声。
少女抿着嘴,凑到他旁边坐,“你每天都能听到这些?”
晋中原点头,脸上挂着笑:“还不重样。”
少东家一拍他肩膀,“你这生活也太好了。”
晋中原:“你如果想,也能天天来这里。”
少东家没说话,看了一圈。
离开不羡仙之后,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但现在,空缺好像被这些人气儿填上了。
连晋中原,都在她心里占据了一点位置。
“真的?”少东家问,“那我明天过来,你还在吗?”
晋中原这会儿明白了,“你多大了?吃个早饭还要人陪。”
少女觉得不好意思,但语气凶巴巴的,“你管我!”
晋中原眼下嘴里的包子,说:“你不是听老板说了,我每天早晨都会在这里吃早饭。”
少东家心里喜滋滋的,低头喝了一口粥,小声说:“谢谢。”
晋中原见她只喝粥,不吃菜,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说什么?”
少东家翻了个白眼:“好话不说第二遍。”
晋中原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邻桌,“那个人昨天的时候也来了,说了一个秘密,除了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与你有关。”
少东家震惊的看着那人,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他能知道自己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
晋中原招手,少东家听话的将耳朵凑到他面前,满心以为晋中原会将那个秘密告诉她。
结果晋中原小声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少东家缓慢转头,无语的看着他,“你哄我。”
晋中原笑了笑,“你又没有惹你生气,为什么哄你?”
少东家气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你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就告诉你那人昨天说了什么。”
少东家转头,再三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你确定那个男人说了一个和我有关的秘密?”
晋中原点头。
少东家非常不爽,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谢谢。”
“谢我什么?”
少东家干巴巴的说:“谢你带我来吃早餐。”
“这么一点小事,还要说谢谢。”
“才不是小事。”少女撇嘴,“我很久没吃过像样的早餐了,让我想起在不羡仙的日子。”
从不羡仙到开封,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打到什么野味就吃什么,饮食也不定时。
头一回这么准时的吃早餐,还有人陪着,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晋中原看着她,“你如果想的话,明天我们一起在这里吃早餐。”
少女脸红了,转移话题,“所以那个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晋中原开口:“他说他看到一个三寸小人,走进缝隙里消失了。”
“哦,是那个呀。”少东家夹了一块黄瓜,塞进嘴巴,边嚼边说。
晋中原抬手阻止她,“咽下去再说。”
少东家小声嘟囔:“你毛病好多哦。”
“那个是缩骨啦。我来开封的路上,遇见一个小老头,帮他办事,他教给我的。”
少东家完全没想到,为什么晋中原那么确定,那个三寸小人就是她。
晋中原笑了声:“原来真有这般神奇的功法。”
少东家见他好奇,“你想学吗?我教你呀。”
“我经常缩小之后,跑到犄角旮旯里捡东西。”少东家脸上很得意,“好多人的东西掉进去,他们捡不到最后不要了,就便宜我了。”
她笑嘻嘻的,“我之前还捡到过一个人的情诗,还有小孩子的日记。特好玩。”
她兴致勃勃的讲起那篇日记。手支着下巴,柔和的晨光照在少女的脸上,白皙柔和,发着光一般。讲述的时候眼睛闪着光,灵动鲜活。
晋中原只顾着看她的眼睛,少女讲了什么根本就听不见。
“喂,你发什么呆?”少女叫醒他,“你吃饱了吗?”
晋中原回过神来,竟不敢看少女的眼睛,移开视线,“没有。在说说缩骨吧。”
他强行岔开话题。
少东家不疑有他,将关于缩骨的诀窍和盘托出。
晋中原看着她,内心又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甚至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能这样轻易交底。
他问,“还有什么奇怪功法吗?”
少东家一抬头,“多的是,我会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晋中原已经顾不上吃饭,“比如说。”
少东家想了想,点穴应该不算奇怪,但有一个,肯定奇怪!“摄星拿月,你肯定没听说过。”
她得意的动了动屁股,脸上闪着期待的光:快问我,快问我!
晋中原忍不住笑了,“嗯,是什么?”
少东家看了一圈,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看那个东西,我坐在这里,能拿到那个东西。”
她摆好架势,灌注内力,手伸出在收回,只是一瞬间,那桌上的桌子就到了少东家的手里。
“呀——我的钱袋呢?!刚刚还在桌上的!”
少东家一看,钱袋在自己手里,只顾着演示,却忘了这茬。
完了完了,被发现要被抓官府的!
她手忙脚乱,一把将手里的钱袋塞到晋中原手里。
“嗯?”
“拜托拜托。”少东家双手合十,讨好的笑着。
晋中原有些无奈,只能站起身,“兄台,这是不是你的钱袋?”
“哎对!为什么在你这儿?”男人警惕的看着他。
“就掉在地上,你没看见把。”
“哦,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了。”
晋中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你这么熟练,经常做这些事?”
少东家大呼冤枉,“我可从来没用这个偷东西,被发现是要被抓走坐牢的。”
晋中原了然的点头,“所以你不怕我被发现后坐牢是吧?”
少东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生气嘛。”
晋中原逗她,“那我要是生气了,你怎么办?”
少女杏眼一瞪,“怎么,你还想让我哄你?”
晋中原笑出声,摇头,“你真是好狠的心,如果你生气了,我肯定会哄你的。”
少女脸有些红,“我生气才不需要哄,过几天就好了。”
少东家吃饱了,桌上还有四个包子。她抬了抬下巴:“你还吃吗?”
晋中原摇头,“不吃了。”
少东家招呼老板,让他把这几个包子包起来,她揣进怀里,“我走了!”
晋中原点头,回到赵宅。
赵宅雕梁画栋,用料扎实。
他脱下晋中原的衣服,穿上紫袍官服。
只不过是换了一套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变了。
温和变成威严,变得不近人情。
这紫色的官袍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上面附着的权势,又是多少人想要,却求之不得的。
暗卫候在一旁,神情也变得小心翼翼。“史大人一直在收唐钱,开封百姓们怨声载道……”
赵光义打断他,声调冷淡:“想要改革,必然有牺牲。那些百姓们,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一点价值,死了便死了,没甚要紧的。”
“等讨伐江南国,国家一统,他们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家国大义,可以牺牲一些没有价值的东西。”赵光义俯视他,眼中冰冷,“你不觉得吗。”
暗卫沉默,他依稀记得赵二公子,不是这样的。
当他是晋中原的时候,更像是以前的赵二公子。当他穿着紫袍,是开封府尹的时候,与那些剥削民脂民膏的狗官,又有何区别?
就凭他嘴里的家国大义,贫苦百姓就要等死吗?
暗卫暗中叹了口气,弯腰行礼,“大人说的有理,但凭大人吩咐。”
“让姓史的加快唐钱收缴。”
“是。”
八、被抓走
少东家揣着几个大肉包,进了角门,将肉包分给盈盈和小福她们,听他们说赚钱的计划。
赚钱的同时,还能知道哪里的唐钱最多,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角门的唐钱最多。”
角门和九流门脱不了干系,而当天樊楼中,道主也在,“生金瓯是被九流门的人拿走了。”
几人一起出去,却碰上了强征唐钱的史判官。
角门里哀嚎一片,没有铜钱,又没了唐钱,他们这些人要怎么活?
“不要,不要抓我男人!钱都给你们了,为什么要抓我男人!?”
官兵一脚踹倒女人,“照章办事!窝藏唐钱的人,都要到熔炉做苦工!滚开!”
史判官就在一旁站着,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笑,趾高气昂,“这可是奉开封府尹大人之命。你看看你们,大人三令五申,不得在使用唐钱,你们非要用,就别怪本官心狠了。”
出去一趟,带走了好几个男人,让原本就悲惨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要,不要啊。”女人哭的扑倒在地。
少东家和盈盈将女人扶了起来,“大姐怎么哭的如此伤心?我听说到熔炉一个月就能出来了。”
女人满脸都是泪,“少侠有所不知啊,那熔炉是吃人的地方,说是一个月放出来,但从来没人能活着出来,要么就是逃了,要么就是掉进熔炉里烧死了……我苦命的相公……”
“怎会如何。”少东家不敢相信,“他们就是这么当官的吗?”
盈盈看着她,“少侠有所不知,熔炉夜夜工作从不停歇,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说是逃走、掉进熔炉里摔死,但其实啊,人或许还在里面。”
“不过,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日积月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这是大实话,那位大姐确实受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哭晕过去。
少东家恨的咬牙切齿,“狗官!不为百姓们着想,却处处剥削百姓。”
两人合力将大姐搬到家里,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小男孩儿,正发着烧。
盈盈叹了口气,“家里能赚钱的人走了,还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这位大姐之后的生活一定很不好。”
少东家从荷包里掏出十几个铜板,塞到了女人身子底下。
盈盈便笑着说:“少侠心善,但终究是饮鸩止渴。”
少东家皱眉:“确实。”
今天在角门里看过太多不平事,她此时此刻心里烦躁的很,恨不得拿剑戳死那个狗官!
“百姓们的声音或许微弱,但如果成千上百的人,就能让上位者听到我们的声音。”盈盈说道,“少侠且不要冲动,再忍忍。”
盈盈还有事,嘱咐完少东家,自己离开了。
角门里都是官兵,进去百姓房子里翻找,什么钱都藏不住。
哭声骂声一片。
史大人见她还在徘徊,挺着大肚子朝她走了两步,“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呢?生金瓯被一个小姑娘带去了灰坑,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在府尹大人的手里攥着呢。”
少东家怒视他:“呸,狗官!”
她施展轻功跳上房顶,却不是前往灰坑。
命攥在别人手里始终是不放心,她得把解药偷出来,顺便解决了那个狗官。
杀了一个史判官,还会有下一个史判官,强征唐钱的命令是开封府尹发出的,杀了他,就没人敢再征唐钱。
纵使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不愧是开封府尹的宅邸,戒备森严,少东家在房顶上蹲了一天,摸清楚交班的规律。
夜色已深,少东家在屋脊上无声奔跑,来到开封府尹卧室上方,掀开一个瓦片,看见人躺在床上。
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能睡着了。
好机会!
当日在樊楼,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正面刚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刺杀了。
她将瓦片盖上,从房顶下来,使用缩骨,一个三寸小人鬼鬼祟祟,贴着墙根钻进了府尹大人的卧室。
真是惊险。
少东家正要接触缩骨状态,却见床上躺着的人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她。
“哎!放开我!”少东家小胳膊小腿拼命挣扎。“放开我!”
只要能放开她,她就能恢复原本身体。
赵光义笑了声,将自己手上的金属戒指取下来。
少东家脸都白了,“你,你想做什么?”
赵光义将那戒指从她头上套进去,到脖颈处后,使劲捏紧,金戒指就变成了一个颈环。
少东家变小了,力气也变小了,手握着那沉重的金戒指,怎么都挣脱不开。
不行,必须要把戒指取下来,不然直接解除缩骨,是会死的。
“狗官!快点放开我!”少东家指着他骂。
赵光义趴在床上,白色的寝衣领口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
手里松松抓着少东家。
小巧玲珑,软绵绵的,他有些爱不释手,想装进自己口袋里,时时揣着。
可惜不行,他将少女放在床上。
“好了,放开你了。”
少东家抿嘴,“谁告诉你的?”缩骨的限制他为何会知道。
赵光义伸出两只手指,握着她细细的小胳膊。
当时听他手下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今日见了,这个缩骨确实神奇,等比缩小,真人玩偶似得。
少东家抽出自己的胳膊,“别碰我!我问你,是不是你指使史判官强征唐钱?没有铜钱,没有唐钱,你想让百姓们死吗?!”
赵光义收起脸上的笑,表情有些阴沉,“你一个江湖侠客,懂得什么……”
少东家打断他,“我全都懂!你不该让百姓没有活路,你不该强征唐钱,你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哦,所以你今天来刺杀我。”赵光义起身,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冰冷分明。
像是一只饿狼盯着一只小羊羔。
少东家这个时候才知道怕,她强撑着气势,“是又如何?像你这种狗官,人人得而诛之。”
赵光义伸手,指腹贴着她的脸,“你这样说,真是让人伤心。”
“你也不懂,我的谋算。”赵光义收回手,他完全不必和她解释什么,她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两人或许有交集,但后面绝对会分道扬镳。
他是堂堂开封府尹,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难不成会和一个江湖人好上?
“你若有些聪明才智,便知道,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
少东家咬牙:“这世上,总有比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什么比命还重要?!”
“情谊!”少东家大声说,“患难与共的情谊!像你这般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角门的大家很穷,都在为生活奔波,这些当官的锦衣玉食,永远都不会懂。
那些在危难中产生的感情,更弥足珍贵。
赵光义的脸沉了下来,大手像遮盖天地的乌黑,朝少东家伸过来。
少东家慌乱的后退,却被床单的褶皱绊倒,避无可避。
那双手掰开金戒指,放开桎梏。
少东家一时之间愣住了。
“还剩下三天,生金瓯最后的地点在灰坑,将生金瓯带来,我便将解药给你。”
少东家怒视他,眼中含着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你真该看看角门里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你穿上这身官服,不为百姓着想,只顾自己的一己之私。”
“你懂什么?”赵光义皱眉,“国家为重,个人的牺牲在所难免,为大宋牺牲,是他们的福气。”
大宋刚立,百废待兴,江南国虎视眈眈,想要安居乐业,就要一统河山。
在大义面前,个人的得失如此渺小。
“明明可以避免!”少东家跳下床,明明可以用铜钱换唐钱,这样唐钱能收缴,老百姓也有活路。
赵光义盯着她:“我与你无话可说,你走吧,三天后过来找我。”
他能清楚看到少女眼中的恨,但他深信,自己没有做错。至于心底的那点不舒服,被他忽略。
少东家握紧拳头:“等着吧,三天后我来找你。”
取你的项上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