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6 ...
-
86.
第二天一早，熬了一夜魔药的Severus拿着几瓶特别“改良”了口味的魔药大步走进校长室的客房。往床上一扫，Severus就看见了被子下边隆起的一堆。Severus猛地一掀被子，对着盘成一团的铂金色的双足飞龙吼道：“Lucius，起床啦！”
双足飞龙收起了盖住身体的双翼，迷茫地晃了晃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想往床边走。
赶在那只打扮成双足飞龙的模样的八爪章鱼再次扑住自己之前，Severus往后一跳，吼道：“Lucius，你给我变回人形！”
被Severus一吼，双足飞龙一不小心坐到了床上。再次晃了晃脑袋，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着破损了的巫师袍的铂金贵族出现在了床上。
本来做好了嘲笑一英尺高的人形铂金贵族的准备的Severus失望地发现，出现在床上的那个一脸憔悴的巫师竟然是正常大小的。
“看来某只双足飞龙似乎终于想起了它曾经的种族，已经有能力解除我施加的缩身咒了？”Severus挑眉嘲笑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Lucius。
人形的Lucius低着头慢慢地回答道：“阿尼马格斯是一种复杂的变形术。在阿尼马格斯状态下所受的魔咒不一定会影响人的形态。”
看着似乎是想把自己再次蜷起来的Lucius，Severus有些失去了继续嘲笑他的心情。将手中为人类准备的几瓶魔药挑出来递到Lucius面前，Severus硬梆梆地说：“喝。”
Lucius看到了Severus手中的魔药的时候稍稍畏缩了一下，才鼓起勇气拿起了其中的一瓶，看也不看地给自己灌了下去。紧接着，Lucius毫不停滞地将剩下几瓶魔药一气灌进嘴里。给自己召唤了一大杯水，Lucius又开始大口水。
就在Lucius喝水的时候，他的双耳中突然冒出了两股蒸汽，将他散乱的铂金色的长发吹得飘了起来。受此突如其来的刺激，Lucius一口水喷了出来，呛了自己一身。
咳嗽了半天，Lucius才用手绢擦着嘴说：“Severus，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魔药的味道和效果总是能够给我以极大的惊喜。”
“我的荣幸。”Severus假笑着说。
咳嗽得脸上有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的Lucius抬头看着一夜没睡的Severus，小声说道：“谢谢你，Severus。”
Severus瞪着一脸憔悴、胡茬外露的Lucius，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老白痴。”
铂金贵族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即反驳，反而低声说道：“你说得对。”
——Lucius该不会真的烧傻了吧？
有些不放心，Severus向低着头的Lucius身上施起了检查魔咒。
听着Severus念出一个个检查咒的声音，Lucius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半天才抬起头看着Severus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说道：“Severus，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也说错了不少话——特别是前几天。以后，除了Draco性命相关的事情之外，我再也不会那样算计你了。”——不管是为了金钱、权势甚至是我自己的生命，我都不会再那样算计你了。
听了Lucius这样的话，Severus一时呆住了：对于一个Malfoy来说，这样的承诺差不多就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了吧？更何况，如果是Draco性命攸关的事情的话，Lucius根本不需要算计我，他只需要通知我，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去做的。
心中喟叹了一声，看着Lucius愧疚的双眼，Severus低声说：“好。”
顿了一下Severus又接着说道：“Lucius，你现在洗簌一下，我去告诉Draco你来的消息吧。然后，Draco可以回Malfoy庄园照顾你几天。”
一听到“Malfoy庄园”这个词，Lucius马上抓住了Severus的袍子，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道：“Severus，能不能，暂时，别让我回Malfoy庄园？——如果有可能的话，暂时……也别叫Draco过来。”
Severus关心地看着似乎正在陷入崩溃中的Lucius，不禁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Lucius？”
Lucius蜷起了双腿，将头埋进膝盖里，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Severus，我……是个叛徒。”
最成功的双面间谍勉强听清了Lucius的话，愣了一下，坐到了Lucius身边，说道：“我想你不会现在才想起来后悔背叛黑魔王吧？——就算是Goldstein昨天的话，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别人的话影响了。”
得到了Severus的默许，Lucius将头埋进了Severus的怀里，低声说道：“不是……那么简单。Goldstein昨天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是纯血叛徒……”
想到Lucius的行为的确已经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纯血叛徒”的定义，从来就不善于安慰人的Severus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铂金老混蛋一向以自己对纯血观念的坚持为荣，现在让他承认自己是“纯血叛徒”，好像的确难了点儿。
哽咽了一下，埋首在Severus怀中的Lucius沙哑着声音继续说道：“Severus……Draco继承了Lestrange家的财产之后，我见到了Lupus Lestrange的画像。”
提到那个曾经给Lucius和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狡猾的老食死徒，Severus马上想起了因他而来的无数钻心剜骨：“他的画像怎么了？”
Lucius闷闷地继续说道：“当时……猜出黑魔王可能用了制造魂器的方法达到永生的，不光是Regulus一个人。老Lestrange也有怀疑，但他并不确定。”
Severus顿时开始怀疑老Lestrange是不是一个Slytherin：“那他还那么忠于黑魔王？”
“老Lestrange没有那么忠于黑魔王，但他忠于纯血的信念和理想，他忠于我们的阶级和教养。而且，其实他也看出了传统的纯血贵族必然没落，但是，他决心如果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减缓这一趋势，他就要和他的阶级死在一起。”Lucius略带颤抖地回答道。
Severus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似乎有些湿润，但却多少有些不太理解Lucius在哭什么，闷闷地说道：“所以，Lestrange家死绝了。”
Lucius抬起含泪的灰蓝色的眼睛，看着Severus说道：“我知道，Severus，我知道。所有的道理，我都懂……”
抽泣了一下，Lucius继续说道：“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背叛了我的阶级和教养的事实。——我曾经打算让你替我承认那个魔法阵，但是，有什么意思呢？我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是让你背个黑锅，我就不是纯血叛徒了……”
Severus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嗯，其实我不怎么觉得那是一个黑锅？还是，至少你从当“巫师的耻辱”中拿到了大钱[①]，恭喜你至少比Arthur Weasley强了？或者，你看看我，作为一个Slytherin的混血，我都当巫师的耻辱38年了？
“纯血叛徒，Lucius Malfoy是纯血叛徒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Lucius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Severus犹豫了一下，抬手擦去了Lucius脸上留下的泪水，像拍着小时候的Draco睡觉一样轻轻地拍起了自己怀里大号的铂金贵族。
让自己享受了一下Severus的照顾，Lucius突然惨笑道：“Severus，你不理解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的确，我的理解对此仅限于理性上的。”Severus看着怀里正在擦去泪水的男人，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迷茫地看着天花板，Lucius慢慢地说道：“是啊，现在真正在乎这些的……没有几个了。——Narcissa，有的时候我怀疑，Merlin带走Narcissa，就是为了让她不必知道，她的丈夫已经成了一个纯血叛徒。Narcissa的一生都是最完美的纯血贵族女性典范——哦，如果不考虑她的丈夫的入狱和被夺去魔杖给她带来的耻辱的话。”
提到了Narcissa，Severus一下子沉默了起来：Narcissa，我一直对不起的人。我知道我和Lucius的关系对她是伤害。但我几乎没有想到过，我对Lucius在麻瓜的力量方面的认识改造，可能会伤害到她。
Lucius迷茫地继续说道：“Severus，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更加可怕了：是Malfoy家成了纯血叛徒，还是我认输了……”
Severus看着Lucius问道：“你对什么认输了？”
Lucius沙哑地回答道：“麻瓜的力量。麻瓜的起重机能轻而易举地吊起几十公吨的东西，麻瓜的原子弹能够瞬间让一座城市从地图上消失，麻瓜所掌握的财富远超过巫师……”
想到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睛看麻瓜科技之后的震撼和人生观崩溃，Severus非常理解Lucius这方面的感触：“Lucius，我……可以说比你接触麻瓜科技早一点。开始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频频出现在英国各处的纺织厂、造船厂、钢铁厂，就是为了崇拜那种神力。我偷偷潜入麻瓜科技博物馆，我疯狂地阅读有关麻瓜科技的书籍，我当时都想，让你这个老混蛋睁开眼睛看看世界，然后我们让Dumbledore那只老蜜蜂一个人去解决黑魔王那个疯子算了。可是，我后来稍稍冷静了一下，发现……我们可能高估麻瓜了。”
Lucius听到Severus的话，似乎受到了一些安慰，但还是说道：“我知道我们的魔药和治疗术比他们强得多。但是，其他方面……”
Lucius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你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崇拜麻瓜的机械力量。”Severus拍着Lucius继续说道。
“嗯。”Lucius用头蹭着Severus的胸膛。
“在麻瓜“专家”管那个叫‘夕阳产业’，然后去兴建什么‘金融中心’——这他妈的不就是你这个老混蛋经常偷偷地用算术占卜术捞一把的骗子行当吗？”Severus不屑地说。
被叫做骗子的Lucius略带抗议地“哦”了一声。
不管Lucius的抗议，Severus继续说道：“金融业不能创造真正的财富，这他妈的还是你教我的呢！”
想到了自己靠着算术占卜学才勉强在1992年的英镑危机中全身而退、而一些主导了这一切的麻瓜骗子们[②]却发了大财的悲惨经历，Lucius将“金融能够帮助创造真正的财富”这句话吞在肚子里，继续听着Severus的话。
Severus再次擦了擦Lucius的脸，说道：“麻瓜们的确有了很大的力量，但他们的智慧似乎不足以掌控这样的力量。他们有宏伟的太空计划，但他们只打算用那个来拖垮敌对阵营，然后让对手的工程师和教授沦为出租车司机，而不是让那些人来帮助创造更多的力量；他们有超音速客机，但他们似乎打算让超音速客机停飞；他们掌握了原子能，但利用原子能却要受到那群叫做‘环境保护主义者’的白痴们的限制。——说起这个来，他们倒是跟我们的魔法部不让我们用黑魔法是一个样子的，怪不得这些年英国的巫师界衰落得比德国快多了。”
“麻瓜和巫师的政客同样愚蠢。”Lucius承认道。
Severus毫不犹豫地讽刺道：“啊，Lucius，我真高兴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Lucius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光是麻瓜们——至少是他们的政府——的智慧很成问题，其实，我们可能落后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Severus继续说道。
听了这话，Lucius的眼睛有些亮了起来，他有些急切地看着Severus。
“麻瓜们有过三次工业革命[③]。第一次是蒸汽机的使用，我们没有落在后边，Hogwarts特快就是证明。”Severus说道。
Lucius点了点头。
Severus随手整理了一下Lucius的头发说道：“第二次是十九世纪末开始的电力和电器的使用，我们由于魔法气氛浓郁的地方就不能使用电器而失去了机会。”
“——好吧，我们大概落后了一百年，这跟我估计的差不多。”Lucius自嘲地说。
“他们管第三次工业革命叫做信息产业革命，就是那些手机之类的电器，现在正在进行。我在想，既然你发明的那个魔法阵让我们能够直接使用手机，那么，也许我们能够把追赶麻瓜的两次工业革命的步骤合二为一。那样的话，乐观估计一下，我们赶上他们可能只需要三五十年。你我活着看到那一天的希望不算太小。”Severus尽可能确信地说着他自己其实也想到不久的话。
Lucius的眼睛里有了一些焦距，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做到能够使用所有的麻瓜玩意儿，但我们该怎么超过他们呢？——另外，Severus，你可能没有想到过，一百多年来，只有巫师买麻瓜的东西的，我们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出售给麻瓜。我们现在比他们强的，只有魔药和炼金术的一些分支了，这些产品又不能卖给麻瓜。巫师们上千年来积攒的金子正在流进麻瓜的口袋里，而我们却几乎没有办法赚到他们的金子。这样下去，巫师，又怎能不衰败呢？”
提到金融问题，Severus眨了半天眼睛，才说道：“我记得你挣了不少他们的钱。——你是怎么挣的？”
Lucius自嘲地回答道：“按你说的，麻瓜骗子手段。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全英国的巫师有我的算术占卜学水平的恐怕不到5个。”
全部金融理念来自Lucius的Severus无话可说了。想了一会儿，Severus才问道：“一百年前，我们卖给麻瓜什么东西？”
Lucius回答道：“那时候生活在乡下的麻瓜们还相信草药，我们卖给他们一些低等魔药和草药。另外，就是……粮食。”
Hogwarts校长完全没有想到后边的那个答案。他知道Hogwarts厨房里的食品原料大多是辗转从麻瓜那里买来的，但是巫师卖给麻瓜们粮食？Severus有些难以想象。
Lucius看向Severus黑色的眼睛，沙哑地说道：“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之前，魔法农庄的产量比麻瓜农庄的产量高很多，质量又好。美国的粮食大量进口之后，很多巫师土地贵族就走向没落了。”
这样的经济史有如一个天雷劈在了Severus的身上。以Severus的聪慧，他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说道：“所以，纯血们才开始叫嚣暴力清除麻种？而黑魔王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才得到支持的？”
Lucius轻轻地点了点头。
Severus顿时感到自己的人生十分失败：这明明是一场旧的利益阶层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的战争，我一个穷鬼搀和进去干嘛？——不过，就算是真的为了“血统的纯洁”，我一个混血搀和进去也是自己脑袋进水！
Lucius迷茫地继续说道：“巫师的黄金的缓慢流失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古灵阁用魔法制造的只有一部分是真金的金加隆代替纯金的金加隆有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黑魔王，我们现在恐怕就要开始讨论是否要使用镀金的金加隆了。我的魔法阵能让巫师们可以使用麻瓜的东西，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给麻瓜们送去更多的巫师们的金子的过程。”
从来就没有想象过自己向巫师们介绍电器会有这样的后果，Severus愣住了。
又望了一会儿天花板，Lucius苦笑道：“我的魔法阵倒是有可能将其他国家的金加隆赚到英国来，英国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那只会加深其他国家的黄金危机。——我们不希望欧洲大陆上再来一场巫师战争吧？”
现在更加不舒服的人似乎变成了Severus。
看了一眼Severus不舒服的样子，Lucius勉强说道：“别担心，也许，我们能够向一百年前的麻瓜英国学习，将战争和危机出口到非洲、印度和其他地方去。也许，就在我们出口危机之前，我们就能够找到能卖给麻瓜的东西……”
想着想着巫师界酝酿中的黄金危机，Lucius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Merlin，这可能也是让巫师们摆脱妖精们控制的金融业的天赐良机！如果我们的政府能够发行纸币的话，虽然黄金危机的根本问题，即巫师的生产能力不足没有解决，但也能缓解这一问题。也许，有了Severus的魔法研究院，我们给妖精们提供魔法服务的能力能够提高到我们可以将黄金危机出口给那些见鬼的妖精们的水平，就让那些妖精去犯愁它们的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去吧！反正传说中它们是控制金矿的！
想到这里，Lucius又感到力量渐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看着Lucius渐渐亮起来的眼睛，Severus不由得问道：“你又在算计谁？”
Lucius闻着Severus身上的药香回答道：“我在算计妖精们。Severus，也许解决黄金危机的重任要落在你头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