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我锁定你了》木棍打火盆

5、御前失仪

　　颜卿在醉仙楼前徘徊了足足半刻钟，愣是没敢进去。

　　"我这是怎么了？"他自言自语，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明明之前和楚临渊相处得挺自然，怎么知道对方身份后，反而紧张得像个初次约会的小姑娘？

　　"颜公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颜卿差点跳起来。转身一看，楚临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枚熟悉的黑色令牌。

　　"楚...楚公子。"颜卿结结巴巴地行礼，膝盖弯到一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

　　"说了不必多礼。"楚临渊唇角微扬，"怎么不进去等？"

　　"我...刚到。"颜卿干笑两声，目光飘向楚临渊身后——没有随从，没有侍卫，堂堂皇子就这么独自在街上溜达？

　　楚临渊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偶尔也想做回普通人。"

　　醉仙楼掌柜一见楚临渊，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楚公子，雅间已经备好了，这边请！"

　　三楼的雅间比上次那间更宽敞，临窗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酒。窗外正对着皇宫的侧门，几个禁军侍卫在门口来回巡逻。

　　"颜公子近日可好？"楚临渊亲自执壶斟酒，"听说相爷对你青眼有加了。"

　　颜卿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楚临渊的手指，一股细微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窜上手臂："托楚公子的福，父亲确实...和颜悦色了不少。"

　　酒过三巡，颜卿渐渐放松下来。楚临渊谈吐风趣，从京城趣闻聊到各地风物，丝毫不见皇族架子。有那么几个瞬间，颜卿几乎忘了对方的身份，仿佛又回到了疫情前两人在古籍馆畅谈的日子。

　　"说起来，"楚临渊突然话锋一转，"颜公子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

　　颜卿脸颊微热："在醉仙楼后厨，我改良八宝鸭那次。"

　　"那时我就觉得，颜公子与众不同。"楚临渊目光灼灼，"寻常世家子弟，哪有亲自下厨的？"

　　颜卿干笑两声，心说那是你不知道现代男人会做饭有多普遍。

　　"今日请颜公子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楚临渊放下酒杯，"父皇想见见这次抗疫的功臣。"

　　"噗——"颜卿一口酒喷了出来，"什、什么？"

　　"别紧张。"楚临渊忍俊不禁，递过一块丝帕，"只是私下召见，不是正式朝会。"

　　颜卿手抖得差点拿不住帕子。见皇帝？开什么玩笑！原著中的老皇帝虽然着墨不多，但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晚年更是多疑成性，动不动就砍人脑袋。

　　"我...我不擅礼仪，万一御前失仪..."

　　"有我在，怕什么？"楚临渊轻笑，"况且..."他忽然压低声音，"父皇已经知道你是我'好友'了。"

　　好友二字被他咬得极重，莫名让颜卿耳根发热。

　　一个时辰后，颜卿战战兢兢地跟在楚临渊身后，穿过一道道宫门。与想象中不同，他们走的是一条僻静小路，偶尔遇到的宫女太监都低头行礼，没人敢直视。

　　"到了。"楚临渊在一座精巧的殿宇前停下，"这是御书房偏殿，父皇平日在此接见亲近臣子。"

　　颜卿深呼吸三次，还是觉得腿软。楚临渊见状，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放松，就当见个普通长辈。"

　　那手掌温暖有力，奇异地安抚了颜卿紧绷的神经。他点点头，跟着楚临渊进入殿内。

　　偏殿不大，但陈设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四壁挂着名家字画，正中一张紫檀木书案后，坐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

　　颜卿脑子"嗡"的一声，膝盖自动跪了下去："草民颜卿，叩见陛下！"

　　"平身。"皇帝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抬起头来。"

　　颜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一张与楚临渊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多了些岁月痕迹，眉宇间也少了楚临渊那种锐气。

　　"听渊儿说，这次防疫之法多出自你手？"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回陛下，草民只是出了些浅薄主意，真正施行全靠三殿下..."颜卿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皇帝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渊儿？"皇帝看向楚临渊，眼中满是疑惑。

　　楚临渊轻咳一声："父皇，颜公子尚不知儿臣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颜卿一头雾水。三皇子不就是楚临渊吗？原著中...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他。颜卿猛地转头看向楚临渊，后者给了他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颜卿，"楚临渊——不，现在应该叫楚临渊了——轻声道，"我并非三皇子。"

　　颜卿眼前一黑。

　　"我是当朝太子，楚临渊。"

　　太...太子？原著男主？未来的暴君？颜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我特么这些天一直在跟暴君男主称兄道弟？！

　　"颜卿？"楚临渊——现在颜卿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这名字耳熟了——担忧地扶住他摇晃的身子，"你还好吗？"

　　颜卿机械地转头看向皇帝，后者正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

　　"陛...陛下..."颜卿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草民...草民突然想起家里灶上还炖着汤..."

　　说完这句蠢话，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颜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柔软的床上，头顶是绣着金龙的帐幔。他猛地坐起来，又因为眩晕倒了回去。

　　"醒了？"楚临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这一晕，可把父皇吓坏了。"

　　颜卿这才发现楚临渊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与之前不同，他现在穿着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皇家威仪。

　　"殿...殿下..."颜卿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躺着吧。"楚临渊按住他的肩膀，"太医说你惊吓过度，需要静养。"

　　颜卿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皇帝面前晕倒？这简直能载入"穿越者最丢脸瞬间"史册！

　　"我...我不知道您是太子..."他小声辩解。

　　楚临渊挑眉："所以知道我是三皇子就不怕，知道是太子就吓晕了？"

　　颜卿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因为原著里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吧？

　　"我...我只是..."

　　"好了，不逗你了。"楚临渊轻笑，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把药喝了，父皇特许你在东宫休息到晚上再回去。"

　　药很苦，但颜卿不敢抱怨，乖乖一口口喝完。楚临渊全程耐心十足，丝毫不见原著中描述的暴戾模样。

　　"为什么骗我说是三皇子？"颜卿终于鼓起勇气问。

　　楚临渊放下药碗："一开始是觉得'太子'身份太招摇，后来..."他顿了顿，"后来是喜欢看你在我面前毫无顾忌的样子。"

　　颜卿心跳漏了一拍。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暧昧？

　　"那...陛下那边..."

　　"父皇很喜欢你。"楚临渊笑道，"说你单纯可爱，比那些满肚子算计的朝臣强多了。"

　　颜卿脸一热。被皇帝评价为"单纯可爱"是什么体验？在线等，挺急的...

　　傍晚时分，楚临渊亲自送颜卿出宫。与来时不同，这次走的是正门，沿途侍卫宫女纷纷跪拜，颜卿跟在楚临渊身后，感觉自己像个狐假虎威的跟班。

　　"以后你可以随时入宫。"临别前，楚临渊递给他一块金牌，"拿着这个，没人敢拦你。"

　　颜卿接过金牌，沉甸甸的，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他手一抖，差点又给跪了——这特么是最高级别的通行令啊！

　　"这...这太贵重了..."

　　"收着。"楚临渊不容拒绝地说，"明日午时，我在东宫等你。"

　　颜卿还想推辞，楚临渊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队侍卫护送他回府。

　　相府门口，颜丞相早已得到消息，带着全家老小在门口等候。见颜卿从宫里出来的马车下来，颜丞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卿儿，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颜卿还处于恍惚状态："陛下说...说我单纯可爱..."

　　颜丞相："...？"

　　从那天起，颜卿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凭借那块金牌，他成了东宫常客，几乎每天都要进宫陪楚临渊...呃，办公。

　　是的，办公。颜卿原以为太子生活就是吃喝玩乐，没想到楚临渊勤政得可怕——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批阅奏折，经常忙到深夜。而且与原著描写不同，他处理政事极为公正，甚至称得上仁慈。

　　"这篇奏章提议加重盗窃罪的刑罚。"一天下午，楚临渊把一份奏折推到颜卿面前，"你怎么看？"

　　颜卿正吃着御厨特制的桂花糕，闻言差点噎住："我？"

　　"就当闲聊。"楚临渊给他倒了杯茶。

　　颜卿斟酌着回答："盗窃固然该罚，但若是因为饥寒交迫而偷盗，重罚似乎..."

　　"有道理。"楚临渊提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那就令各地官府查明盗窃缘由，确系生活所迫者，罚劳役代之，并发放救济粮。"

　　颜卿瞪大眼睛。这...这跟原著中"偷一文钱就砍手"的暴君形象也差太远了吧？

　　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颜卿随口提到牢狱环境太差容易滋生疾病，第二天楚临渊就下令改善监狱卫生条件；他无意间说起某地官员欺压百姓，没过多久那官员就被革职查办...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颜卿喝醉了，大着舌头说："其实你也没那么暴...暴..."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酒醒后，他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请罪。楚临渊却只是挑眉："暴什么？暴君？"

　　颜卿直接跪了。

　　楚临渊哈哈大笑，把他拉起来："朕...我在你眼里就这般可怕？"

　　"不...不是..."颜卿舌头打结，"我喝多了胡言乱语..."

　　"无妨。"楚临渊出人意料地没追究，"比起那些当面阿谀奉承，背后骂我残暴的人，你这种敢说真话的，反倒珍贵。"

　　颜卿愣住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原著或许并不完全准确——或者说，这个楚临渊已经因为某些原因（比如他的穿越？）变得不同了。

　　随着相处时间增多，两人的互动也越来越随意。楚临渊似乎格外喜欢逗弄颜卿，经常设些小"陷阱"看他出糗。

　　比如有一天，楚临渊说要带颜卿参观御花园，却故意让他一个人走。颜卿很快就在迷宫般的花园里迷了路，转了半天才在一个凉亭里找到好整以暇喝茶的楚临渊。

　　"殿下！"颜卿气呼呼地冲过去，"您故意的！"

　　楚临渊笑而不语，递给他一杯冰镇酸梅汤。颜卿一口饮尽，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被汗水打湿的脖颈上。

　　又比如颜卿有次抱怨天热，第二天楚临渊就"恰好"要巡视皇家冰窖，还"顺便"带上了他。在零下温度的冰窖里，颜卿冻得直打哆嗦，楚临渊便"勉为其难"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取暖...

　　这些小把戏玩多了，颜卿也渐渐摸清了门道。他开始反击——比如在楚临渊的茶里多加蜂蜜（知道他讨厌太甜），或者故意在棋局上耍赖（虽然最后总是被识破）。

　　这种亲密互动在旁人看来简直惊世骇俗。很快，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子有个"宠臣"，不仅特许随时入宫，还能与太子平起平坐，谈笑风生。

　　这天，颜卿刚进东宫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殿下如此宠信一个相府庶子，恐有不妥！"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颜卿献策救民，才华横溢，本宫赏识人才，有何不妥？"楚临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可朝中已有流言，说殿下与那颜卿...有断袖之嫌！"

　　颜卿脚步一顿，心脏猛地揪紧。断袖？他和楚临渊？虽然那些小互动是有点...暧昧，但...

　　"滚出去。"楚临渊的声音危险地低沉，"再让本宫听到这等污言秽语，小心你的舌头。"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一个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退出，看到门口的颜卿，狠狠瞪了一眼。

　　颜卿忐忑不安地走进殿内。楚临渊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肩膀线条紧绷。

　　"殿下..."颜卿小声唤道。

　　楚临渊转身，脸上的怒容瞬间柔和下来："来了？"

　　仿佛刚才的冲突根本没发生过。

　　那天之后，颜卿开始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他依然每天入宫，但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行礼也规规矩矩，不敢再有半分逾矩。

　　楚临渊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一天傍晚，他拦住准备告退的颜卿："留下用膳。"

　　不是询问，是命令。

　　膳桌上，楚临渊亲手给颜卿夹菜，倒酒，甚至剥了一小碟虾仁推到他面前。颜卿受宠若惊，又隐隐不安。

　　"听说你最近在相亲？"酒过三巡，楚临渊突然问道。

　　颜卿一口酒呛在喉咙里："谁...谁说的？"

　　"颜丞相前日向父皇提起，想为你求娶礼部侍郎的侄女。"楚临渊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如刀，"你意下如何？"

　　颜卿头皮发麻。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但转念一想，在古代，像他这么大的男子确实该成家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含糊其辞。

　　楚临渊突然倾身向前，近得能数清睫毛："若本宫不许呢？"

　　"啊？"

　　"颜卿，"楚临渊直视他的眼睛，"若本宫说，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呢？"

　　颜卿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暧昧至极的时刻，一个侍卫匆匆进来："殿下，边关急报！"

　　楚临渊脸色一变，接过密信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传令下去，即刻召集兵部、户部官员议事。"他起身对颜卿道，"今日先到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颜卿乖乖告退，心里却翻江倒海。边关急报？难道是原著中那个导致楚临渊大开杀戒的边境叛乱？

　　走到宫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楚临渊还站在原地，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孤独而挺拔。

　　那一瞬间，颜卿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可能，大概，也许...喜欢上这个"暴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