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树与冰上仙》不魇月

8、进宫请旨

　　虽然不知相爷和小少爷发展到哪一步了，他还是照着吩咐拿了银票。

　　刚才他是亲眼看着小少爷气冲冲跑掉的，现下又让自己给小少爷送银票，肯定又是相爷把小少爷给惹恼了，想给他补偿。

　　相爷也真是的，连小少爷脾气那么好的人也气成这样。

　　林彦一路往忱越住着的昭明苑去，刚进门就看到连禔，只是这厮一见着他就要躲着拐回去，忙上前拉住。

　　“阿连，见着我，你躲什么？”

　　连禔扒开自己胳膊上的手，歪头气愤的说，“我需要躲你什么？怎么，相爷今日进宫是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林彦静了一瞬后，只道，“是我言错，你别生气。”

　　连禔抿了抿唇，“我没生气，只是替少爷难过，在相爷手底下总得吃些苦！”

　　连禔从小就跟忱越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小少爷受了委屈，自然心里也是非常不平的，说话才会如此。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彦摸了摸他的头，“你带我去见小少爷，相爷让我送了东西过来。”

　　闻言连禔愣了愣，见林彦左手拎着一只木匣子，想想就带着人进去了。

　　把门撑得更开，走了进去。

　　“少爷，林副将来了！”连禔往里看过去，只见忱越正看着窗外，目不转睛的样子“您在看什么？”

　　忱越从木榻上坐了起来，两只手上的棉带把手裹得像猪蹄子一样，林太医的药还是有用的，好歹他也恢复一些精神了。

　　“看桂花树上的小雀打架呢，林副将是有什么事吗？”

　　随即只看着林彦神情，还带着笑意。

　　连禔无声的垂了垂唇角，有些不大乐意。

　　林彦把小木匣放到忱越旁边的方桌上，只说，“大人出去之前让属下给您送些银票，我就给您送来了。”

　　忱越拧了拧眉，“父亲方才不是还在吗？他做什么去了？”

　　林彦顿了顿，才说，“东隅那边出了个修为高的邪祟，怕出意外，相爷刚才就和死卫离开了，不知要几日才回来。”

　　忱越眯着眼，抬手触上了精致的匣子。

　　如果没记错，东隅应该是在厢洲，与济州离得远，虽说有阵法来去也不需多时，却也还是麻烦的。

　　况且……

　　想到这儿，他抬眼看了过去，“父亲出京，没有陛下的圣旨吧？”

　　“是，当时情况比较急，没来得及向圣上请命。”

　　“不过那邪祟修为到了几阶了，竟劳动父亲也出了京城。”

　　林彦说，“七阶夺体境，踪迹不明，时日过长便也瞒不住陛下。”

　　到时朝堂之上有多少对萧时烬不满的人便也顺理成章捉住这点讪头。

　　或多或少对丞相府这边都是不利的。

　　“莫慌，你备好马车，明日我进宫一趟。”忱越最后只这么说。

　　林彦点了点头，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是！”

　　忱越扬起下巴，向门边怼了怼，“连禔，送送林副将。”

　　连禔应了他一声，领着林彦出去了。

　　忱越把木匣子打开，里面是几沓银票，嘴唇勾了起来，老东西果然大方。

　　想着明日进宫要办的事，把匣子推到了一边，七阶的邪祟确实是厉害，不过以萧时烬的修为要对付应该不难。

　　那刚才是因为这件事才急着将自己遣走的？应该是。

　　这么一想，忱越气消了下去，对萧时烬那点不满和难过全全扔往了脑后，一度连手上的伤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剩下的小半天也过的舒舒坦坦。

　　林彦也遵着萧时烬的命令，时不时便会来看上一眼，小少爷脾气好，但还是很跳脱，一个没看住就得惹祸。

　　第二天忱越午间才坐着马车进宫的，上午的时候给临沂帝挑了一些市井间的小玩意。

　　彼时，秦衠正在政和殿里批折子，听着小太监说忱越来了，便挑了挑眉，随后把折子扔到了桌上，站起了身。

　　“把人领进来，再叫人备一些热茶点心，一会传上来。”

　　“是！”小太监应声下去。

　　不过一会儿，秦衠便见忱小少爷欢快的跑进了殿里，后面还跟着连禔，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一些小玩意，看上去不轻。

　　“陛下！”

　　秦衠眉眼很是柔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昨日才与丞相说让你进宫来玩玩，不想这次他传话传的倒是快。”

　　忱越眯眼笑着，让连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给你带了外面新出的好多新奇玩意，不然你一人也太无聊了。”

　　秦衠看了看他的手，皱眉道，“你这手又是如何弄的？”

　　“手啊，摔的，昨天从练武台上摔下来的，不过已经没事了。”

　　说着还甩了几下，把连禔看的眉心直跳，抬头就见陛下看了自己一眼，随后自己弯着腰身识趣的离开了政和殿。

　　“快十五了还这般不小心，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秦衠把他拉到榻边坐下，“你莫要乱碰！”

　　忱越见他起身，从书柜那边拿了只白瓷瓶过来，秦衠把东西放到他手边，“这是玉容膏，涂了好的快，还不会留疤。”

　　小少爷惊喜的抬头看了过去。

　　秦衠感觉他的眼睛好亮啊，这样的一对眼睛配上这样有趣的人，确实让人更想对他好，怪不得萧时烬总不让他这养子乱跑。

　　但想到那些学院夫子对忱越的评价，他也得将眉头皱死。

　　倒也不是人品德行的问题，只是除了武科类别，其他几乎是倒一，特别是书法，一国之主，几年前就有幸观摩过了。

　　糟心的不能让人再糟心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看着陈悦一心研究着药膏，伸手把瓷瓶给放远了些。

　　“回去让下人给你涂上，弄坏了自己又不理人。”

　　忱越闻着殿里的龙涎香，没有再拨弄小玉瓶，只说，“还是陛下这里的味道好闻，父亲书房里的太熏人了，总呛的我鼻子疼。”

　　“他定是点了假的木槿香！总归我在别处就不犯这病！”

　　闻言秦衠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那阿越大概不知丞相那的木槿香全是朕差人送过去的。”

　　忱越闭上了嘴。

　　怕少爷生闷气，秦衠就叫小太监把热茶点心盛了上来，大多是忱越的喜好。

　　“陛下，你真好！”

　　秦衠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把点心往他那边推了过去。

　　“我记得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一点。”

　　“对啊，我最喜欢吃桃花糕了！”

　　“那就好，最近在学院里怎么样了？”

　　秦衠默默喝着茶水，问着他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

　　忱越咽下糕点，抬起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还好吧，就算有事情，我自己也能解决的！”

　　秦衠又笑了，“前几天和你父亲吵架了？”

　　“也还好吧，不算吵架，我犯错，他惩罚我，这是应该的。”

　　看他吃的高兴，秦衠又给他倒了杯热茶，“你父亲性子虽然冷淡，但做人这方面完全是说的过去的。”

　　“是吗？”忱越咂了咂嘴，“应该吧。”

　　忱越边吃边说话和秦衠聊了一下午，临走才聊到了正题。

　　话头却是由秦衠先开的。

　　“听说东隅那边传信有误，遇了个大邪，也不知厢洲那边能否应付。”

　　忱越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实今日进宫是，有一事相求……”

　　秦衠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眯眼看着他，“阿越不妨说说是什么事。”

　　忱越往他那边靠了靠。

　　“信传过来的时候，我父亲怕厢洲那边出事，昨晚就离京了。”

　　秦衠挑了挑眉，知道了他的意图，“所以你是想在我这请一道私旨是么？”

　　忱越嘻嘻笑了起来，“陛下，你可真聪明，居然被你猜到了！”

　　秦衠抬了抬眼，“我还能不知道你想些什么？”

　　忱越打探了一下他的脸色，没发现不高兴，扒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陛下……你就说你能不能给我请道私旨嘛？”

　　声音甜的腻人。

　　秦衠故意不搭理他。

　　忱越知道他是有意的，更是使了劲的卖萌撒娇，“陛下……好陛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也不忍心看着我父亲被朝中那些大臣诟病吧！”

　　秦衠无奈，食指敲了敲他的头。

　　“好啦好啦，朕给你写还不行么。”秦衠的手指夹住一绺落在他脸颊边的长发，别到了他的耳后。

　　忱越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手指小幅度的屈了屈。

　　啧，就靠了……

　　秦衠没注意看他。

　　“不过你千万得小心，保管好别弄丢了。”

　　“知道啦，知道啦。”忱越应付了几声。

　　秦衠最后亲手拟了道圣旨，让忱越带着离开了。

　　回去看见落在桌上的小玉瓶，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孩子忘性太大了，最后只能让墨炀又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