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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意外 ...

  •   晚上十二点,两人终于驱车出校。靠近市中心,则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饿了。”
      “想吃什么?”
      “麦当劳就行。”

      程栀和谢景翊一起下车,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不少人在店内休息。店内有两名警官驻守,看上去有种欲盖弥彰的安全。

      “带回去吃。”
      离开市中心,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程栀大口享受汉堡,谢景翊开得很稳。

      “停车!”程栀说话的瞬间,谢景翊也注意到路况的异常。

      一个女人,一位披头散发的女性冲出街道拦住他们。她拍打着谢景翊的车,程栀和谢景翊不敢轻易下车。谢景翊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冷空气灌了进来。

      女人声嘶力竭,用蹩脚的英语一遍遍喊着救命。她衣衫单薄,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只是一遍遍求程栀和谢景翊救她的孩子。

      “你待在车上,别下去。万一有情况就锁车,然后马上开车离开。”
      “好。”程栀立即报警,几番询问后,谢景翊下车。

      警察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只能和程栀保持联络。谢景翊轻扣车窗,让程栀解锁。他打开后座车门,扶女士上车。

      程栀一面和警方保持联系,一面安慰女士。

      女士姓刘,有一个女儿,离异后认识了现在的华裔丈夫,随即带着女儿过来生活。大概半小时前,刘女士和女儿打车回家,遭到劫持。现金,外套,手机全没了,女儿还在那个人手上。

      “他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谢景翊问道:“他有枪吗?”
      刘女士摇头:“不知道,但刚刚对我是用刀的。”

      程栀和警方说明情况,谢景翊从后备箱拿出纸币,又从卡包里拿了几张,程栀也凑了一些驱车赶往那个地点。

      “他要钱,我们就给他钱。没拿到钱,他不会伤害您女儿的。”程栀只能这样安抚刘女士的情绪。

      等警方到了,谢景翊和程栀才下车。他们不敢将车停太近,生怕刺激到嫌疑人。

      简单沟通过后,几人穿好装备。谢景翊不想程栀冒险,他让程栀留在警察身边却被拒绝了。程栀说:“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远比男性威胁更小。就算要留下,那也是你留下更合适。”

      刘女士拒绝穿防弹衣,担心穿了会暴露警察的存在,只求着他们救她女儿。

      交涉很直接,谢景翊交钱,司机放人。程栀和司机交涉,直言短时间内没有太多现金,谢景翊当着司机的面拿出银行卡,直接说出密码,告诉他卡里有三十万,随后又将一叠纸币放进去,钱包始终敞开着。

      嫌疑人眼睛一亮,指定让程栀上前。
      程栀赌对了。一位歇斯底里的母亲,一位高大的男性还有一位柔弱的女性,怎么看程栀的威胁都是最小的。

      她拿起钱包,谢景翊短暂与她僵持了一会儿,让步于程栀的坚定。

      小女孩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只能不停流眼泪。程栀温柔地劝她:“别怕,姐姐在这里。你的妈妈也在。”

      程栀一步一步靠近,额头的冷汗滑下来。距离司机仅一步之遥时,程栀装作紧张没拿稳,钱包里的纸币洋洋洒洒四散飘落。程栀连声道歉,蹲下捡钱。

      司机犹疑,大部分的目光都在程栀身上。程栀捡起纸币,左手拿钱包,右手拿纸币,半蹲着同时递给对方,眼神死死盯着刀具。在匕首离开小女孩脖颈略远一些的瞬间,程栀猛地起势将小女孩推到一侧,电光火石间,借用巧劲扑倒他,连拉带踹,连啃带咬,肘击司机夺过匕首,径直刺向他的大腿,果断将匕首扔开,撒腿就跑。

      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与他们计划的完全不同。

      程栀胆子大,运气好。

      嫌疑人被控制,程栀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前,谢景翊托住了她。程栀任由自己靠在谢景翊怀里,看着惊魂未定的谢景翊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冷汗。

      “小孩儿呢?”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医院。”

      坐上车,程栀才感到后怕。自己应该再保守一些,至少要等小女孩更安全些再出手。程栀一遍一遍复盘,神色凝重。

      “别怕,没事了。那小女孩也没事。”
      “我没有害怕,你别说话,我在复盘。”

      谢景翊一时哑然,又气又怕:“程栀你真的是太......”
      “如果是你,刚刚那一下,你会扑上去吗?”程栀直接打断他的话。
      谢景翊迟疑片刻:“会。”

      “那不就行了。机不可失。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那怎么能一样,男女力量悬殊太大。”

      程栀看着谢景翊,突然觉得他有点啰嗦: “我学过格斗和防身术,虽然不太专业。”

      谢景翊震惊,沉默了很久:“什么时候?”

      “去内亚尔之前。比这危险的境遇,我都经历过,”程栀的语速很慢,“上到半夜遇袭,弹片卡在窗边,飞机差点失事,船只引擎失灵在海上漂,下到言语交锋,使馆停电,修发电机,所有这些,我都经历过。”程栀的语气毫无波澜,“我是想说,你别担心,今天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检查结果出来,除了那名司机,所有人都无大碍。

      谢景翊百感交集,他知道程栀的工作会有危险,但这些事情真的一件一件摊开,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看着程栀,满眼欣赏。再华丽的语言去形容程栀的坚强勇敢都会显得苍白,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玩笑话:“说明那一巴掌确实是收着力气打的。”

      谢景翊垂眸,程栀的西裤全是尘土,白鞋沾了泥,鞋带也散开了。谢景翊蹲下,单膝跪地。

      “这是做什么?”程栀惊诧,伸手制止。

      “别动。”谢景翊挽起袖口,替她系好鞋带。他低下头,一丝不苟。

      程栀一眼就看到了手腕上的红绳。红绳上绑的不是珠玉,而是一块——钨石?

      “你还留着?”
      “你给的,当然留着。当年的手绳断了,就换了绳子串好。”

      折腾到凌晨三点,谢景翊如约将程栀送回家。

      “明天还得工作,早点休息。”

      谢景翊在使馆楼下待了很久,直到程栀的灯熄了才离开。他不断回忆着程栀的话,一夜无眠。

      第二天程栀和谢景翊抽时间去警局配合调查。

      “你的钱包和卡拿回来了吗?”
      “嗯。”
      “纸币都在吗?”
      “不知道。没数过。”
      “下次别把现金放后备箱,容易被砸车。还有,记得改银行卡密码。”
      “好。”谢景翊轻笑一声。

      刘女士带着小朋友跑到大使馆送锦旗的时候,程栀的脑子昏昏沉沉,自己莫名被推到了大家讨论的中心。谢景翊也一早返回新泽西,程栀只能代收谢景翊的锦旗。

      事情引发不小的关注,甚至一度上了新闻,使馆官网及时提醒同胞们注意出行安全。国内外对此事件呈现完全不同的反应,国内人们赞扬见义勇为的行为,网络上对程栀的一片赞誉,热度也很快消退下去。反观美国,NRA借势宣扬持枪自由,声称如果刘女士有枪,就可以避免此次劫持。种族主义,禁枪持枪的言论轮番登场,甚嚣尘上。

      国内的亲友不停给程栀发消息,她一一回复报平安。她没受影响,继续埋头工作。她反反复复病了很久,这次的病很奇怪,白天症状不显,一到晚上,病情就持续恶化,高烧不断。症状和她在内亚尔得疟疾时相似。

      程栀只记得自己被同事送到医院,她意识朦胧,一直想着那条红色手链,想到那块钨石。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她像是回到了八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