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万倾》狄北北

23、番外2 斯氏夜×江陵

　　江陵永远也等不来和夜合约棋局对弈的日子了。
　　曾经的对弈亭已经被改建成司法亭，旁边还种下一树合欢，想料夜合看见，必定会欢喜。
　　原先柱子上盘着的四条蛇都被换了，因为江陵觉得不好看，又被斯氏夜换成四株花烛。
　　花烛经过斯氏夜的改造，可以顺着柱子攀上生长，叶片翠绿繁茂，花朵鲜红似火，洋溢着奔放热情，是斯氏夜特别种下的。
　　这花感应灵敏，一旦有陌生人就会将其缠绕，花中毒性本甚微，可经斯氏夜调整后就变成猛烈，没人任何活人能从它面前溜走。
　　江陵坐在案前审理各种文书，不停的拿笔勾勾画画，十分认真。
　　斯氏夜还是那样慵懒的坐在他旁边，时而躺下，时而靠在江陵身上，时而歪在书案上……
　　“阿陵，你陪我玩。”斯氏夜无聊了两个时辰，眼巴巴的看着江陵。
　　江陵无奈，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斯氏夜这副模样。
　　“你想怎样，还有这么多没看完呢。”
　　斯氏夜一把将那些未翻动的文案推倒，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上面，“别看了吧，我都快无聊死了，你忍心看我这样痛苦吗？”
　　江陵“……”
　　在江陵的视角，他只看到了一条细长幽绿色的蛇在他面前扭来扭去。
　　“小时候就没人陪我玩，他们都欺负我，我以前都没有玩伴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
　　“那，你想玩点什么？”江陵妥协了。
　　斯氏夜眼里泛着光，兴奋的说道：“我们玩文字游戏好不好？我出你猜。”
　　江陵“好……”
　　那个好字还没说完，斯氏夜已经迅速提出了要求。
　　“你先说三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魔域喜欢吗？”
　　“喜欢。”
　　“人间喜欢吗？”
　　“喜欢。”
　　“喜欢吃云片糕吗？”
　　“喜欢。”
　　“喜欢审理法案吗？”
　　“喜欢”
　　……
　　江陵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答，他明知道斯氏夜喜欢玩这种幼稚又简单的游戏，但每次都狠不下心来拒绝，每次都被他的软磨硬泡所屈服。
　　罢了，就看在他从前孤单的份上配合他一下就好了。
　　斯氏夜看着他，眼中浮现一抹戏谑的笑意。
　　“喜欢日沉阁吗？”
　　“喜欢。”
　　“喜欢斯氏夜吗？”
　　“喜欢。”
　　斯氏夜突然不说话了，他紧紧抱住江陵，“阿陵，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被抱住的江陵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了，可他还是不能完全坦然接受这一点。
　　江陵喜欢夜合两世，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誓约承诺，他不想就这样违背。既然是一种誓约，他总要遵守的，他从未违背过什么规定，除了因为夜合以外。
　　只有为了她，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做任何事，包括她将他们留在这里守护魔域。
　　可是……斯氏夜，他不明白斯氏夜为何执着于他，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他便要以身相许？
　　江陵想，他和斯氏夜之间，不过是一场纠缠，无关喜欢与爱。
　　可最近不知为何，他心里某种情绪好像变了。
　　原先他讨厌斯氏夜，讨厌斯氏夜的一切，包括他这个人。
　　他最讨厌斯氏夜给他变装。
　　他最讨厌斯氏夜对他眨眼。
　　他最讨厌斯氏夜拦着他。
　　……
　　可是什么时候起，自己突然不那么讨厌了，甚至也不想反抗他了。
　　江陵痛苦的想，这一定是斯氏夜常来扰他，所以他习惯了吧。可是他们之间终究不能得到永久和圆满。
　　斯氏夜又提议：“我们再玩一个游戏，猜字谜，我说你猜。”
　　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觅新月。”
　　江陵思索，觅即是找，新月是一撇，因此他道：“我。”
　　“对了，下一个，十载相思亭中会。”
　　“喜。”
　　“树中炊火灭。”
　　“欢 ”
　　江陵扶额，已经知晓了最后一字，“你。”
　　斯氏夜见状，又是一通搂抱，笑着说：“阿陵太聪明了，知道我的心意了。”
　　江陵被他抱在怀里，不再试图挣扎，斯氏夜虽看着羸弱苍白，可是足以将他牢牢拦住。
　　他身上由于常年制毒，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斯氏夜容貌俊美，风流倜傥，比起白帝来也不输于他。
　　他哪里都好，甚至能一直坚持喜欢江陵多年。
　　江陵还记得，早些年前，魔族流传斯氏夜最喜欢去云想楼与魔族魅女们厮混一处，说他浪荡不羁，生性风流，伤了很多女子的心……他只爱去那一家店，每次只点名那一个乐师给他弹曲子，然后一待就是一整天或一整夜，喜好颇为分明。
　　江陵想不通斯氏夜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他不是喜欢去云想坊找乐子吗？怎么又能一脸深情来打趣他？
　　就当是他太寂寞，反正自己也不当回事而已……
　　江陵正要收心准备继续处理公事，这时殿外传来通报，说一个云想楼的姑娘来找国师。
　　那女子焦急万分，正想硬闯进来，但被柱子上的花烛团团围困，缚住她的四肢动弹不得。
　　斯氏夜闻言已先一步起身，抬手击退了花烛的毒液进攻，然后把人拉起来。
　　那女子名叫馥蕊，是云想楼中的舞娘。
　　馥蕊是个生的很美的女子，最擅魔族的魅惑之术，是云想楼里数一数二的舞娘。她跳舞也极好，手臂纤细白皙，轻踮脚尖，便是风情万种。
　　眼下的馥蕊一双魅眼含着泪，哭的梨花带雨，好看的眉头也紧皱，妆容精致但难掩悲伤。
　　她靠在斯氏夜怀里，险些站不稳，“但求大人慈心，馥蕊感激不尽。”
　　说着，她又断断续续的哭起来，斯氏夜任由她在怀中哭泣，轻抚着她的背。
　　江陵赶来时，馥蕊已慌张的放开斯氏夜，随即跪在地上恳求道：“尊上，馥蕊与心上人乃是两情相悦，事从权急，求尊上恩典，请大人随我一同离宫。”
　　她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已有轻微的血渗透出来，斯氏夜于心不忍，眸光暗沉。
　　最后他低声开口：“阿陵……”
　　江陵早已派人扶住馥蕊，“无妨，你便随她离宫吧。”
　　说完江陵转身就回去了，斯氏夜欲同他说话，可是馥蕊已着急的推他走了，只得作罢。
　　江陵一个人坐在殿中，第一次感觉日沉阁是如此空旷，安静的他十分不习惯。
　　原来一个人留在这空荡的殿里是这样的感觉，他都会有些不习惯，更何况留下来的人只能是斯氏夜呢？
　　他静不下心来看书，满脑子都是斯氏夜抱着馥蕊的画面，以及馥蕊跪下求他带走斯氏夜。
　　他们果真是两情相悦吗？难怪馥蕊那样虔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闯进来找斯氏夜。
　　而斯氏夜也同样，他曾经本就常去云想楼，又喜欢一乐师一舞娘陪伴，这么些年，他喜欢的人恐怕就是馥蕊了，不然怎么多年不忘，又逢今日馥蕊特带他走，想必他们之间的誓约。
　　他一个外人何从知晓，况且他和斯氏夜又不是两情相悦，斯氏夜早已有喜欢的女子，对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都是顽笑。
　　是啊，都是假的，不能作数的。
　　可此时，脑海中却充满了那个人的样子……
　　他不想圈着斯氏夜一辈子，若他能得以自由，焉知不是一件好事呢？只是他又能守护魔域多久……
　　他想起斯氏夜为他施法变装，又向他流露出惊叹又爱慕的神情；斯氏夜在雪城上元节那晚对他眨眼，好像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斯氏夜总是喜欢揽住他，对他说那些甜言蜜语，可是一切不过是假象。
　　这样也好，一切都了解了，彼此也可以清净。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他感觉书卷一下子就看完了，但是外面才刚刚天黑，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以往这时候，斯氏夜肯定会缠着他，身边突然空荡，偌大的宫殿就显得冷寂许多。
　　江陵点燃灯盏，听着灯花爆破的噼啪声，灯光映着他柔和的眉眼，可眼底却盛着寂寞。
　　斯氏夜不会回来了，或许他还会坐国师之位，但是从此他们的距离不再以魔域为单位，而是以时空。
　　江陵不知不觉睡着了，他依靠在书案旁，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落寞。
　　他被拥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那味道很熟悉，是淡淡的药草香，上面隐约有一股血腥味。
　　江陵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斯氏夜抱着他，才放他到床榻上。
　　斯氏夜还是穿着离开时的绿色衣袍，上面有几滴斑斑血迹，他的表情有些忧伤，但还是对他强颜欢笑。
　　“你为什么回来了？”江陵不解的问道。
　　“不然你要赶我去哪？我可是个孤儿。”
　　江陵有几分心软，可随即又故作冷漠，比起他心心念念的权利地位，他更希望斯氏夜可以得一良人寻觅自由：“云想楼的人会来找你，你不是答应她要和她一起走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斯氏夜从背后揽住他，声音嘶哑：“馥蕊是我认识了很久的舞娘，一直在云想楼谋生，初到月城时我身无分文，是她用微薄的钱财助我，明明她自己也在攒钱赎身，可还是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江陵想挣扎，但最后无功而返：“那你为什么要辜负她，馥蕊不是说你们两情相悦求我放你离开吗？怎么又反悔去辜负一个单纯的女子？”
　　斯氏夜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阿陵，你该不会是吃醋吧？馥蕊于我仅有相助之恩，她的情郎另有其人，他们相恋已久，只是馥蕊难以从云想楼脱身才耽误了这许多年。后来我还了她的人情，馥蕊便从那里离开，只是她家郎君病了，花费了家中所有的钱，她生性要强，一直也没有来寻我帮她，她就又回到了云想楼继续做舞娘，好歹那样赚的多些。馥蕊一直凭自己出色的舞蹈赚得客人的打赏，她始终是个纯洁坚强的女子。她今天匆忙的来找我，是她家郎君的病情本逐渐向好可又突然恶化，她才不顾一切闯到这里，可当我去了后还是没能救下他，他的灵魂一点点散尽，连无尽灯也无法修补……”
　　斯氏夜的语气逐渐低沉，难掩悲伤，他在因两人的情缘尽断而叹息。
　　江陵转过身来，脸上也满是遗憾落寞的神情，还有几分对眼前人的不舍。
　　斯氏夜抚过他的发丝，“阿陵，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以前常去云想楼是想帮助馥蕊早日离开那里，她不肯接受我给她的昂贵珍宝，只收下了当初她借给我的那一份钱。于是我就常去那里照顾她的生意，也总喜欢……叫上那名乐师。”
　　想到这，斯氏夜笑了，他认真的凝视着江陵的双眼，“你知道吗？那个乐师和你长得好像，尤其是眉眼处，让我总会想到你。
　　那时的我还是个籍籍无名的魔子，我当时就在想，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能打败白帝成为世间最强，才能去靠近你，不然，我拿什么去喜欢你？难道要你去可怜我吗？阿陵，我绝不想看到那样。”
　　江陵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千思万绪，眼眶慢慢的泛起殷红。
　　斯氏夜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就放弃了打败白帝，我的内力受损，已经很难再成为世间最强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和你常在白帝手下做事。一开始，我是想杀了白帝的，我和你们目标一样，我想最终夺得天下，这样我就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不管你愿不愿意。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阿陵，也许爱不是占有和强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不强迫你了好不好，我只想现在常能陪在你身边。今天经过馥蕊一事我也很遗憾，若相爱来不及厮守，那真是世间的可悲可叹之举，所以，我不要和你分别，就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好吗？”
　　他的声音虽嘶哑，但字字恳切，语气里也染上了几分悲凉和痛苦。
　　其实江陵也一样，听他说完这许多事，他心中也感慨万分。
　　两情若想长久，就一定要不留余力地爱对方，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江陵红着眼睛，慢慢的环抱住斯氏夜，后者身体略一颤栗，随后更紧的抱住了他。
　　“阿陵，谢谢你。”斯氏夜的语气似有呜咽，但在强笑着。
　　江陵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好了，我同意留你在身边了，没有你我大概……也会不习惯吧……”
　　“不过，阿陵，你真的接受这样的我吗？我……我生性阴狠，又喜欢做这么多烂七八糟的毒药，我还杀过那些欺负我的人，我……”斯氏夜语无伦次，语气也染上了焦急和惶恐。
　　“没关系，我信你，愿此情谊如星月长河，不负韶华。”
　　“不负韶华？应该是不负卿吧？”斯氏夜喃喃的念道，但江陵没理他，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终是他负了斯氏夜。
　　斯氏夜的眼泪滚落到江陵的身上，他反应过来后又急忙为他擦拭，“是我不好，阿陵，我应该换身衣服来见你的，我知道你喜欢干净，可我太着急见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捏着自己粘着血迹的衣袍。
　　“无妨，我不在意这些。”江陵拉住了欲想换衣裳的斯氏夜，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对他说：“以后你不要自己试毒，哪怕尝一点也不可以。”
　　他没有让斯氏夜走，因为他身上在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掩盖了一些他本想隐藏的东西。
　　斯氏夜旋即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扑倒江陵怀里把人拥住，“阿陵，你待我这样好，我可舍不得再离开你了。”
　　江陵也笑着看他：“魔域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还想去哪掀起风浪，要好好留在这里坐好这个位置。”
　　已是深夜，斯氏夜弹指熄灭了蜡烛，借着月光他看着江陵的眼睛，“阿陵，你还没对我说出那句话呢。”
　　“什么？”江陵偏头躲开他的眼神，明知故问。
　　“啊～”斯氏夜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又开始哼哼唧唧：“那我就天天打扰你，时时刻刻跟在你身后。”
　　江陵无奈的笑了，他真是拿斯氏夜的无赖没有办法，“我喜欢你。”
　　“我也是。”
　　“还有，阿陵，你要说好多好多遍才行，我要一直听。”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斯氏夜眸中闪光，似有泪痕：“那你，之前说的话得改一下。”
　　“什么？”
　　斯氏夜的指尖绕着他的白发，“你之前说，自有白发寄东风，但请岁月可饶我，惟愿一人世间永无忧……你别耍赖，这可是神仙姐姐曾偷偷告诉我的。她说，这人应当是我。”
　　“是啊，应该是你，你可不要在岁月洪流中白了头发，你应当无忧无虑。”江陵看着他，也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
　　“白发生一茎，朝来明镜里。”江陵认真的对他说道：“毕竟我们都经历了很多改变……”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他当年执意带解语回来，或许那个少年也可以安度一生，可是那样的话夜合就会死去……夜合说的没错，是他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情谊。解语毕竟是他害死的，他难逃其咎……
　　现如今六界已安定，夜合也已在人世间辞世而去，魔域有斯氏夜在他也算放心了。毕竟那个人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做魔域之尊，若白帝和他都不在了，斯氏夜就是天下最强的魔尊。
　　斯氏夜已然改变了很多，或许他从未变过，他一直是心底保留善良的魔，魔域交给他，定会越发昌盛。
　　本来他还想再继续坚持，可是既然确定了斯氏夜的心意后，他就不再担心斯氏夜会弃魔域不顾，而他终于得以完成使命去赎罪了，如此，也不算辜负夜合对他的期待。
　　……
　　夜深时，斯氏夜已然睡着，花烛随着主人，也一同沉寂在殿中。那份花语代表着斯氏夜的热情爱慕之意。
　　江陵默默的看着斯氏夜沉睡的侧脸，也跟着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睛，“愿你此生，不要为我平添白发。”
　　随后，他便沉沉的睡去，花烛的药性开始发作，慢慢的，他陷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
　　许多年后，斯氏夜成为了魔域之尊，短短几年，魔域先后诞生了三位尊上。王位虽变动频繁，但却日益强盛起来。
　　大殿里的花烛又被除掉了，柱子上面只刻着漂亮清新的星辰花，每一朵都蓝光点点，开的正盛。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江陵冷淡又悲切的眸光……
　　斯氏夜又一次抚过它们，他原以为阿陵愿放下夜合与他共度余生，可惜，他忘了，阿陵原本就是这样正直无私的人，他岂能忘了昔日的罪责享受如今的平稳安宁呢？
　　“阿陵，你最讨厌了，又丢下我自己。”他喃喃道：“当初我自诩无法与你相配，所以就离开了你，后面经历这般种种，你还是要离开我。或许我那时不该离你而去，这大概是一个前兆，预示着如今我又一次失去你了……”
　　斯氏夜从前很少流泪，可每当看见这星辰花时，想起阿陵时，他就会被一种极度的悲伤塞满整个心脏。
　　“是你教我如何去爱别人，可惜你走了，我好像也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今夜是人间的上元节，自从魔域接受人间的授业习得人间法理后，就连魔域也提倡过人间的习俗节日。如今虽在魔域，但是绯红色的天空上还是漂浮着几个灯笼，时不时有几朵烟火绽放。
　　他想起来那时他们随白帝去人间，那时他曾对星河偷偷许下过一个心愿，他没有对江陵说出来，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后来也忘记告诉他了……
　　“我斯氏夜，此生必定要做魔域之尊，待我夺得天下，便要带着这世间最好的聘礼去求得一人，若神明成全，只求阿陵允诺。”
　　那时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只知道若他强大起来六界万物便唾手可得，可等他真正明白这些，真正知晓江陵的心意，一切美好和愿景都统统消散了……
　　他又生出几根白发，在鬓角间尤其惹眼，斯氏夜似习以为常，又用法术将它们变作漆黑的模样。
　　白发生一茎，朝来明镜里。那一茎是疯长的爱意，一旦萌发，便恣意蔓延开来，无法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