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案首拭春风》赴红尘

7、玉阶浮尘，簪花云问

　　“口气不小。”卿远琛小声评价，他也看见了那幅字联。
　　“倒也算志气不输人。”裴青衣向来很欣赏努力的人。
　　“世间多是锦鲤才，若要跃金门，恐不是光有志气就够的。”沈之锦自己也是走的文考路，自是明白其中艰苦，自己有沈家底气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些寒门子弟。
　　“所言非虚，好在裴某是个粗人。”
　　裴青衣也清楚，现在的世道，光凭个人想要通过文考入仕，难如登天。
　　武考之所以比文考简单一些，是因为武功考核实力不允许作假，哪怕是家族在谋划，也需有相匹配的武力。
　　卿远琛也点头认同，他自己再怎么任性也不会闹到侯爷的底线上，不然谁来保障他的生活。
　　“子青兄这话就过于谦虚了。”沈之锦可不相信。
　　“如此这般，笙以后就常来沾沾曲水流觞宴的文气了。”卿远琛开玩笑道。
　　“子笙真想求学，日日上书院来都可，夫子们断不会将你拒之门外。”沈之锦笑着。
　　“哎，这不是要憋坏我吗？”卿远琛可不敢答应。
　　“也猜你坐不住，倒是子青兄，有需要可到书院旁听，晋有书院授课夫子的日程安排。”沈之锦真诚邀请。
　　“先谢过子晋了。”裴青衣欣然接受。
　　她已经决定要参与沈家这次的狩猎之行了，在酒楼的时候她想到自己可能被人知道了身份，但是对方没有什么行动，再加上是通过墨汐来算计她，所以她思考错了方向。
　　万一，对方的目的只是帮助沈家，或者需要墨汐的能力，那自己就只是顺手被卷进来的。
　　无论自己怎么拒绝配合，都阻挡不了后续的行动，还不如顺势而为，借这次的事提高自己的眼界。
　　雕花的马车从书院侧门进入书院，停在了一个宽敞的地坪上。
　　“可算到了，坐得身子都倦了。”卿远琛伸了个懒腰，率先跳下马车。
　　裴青衣和沈之锦互相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裴青衣这个客人先下了马车，三人站定后，裴墨汐也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几人面前。
　　“少爷。”一个侍女匆匆跑来，将一封信递给沈之锦。
　　“加急的红羽信？”卿远琛凑过来，看清沈之锦手里的信，语气惊讶。
　　裴青衣不清楚红羽信有多重要，不过看卿远琛的表情，应该不会太简单。
　　“怠慢子青兄了，家父来信，要去处理些事，只能由子笙先代为引路了。”说完，沈之锦微微抱拳。
　　“既是急信，必是要紧之事，无需多礼。”裴青衣可不会得寸进尺，沈之锦再怎么谦虚，再怎么有教养，他也是沈家少爷。
　　“子晋快去吧，我京中认识的人不比你少。”卿远琛毫不谦虚，催促沈之锦离开。
　　沈之锦无奈摇头，最后叮嘱了一下侍女，快步离开。
　　“子青兄，宴上人多，让令妹跟着我们亦或是我找个认识的小姐一起逛？”卿远琛看了一眼裴墨汐，感觉这个小妹妹气质很不一般。
　　“小汐觉得呢？”青衣微微低头询问妹妹的意见。
　　“兄长但去无妨，劳烦卿公子引荐。”
　　裴墨汐不是不想跟着，只不过太多外男，而且曲水流觞宴肯定会有人饮酒，到时候万一有人冒犯自己，自己控制不住给人动了点手脚……
　　“如此，就麻烦子笙了。”裴青衣也清楚妹妹有一些自保手段，而且还有自己给准备的报信哨子，所以也就不好破了宴会的规矩。
　　“不麻烦不麻烦，子青兄你先从这边小道进去，笙一会儿见就赶上。”卿远琛把裴青衣往青石路上一推，招呼着侍女就带着墨汐离开了。
　　裴青衣觉得他有点过于积极了，是为了认识的人？没确定是为什么就被书童的介绍吸引了。
　　“公子请看，此为书院的磬雨轩，由院长大人亲自设计并提名，其檐口的青玉短笛并非装饰，而是通过瓦片排渠改变雨水流径，带动巧风机关来奏响笛音。”
　　“甚是巧妙。”裴青衣夸赞，又凑近观察着，果然在风口处看见了一个细小的机巧。
　　“磬雨轩四周的湘妃竹林间，还栽种了金洲玉簪，公子若喜爱玉簪，还可让下人挑选一株带走。”
　　书童看裴青衣喜欢磬雨轩，就提议道。
　　青衣确实喜欢，但不是为了湘妃竹，也不是玉簪花，而是这个雨水奏笛。
　　“不必，我并不善养花。”裴青衣可不只是不会养花，她连养葱都是在大婶的日日指导下才没养死的，墨汐倒是会，不过她更喜欢兰花。
　　“这位公子是？”
　　裴青衣听到一道疑惑的声音，转身看去，是一位气质出尘的公子，哪怕是见过了如一醉仙那样的奢靡之风，也没有这位公子这般由内而外的贵气，身后四个侍卫也是气息内敛，气质沉稳。
　　风过时衣袂翻涌，似将满山萧瑟秋色拢入衣褶深处，独留一脉端方清贵之气。
　　“见过纪公子，这位是少东家好友裴公子。”书童刚见这公子就赶紧上前跪地行礼，并介绍了裴青衣。
　　“见过公子，在下西南城总捕裴青衣。”裴青衣见这情形，就知道这贵公子是纪家的公子了，也走近行礼。
　　“原是裴捕头，怪不得气质如松。”纪如栎夸赞了一句。
　　“纪公子谬赞，公子才是修身如兰。”裴青衣也回赞了回去，礼也还维持着标准。
　　“无需多礼，裴捕头自便。”纪如栎刚刚远看裴青衣是位没见过的公子，气质确是和京中纨绔不同，还以为是哪家大族远亲。
　　没想到只是一个捕头，纪如栎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多表现，只是让下人取了一株玉簪花。
　　等人走了之后，裴青衣才重新走进磬雨轩，站在围栏处。她目光落在竹林间的玉簪花上，微微出神。
　　晨起小巷见贩翁，蒸饼香气溢巷，彼母子垂首疾走，恐污贵人鼻息。此贫者之昼，以寸阴量米，以呼吸计薪。
　　午时见绫罗娘子抚瑶琴，侍儿捧汝窑白盏，素手分茶，雪沫浮盏。此等闲愁，需有几层奴仆炼出三分风月。
　　暮色中但见兽环铜绿，石狮怒目，墙内忽飘《霓裳》残曲。由小亭轩间窥探，曲廊蜿蜒处，明珠为灯，珊瑚作屏，公子笑采玉簪归九霄，金杯倾琼浆浸阶。
　　有人终生匍匐求蝼蚁之粟，有人偶得方寸立锥便作鲲鹏想，更有人生居九重犹嫌云梯矮。
　　青衣思索，寒窑暖阁，终究同卧三尺；粗陶玉盏，到底俱归尘土。
　　到底何物，能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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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裴姑娘，你兄长真是将冠之年？”卿远琛带着路，还不忘解心中疑惑，裴青衣这么年轻，看起来真不像十九岁。
　　“是的卿公子，家兄来年五月便及冠了。”裴墨汐答。
　　“多有冒昧，不过心中疑虑众多，还望裴姑娘解答。”卿远琛放缓脚步，等墨汐靠近些，“家中可有给子青兄定有婚事？”
　　裴墨汐心里不舒服，语气很低：“家中父母因地动离世，还未来得及……”
　　“哎呀是在下的错是在下的错，裴姑娘可别伤心，我这个人嘴里没个把门的，卿某向裴姑娘赔礼道歉。”卿远琛听到裴墨汐说到后面似乎有些哽咽，心里大呼不好，他怎么又要惹人生气了！
　　“如星见过卿公子，这是……”正在卿远琛着急怎么赔礼道歉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纪小姐安，来的巧，我正准备带裴姑娘去找你，裴姑娘，这位是纪相府小姐纪如星。”卿远琛看去，见是纪如星，如同见了救星，赶紧上前。
　　“见过纪小姐。”裴墨汐微微屈膝。
　　“裴姑娘多礼了，原是与卿公子认识，方才见卿公子言词急切，还以为是闹了什么误会。”纪如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裴墨汐。
　　“并无误会，是我冒犯了，还望纪小姐帮照看裴姑娘一二，裴姑娘的兄长今日与沈子晋相谈甚欢。”卿远琛忙解释。
　　“如星知晓了，卿公子可先去找沈公子，这边如星会照顾好裴姑娘的。”纪如星了解完原委，就淡然接受了。
　　“呃，那个……一同前来了吗？”卿远琛扭捏的说了一句什么，周围人都没听清。
　　不过裴墨汐和纪如星确是一同想到了一个人。
　　温三小姐，温天阔。
　　“哦？卿公子问的可是温家三小姐？”纪如星笑问。
　　“咳咳，是的。”卿远琛脸颊发烫，但还是想知道温三来了没。
　　“那卿公子今夜怕是等不到了，温小姐路过书馆，见自己的文章被书馆撤下，现下估摸着……回到温府了。”纪如星知道两人的事还是沈之锦告诉她的。
　　沈之锦与纪如星是沈纪两家在两人刚出生，就定下的娃娃亲，沈之锦只比纪如星大了一个月，两家从小就让两人多接触，只是沈纪两家离的不算近，勉强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每次书院下学，沈之锦都会给纪如星带些礼物，纪如星及笄之后，纪家也就正式向外说出两人的婚约。
　　只是对于沈之锦这个未来夫君，纪如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两人接触也是和正常友人的交情，真要算下来，她和卿远琛说的话倒比沈之锦还多一点。
　　当然，主要是因为卿远琛话多，沈之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和她说话越来越少，估摸着是不太满意这个婚约吧。

作者有话说

　　红尘自己写完感觉灵魂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