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案首拭春风》赴红尘

5、竹隐弈局，曲水狩谋

　　“算我卿远琛欠裴捕头一个人情。”卿远琛认真的说，他是真不想她被皇家那几个人盯上，更不想她被扯到乱斗中去。
　　写写他们就算了，还扯上四皇子，昭阳城谁不知道四皇子母族手段阴狠，去年礼部尚书家的庶女不过写了首讽喻诗，不出半月便“失足”落井。
　　这个事件，那庶女的母亲曾经找过裴青衣，可惜裴青衣那时还不是总捕，仅凭自己的力量，只能查到动手的那个管家，也因此得罪了四皇子。
　　按理说侯府支持四皇子，卿远琛不该和裴青衣多有交集，可惜，卿远琛是个天生逆骨。
　　“上月追查赌坊案，多亏沈公子允我翻阅书馆账册。”裴青衣指尖轻点案上《探案攻考》，“该是我谢过二位。”
　　沈之锦笑着推过一碟桂花酥，放在对面俩人中间：“墨汐姑娘往后来看新书，二楼隔间茶点全免。”
　　“当真？”裴墨汐眸子亮晶晶的，面纱都快遮不住上扬的嘴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之锦颔首。
　　墨汐心动了，她很喜欢书馆的氛围和茶点。
　　裴青衣见妹妹喜欢，把糕点盘往墨汐面前一推。
　　沈之锦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个裴捕头他在书馆听过一耳朵，本以为只是个武功了得的武夫，加上和侯府有些摩擦，会直接拒绝子笙，没想到是个沉稳的。
　　“四日后，温家去往泸州的运油车会经过西城南巷，温三早就闹着要去泸州玩，大概就是这次会偷偷溜出去。”卿远琛正经起来还让沈之锦有点不习惯，不过也没拆穿他。
　　裴青衣点头表示知道了。
　　窗外的青竹摇曳，零碎的光撒到桌面上，侍女关上窗，裴青衣扭头看去，窗纸上竹叶的影子微微晃动，别有一番风味。
　　“沈家书院的夜湘妃，可是昭阳城五绝之一，今夜有曲水流觞宴，裴捕头一起去逛逛？”卿远琛是个坐不住的，才安静了一会儿就开始计划着晚上玩什么了。
　　夜湘妃，是沈氏书院根据湘妃竹的生长环境特意造景，在加上匠人巧夺天工的设计，将夜灯小路和竹林巧妙结合，在夜晚仿若走进了真正的山间竹林。
　　要是白天天气很好，夜间会有萤火虫，加之乐女的琴音如临仙境，每个月还会有一次曲水流觞宴，没有沈家的邀请函是进不了的。
　　因此和皇宫御花园、太子山庄、灵山古寺、天机玉楼并称昭阳五绝。
　　虽然比起赏竹，裴青衣对侯府的马场更感兴趣，但是曲水流觞宴会来不少文人墨客，也是社交的好机会。
　　“昭阳五绝，确是美丽，不过家妹在城中并无熟识的好友，裴某不放心，不若裴某晚些时候将妹妹送归家中再行赴约？”
　　裴青衣怕妹妹自己一个人出什么意外，两姐妹一次曲水流觞宴都没去过，自然没有熟人。
　　“无妨，虽说宴上男女分席，不过裴兄情况特殊，在下和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就好。”沈之锦微笑着说，他能感觉到，裴青衣对妹妹很重视。
　　“那就谢过沈公子了。”裴青衣诚心实意的抱拳谢过。
　　“裴兄无需多礼，如若不嫌弃，可称在下子晋，取自《兰晋寺传》。”沈之锦确实看裴青衣顺眼。
　　“子晋可唤我……子青，杨柳青青。”裴青衣也礼貌回答。
　　“沈子晋，你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卿远琛在一旁悠悠开口。
　　“子笙不妨想想你到书院都做了什么事？”沈之锦无奈。
　　卿远琛尴尬摸了摸鼻子，他当初被家里“押送”到书院，一时气急就砍了几棵珍树。
　　裴青衣见到两人互动，垂眸思考了一瞬，心下明了。
　　沈家从女帝上位一直保持中立，有着这么庞大的文人基础，却不站队，连女帝的新律都不做宣传，只秉持着教圣贤书育德信人的信念。
　　如今女帝不问朝政，太子监国，沈家不干预沈之锦和卿远琛来往，是压宝四皇子？不过在外人看来卿远琛一点侯府的事都不管，或许只是沈家的缓兵之计吧。
　　“话说子青如今几岁？看着比我还小？”卿远琛转移话题。
　　“将冠之年。”裴青衣也有些感叹，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二十了。
　　“当真看不出，子青兄虽美貌略输我一筹，却是比我们年长两岁。”卿远琛往窗台一靠，笑着和沈之锦说。
　　裴墨汐在卿远琛对面，差点没绷住表情，只能低头憋笑，不得不说，姐姐的男装还是很出色的。
　　“依子晋所见，子青兄倒是比你更为俊朗，不然这《公子画》怎么单夸了裴大人，卿公子只一笔带过。”沈之锦故意不顺着他的话说。
　　卿远琛和温三之间的关系，曾经达到水深火热的程度，只是后面嘛，卿府二公子先低了头，可惜温三小姐不领情，每次见到卿远琛都撇撇嘴不理人。
　　“那是温三对我有偏见，她……”卿远琛咬牙切齿，又不敢多说。
　　“温三小姐的字倒是自成一派，气度不凡。”裴青衣听他们提起《公子画》，就从裴墨汐手里接过话本，随意翻开一页，书中的字迹工整，轻盈灵动，让裴青衣很是欣赏。
　　“确是如此，当初书院里最严厉的文夫子都曾夸过温三小姐的字。”沈之锦在旁应声。
　　“她在书院炫耀了三天，那三天见过她的人，都被塞了一张她写的字。”卿远琛回忆起温三得意的笑脸，脸上划过一瞬的温煦，转眼又变成了嫌弃。
　　裴墨汐在桌下扯了扯朝自家姐姐眨眨眼，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裴青衣微微一笑，没懂妹妹在表达什么，还以为她饿了，就又给她递了一块桂花糕。
　　裴墨汐心里叹气，姐姐怎么一到这个就反应不过来了，她在巷子里都为姐姐推脱了好几次说亲了。
　　倒是沈之锦将两人的动作收入眼底，挥手让人下去准备酒楼雅间。
　　“外使将访，届时会有狩猎，子青兄可有打算？”沈之锦又提起另一件事，两个月后的外使来访。
　　以往这种用武之地，沈家是不参加的，谁知道这次太子特意点名了沈家，摆明了故意为之。
　　“此事有司衙牒文通告，言明参选者自愿具名，子晋也需亲往？”裴青衣是不想参加的。
　　武功来说，她与东城的总捕不相上下，但接下来这两个月，她准备仔细研究一下追查案，学习一下追查之术。
　　“得太子殿下厚爱，特谕沈氏寒门须遣一人与会。”沈之锦微微叹气，脸上浮现苦恼。
　　“这事儿家中不知会与我，不如我跟着子晋你一起去？”卿远琛听沈之锦说了才知道有这回事，外使来访，肯定有趣，家里瞒着他肯定是不想他去。
　　“你若去，自是可以，不过得想好如何与侯爷交待。”沈之锦还没想好怎么带他进狩猎场。
　　“子晋是……欲用外人？”裴青衣试探开口，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沈之锦开这个话题，要么是打算让她以沈家的名义出场，要么就是想让她推荐一个人。
　　“家父知晓，此事已全权交与子晋处理了，今日偶遇子青兄，若是子青兄愿意一试，晋感激不尽。”沈之锦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这次太子只是警告，下次就不一定了，如果能通过裴青衣和刑部，或者昭阳总巡捕搭上线，就可以避免大部分争端了。
　　“这……且让我考虑两日。”裴青衣并不想打乱自己的计划，那个外使团实力不弱，要是参加狩猎场的比试，肯定要做足准备。
　　“是子晋着急了，家中本是选了几人，可惜功夫一般，今日初识子青兄便觉武艺非凡，倒是有些冒失了。”沈之锦语气诚恳。
　　“无妨，能得子晋这般评价，是青之幸。”裴青衣并不反感沈之锦的小心思，她自己也打算利用起这次相识。
　　“子青兄气质佳好，子晋相逢恨晚。”沈之锦又客气了一句。
　　“二位可别谦虚了，卿子笙最是潇洒迷人，如此，最是恰当。走吧，昭阳一醉仙的饭菜可不等人。”卿远琛午膳都没用就急匆匆跑来书馆找沈之锦，晚上还要赏玩曲水流觞宴，他得多吃点。
　　裴青衣低笑一声，眉眼舒展开来，引得一旁侍女频频侧目。
　　“那么，就借卿公子的光，带裴某见识见识昭阳一醉仙了。”
　　几人除了温三小姐的新话本，没再带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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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
　　正殿的长椅上，身穿冕服的太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抚摸着膝盖上的狸奴。
　　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一张上报文书，还有一份裴青衣的身份来历。
　　“啧，无趣。”东方明连看见裴青衣的文书，内容一板一眼，还以为敢和老四作对的，会有趣一点，结果……
　　“天机阁那边怎么说，这次丢的那批货，这小捕头可是算在那边了，孤的银子呢？”太子抬眼看向右下方的位置。
　　那位置上坐着一位身穿绛紫色长袍的女子，她面色冷淡，长发被随意扎于一侧，额前坠着一颗上好的紫宝石，衬得她白皙的脸庞宛若珍珠。
　　此人正是太子最中意的幕僚，前朝太傅的得意门生王传令。
　　见太子问话，王传令起身微微行礼，答道：“凌晨消息，运回途中被劫，在查。”
　　“他们真是胆子大了……”东方明连下意识认为是四皇子一派做的，将手中狸奴丢到地上，狸奴嘶叫了一声，被人拎了下去。
　　王传令面不改色，只冷眼看着。
　　太子冷静下来，嘴角上扬，他要还给老四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说

　　卿远琛不小心暴露少男心事，墨汐眨眼示意姐姐。
青衣：妹妹饿了？吃点糕点
红尘：吃多点好啊，多吃长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