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五厘米的樱花树

3、意外

　　我根本没用力。
　　“你腰上有伤？”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别的。
　　他慌乱起来：“旧伤。”
　　骗人，在我家拿锦盒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上手解他的腰带：“给我看看。”
　　他手覆在我手上，不让我动。我浑身没多少力气，他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阻止我。
　　我动也动不了，手也抽不出来。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他不说话，空气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声音。
　　我看着他，心中莫名泛起一股委屈，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哽咽起来：“你放开我。”
　　“怎么了小野。”他放开我，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别哭，我给你看还不行么。”
　　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他腰上缠着绷带，已经渗出血渍。渗血最多的地方，就是我刚才戳到的地方。
　　我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下，刺痛不已。
　　他拭去我脸上的眼泪，弯腰和我平视，哄小孩似的说：“我该换药了，小野帮我换好不好？”
　　解开绷带，伤口有三寸，虽已愈合了一些，但也足以看出伤口并不浅。
　　我一面给他上药，一面掉眼泪。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和他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竟一点都没发现。
　　“怎么又哭了，”他柔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野是个小哭包。”
　　“那你说，你这伤是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他痛得额上浮起一层薄汗，却笑着：“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瞪着他不说话。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地情绪，随即从我身上移开眼，吞了口口水，开口：“我们出发的第二日，有人袭击，不太好对付，就受了点小伤。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我们遇袭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知道了，第二日我几乎一直都在睡觉。难怪后几日整个车队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我又问：“其他人也都受伤了？”
　　他没看我：“其他人都是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许辰的身手应不在十月之下，为何唯独他伤得最重。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后来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他犹豫着：“后来……还遇到过几次袭击，但都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所以，每次袭击都是睡着的时候？往常我睡觉一直都很轻，不至于这么大动静都醒不了，只有一种可能。
　　“你们给我下药了？”
　　我看着许辰的眼睛，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点头：“安神药。”
　　我身体不好，普通的安神药对我来说普通蒙汗药一般，这一点，除了爹娘妹妹，就只有十月知道。
　　他们联起手来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心中的委屈更甚：“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对不对。”
　　“是我武艺不精”，许辰看着我在那掉眼泪，伸手似是想抱我，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又放下，“别哭了，好不好？”
　　他一哄我，我眼泪更是止不住：“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在家待着，你们便不会受伤。”
　　“怎么会，若不是你的办法，我们根本不能顺利的到南州。”他终于抚上我的头，“不许胡思乱想。”
　　我自然知道他是安慰我。
　　我看着他的伤口，脸上还挂着眼泪，抬眼问他：“那，以后都让我给你换药，行吗？”
　　他受伤也是为了我，我总得出一份力。若是他的心上人知道……应该不会吃味吧？我又不是女子。
　　他欣然答应，但还是拿走了我的山楂果子。

　　第二日上路，马车上还是只有我们两个“病号”。没有了安神药，我精神了不少。
　　锦盒已经交给了我爹，我们的队伍便安全了，脚程也快了些。不出两日，我们便到了约定地点等着爹爹来。
　　晚饭的时候，萧蕊到了。
　　“蕊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十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就你自己？大当家呢？”
　　萧蕊摆了摆手，三两步走上前来，把刀靠着桌子放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喘了口气才说道：“可累死我了。”
　　我又给她倒了一杯：“慢慢喝。爹呢？”
　　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你们刚走，爹就说他那边人太多目标大，说什么都要让我和几个镖师过来追你们，谁知道你们走这么快。”
　　既然还有几个镖师一起，我便问：“那其他人呢？”
　　“他们拴马去了，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两个镖师便进了门，是父亲身边的李大哥和魏大哥。
　　二人脸色不太好，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去休息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魏两个大哥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萧蕊的武艺也不差，她又没有货物在身，不至于专门让两位大哥跟着。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许辰看出了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问萧蕊：“你过来这一路上，李大哥他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蕊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不一样，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说到这儿，萧蕊面色一变，我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我们两人异口同声：“爹爹有危险！”
　　此话一出，许辰和十月也马上明白过来。十月赶紧去叫镖师们，准备回去。
　　爹爹想必早就料到他们会遇袭，故意把我们和小蕊支走，还让李大哥二人来保护我们。两位镖师大哥应当是知道内情，所以神情才如此严肃。
　　萧蕊突然抬起头：“哥，你……”
　　“不行！”我打断她：“我要和你们回去。”
　　“长途奔波，你身体吃不消的。”她顿了一下，“就算你去，也帮不上忙，我们还要分心保护你。”
　　是啊，许辰受伤就是因为我。
　　我垂下眼，心情复杂。小蕊说的对，我跟着也只能添乱而已。
　　“许二哥”，小蕊起身对许辰抱拳，“小妹求你件事。”
　　许辰起身回礼：“萧姑娘放心，我定会护你兄长周全。”
　　得到了许辰的承诺，小蕊对他道了声谢，走到我面前，抱了抱我：“哥，保重。”
　　我拍拍她：“你和爹爹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嗯！”
　　十月站在门口：“可以出发了。”
　　小蕊点头，拿着配刀，坚决地离开了。
　　我不是第一次看着他们走，唯独这次，我的眼皮直跳。
　　许辰走到我面前安慰我：“别担心，萧叔叔和萧姑娘肯定能平安回来。”
　　听我轻轻“嗯”了一声，他接着说：“我送你去休息吧。”
　　我确实没什么精力了，就说：“好。”
　　他把我抱起来，回了休息的卧房。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我们睡了同一间房。
　　傍晚时分，我醒了，看他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看我的医书：“怎么不掌灯？”
　　他收了书册：“怕吵醒你。”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嘘——”他突然警惕起来。
　　我无声问道：“怎么啦？”
　　他指了指天花板，示意房顶有人。我仔细听了听，房顶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他大声说着：“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我大声应着：“好，我好困啊。”
　　他轻轻走到我面前，低声说：“我出去看看，等我回来，千万别出去。”
　　我点点头。
　　没一会就传来了打斗声，从房顶到院中。对方的人听着至少有三人在与许辰交战。
　　我趴在门缝上看了看，许辰还有伤未愈，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急得在房间里转圈。
　　这时，窗户被撞开，跳进来两个人，我赶紧开门跑出去，躲在灯柱后面。
　　他们并没有立刻追出来，而是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会。片刻以后，出来对正在打斗的三个同伴说：“不在房里。”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我。
　　对打地其中一人挥刀劈下，沉声质问许辰：“东西呢？”
　　许辰挡住攻击：“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另外地两人听到如此回答，过来抓灯柱后边的我。我躲了几下，有些体力不支。
　　许辰打斗间隙过来解了围，将我拉进怀里，脚下借力出了包围圈。
　　他低声说：“抱歉，让你置身险境。”随后偷偷塞给我一个信号弹，护着我与他们缠斗起来。
　　我意会，趁他们打斗期间，我放了出去。
　　“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速战速决！”
　　五个人将我和许辰围在中间，一人说道：“我们给你两倍价格，你把东西给我。都是生意人，犯不着为了个东西丢了命。”
　　他们说的什么东西，难道是那锦盒？
　　锦盒在他身上？！
　　遭了遭了！
　　信号放出去，来的不是援兵，而且敌人。
　　我掏出匕首防身。这把匕首还是小时候许辰送给我的，我的体力其他的武器也拿不动，他就送了一把匕首给我。
　　他看到匕首笑了一声：“你还留着呢？”
　　“那当然”，我答道：“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我隐隐听到他说了一句“可惜”，但来不及分辨，围攻已经开始了。
　　我本就武艺不精，打斗之中难免挂了彩，许辰又要应付敌人又要分神保护我，也受了伤。
　　恍惚之间，我在想，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到无所谓，许二哥不行，他还没有和他的心上人表明心意，不能为了我丢了性命。
　　于是我大喊：“我知道东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