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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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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宁从地精婆婆的店里出来后,就直奔公会。
日头还高,公会建在城镇中心,好在镇子不大,她赶在大家去吃午饭前到了。
一进公会,里面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接委托的时候,多的是成员在里边喝酒玩乐。
奚宁扒开人群,在喝得烂醉如泥的一堆人中精准找到维利娅,她此时正抱着一个酒瓶,窝在沙发上打呼噜。
奚宁看了她一会,伸手抢过酒瓶子。
维利娅还闭着眼,上半身却已经抬起来,鼻子不住往酒瓶上凑,完全一副被酒勾了魂的模样。
“想喝吗?”
“唔…酒…”
奚宁把酒瓶藏背后,挡住她挥上来的爪子,将一粒珍珠放在她鼻子前晃了晃,“找到这枚珍珠的主人,我就把酒还给你。”
维利娅委屈地扁扁嘴,虽然醉得迷迷蒙蒙,但还是听话地摇了摇她的尾巴,梦游一样往外荡去。
她是一只猫女,无论速度还是嗅觉都远超普通人,对魔力的波动也很敏感,平常公会里寻人启事或者丢失物品的委托几乎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不过作为猫女,她不爱吃鱼,倒是很喜欢喝酒。
维利娅速度太快,像一阵席卷的狂风,所经之路一地碎屑,偏偏她还不走寻常路,直接攀着围墙抄近道,奚宁在身后追得吃力,直接给对方加了迟缓术。
瞬间,矫健的猎豹变阳光下慵懒漫步的大猫。
维利娅措手不及,差点摔了个踉跄。
她转头,朝奚宁龇了龇牙,又打了个嗝,喷出一口酒气,很是不满。
奚宁无辜一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了。”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维利娅的速度瞬间加快,她尖叫一声,“啊啊啊动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啊。”
好在路途不远,一路上磕磕碰碰,她们终于赶到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在被树木掩藏的小道尽头,一个红发鱼尾的女孩正倒在血泊里,艰难喘息。
在她身前,则站着一个浑身蒙在斗篷的黑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对方魔力强大,气息危险至极,被他注视就像是被死神凝视,让人如坠深渊。
明明她在上岸前就带足了防身武器,朋友和家人也给她准备了很多救命药剂——这也是她敢独自上岸的底气。
然而这次窥探魔力的道具才刚触动,她都来不及反应,那把匕首就穿透了她的心口。
要不是小姐妹出门前逼她穿上画了转移伤害的魔法阵的内衬,她刚刚恐怕已经死了。
现在,她只能狼狈地对着防御武器输入魔力,一旦魔力耗尽,对方就会毫不留情收割她的生命。
不幸的是,她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
一想到这里,人鱼小姐简直悲从中来,伤心后悔的泪水淹没她的脸庞,一颗颗珍珠飞溅在地,一路往前滚。
奚宁走到半路,突然鞋底一滑,撑着树干才极限站定。
她低头瞄了一眼,以为是石子,却看到了一枚珍珠。
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再往前可能会把猫女小姐牵连进去。
想到这,她把酒瓶塞回维利娅怀里,性感漂亮的猫女瞬间眯着眼睛,满足地瘫在一棵树下,抱着酒瓶一边迷迷糊糊灌酒一边打起瞌睡来。
奚宁在她周围设了个魔法屏障,转身往前走,这时候,耳边突然回荡起一道嘟嘟囔囔的声音,“要是逃不掉,记得叫我哦,小奚宁。”
她猛地回头,看到声音主人正闭着双眼靠在树干发出一连串呼噜声,极度安眠的模样显得刚刚那句话只是一句一吹就散的梦话。
但奚宁清楚不是。
追杀人鱼小姐的那个人能轻而易举抹除掉她留下的追踪咒,何况维利娅本就对魔力敏感,这何尝不是她给出的答案和提醒呢。
对方一定很棘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有可能轻松杀掉她。
奚宁称不上是个多善良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奉献自己的生命,但也做不到对一个无辜女孩的死亡视而不见,至少去帮忙收个尸也好,说不定还能打通海底的生意……
而且,她这周才去教堂找占星师占卜,占星师说她这周走好运。
虽然上一个被她这么占卜的人刚走出教堂的门就被路过的流浪狗一口啃了,现在还在医院半死不活地躺着,但是占星师毕竟是个新手,还是免费占卜,有错有对也很正常。
既然上个人是错的,按照顺序,那她的总不能出错了吧。
奚宁就这么安慰好自己,然后脚步坚定地往前方走去。
越往前,魔力的波动就越强烈,路边的树木开始无风自动,甚至一些脆弱的小树已经东歪西斜地倒在地上成为路边的障碍物了。
她在祈祷自己不是去收尸时,脚步突然猛地一顿。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
此刻,人鱼小姐眼前的防御武器已经岌岌可危,那把匕首此刻正对准她的心脏,经过这么久的消耗,这次不会再有出人意料的武器救她一命了。
她开始后悔没有听那群女巫的话,擅自上岸,也开始后悔没有听奚宁的提醒,坚持去见那个人。
但她来不及多想,只听“咔嚓”一声。
防护罩碎了。
匕首刀锋亮得刺目,人鱼小姐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要闭眼到什么时候?”
这道声音对于孤独赴死的人鱼小姐来说堪称天籁,她看着面前黑发红瞳的漂亮女巫,一下瞪大眼睛,“女巫小姐,你也死了吗?我们居然能在天堂相遇,真是缘分。”
奚宁抽了抽嘴角,略微无语,“放心好了,恋爱脑上不了天堂。”
人鱼小姐表情沉痛,“所以这是地狱吗?”
“呵。”
她听到嗤笑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却瞬间炸毛,“他怎么也在这?都死了还追着我不放吗?”
奚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那个杀手。
对方模样高挑,隐藏于一身黑色斗篷之下,带着白色手套,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气质本应肃杀冰冷,然而他斗篷后背和袖口上精巧的黑色蝴蝶结实在具有迷惑性。
安静站在斑驳树影下时,细碎的金光跳跃于斗篷之上,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被削弱,倒显得整个人神秘优雅起来,不像杀手,倒像是居于森林中的精灵。
但精灵冷淡厌世,几乎不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之内,因此奚宁脑子里的想法只转过一瞬,就被否决了。
此刻,黑衣人也在盯着她,目光沉静,并不言语。
说起来,她刚刚能从对方手里救下人,不过是仗着对方没发现自己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就是这样,偷袭也没成功。
第一道魔法被他躲开之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但奚宁倒也没有失落,刺客本就比女巫迅捷灵活,何况对方魔力也不在她之下,偷袭不过实属正常。
只是这样的话,她看向冒着眼泪泡的人鱼小姐,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要在刺客眼皮底下带着她逃跑完全无望,要不然还是帮忙收尸吧……
“我可以说说遗言吗?”
奚宁犹豫了一下,安慰她,“别这么悲观,说不定能活——”
斗篷黑衣人闻声擦了擦匕首,刺目的锋芒几乎闪瞎了她的眼。
奚宁顿时闭嘴了。
人鱼小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故作坚强,“女巫小姐不必愧疚,这都是我自找的,也是我的报应……如果可以,麻烦您到时去海边,告诉我的父亲母亲,说我在岸上很幸福,让他们别担心我了。等我过得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回去的。”
只要她永远不回去,在家人眼中,她就永远是幸福开心的。
奚宁皱着眉,默不作声。
“说完了?”黑衣斗篷刺客礼貌询问。
人鱼小姐悲伤地点点头,一脸慷慨就义。
黑衣刺客见状安慰道:“放心,我下手很快的,从来没有人喊过疼。”
有没有一种可能,死人其实不会说话。
奚宁沉默片刻,决定努力帮人鱼小姐做最后的挣扎,“就不能再商量一下吗?”
黑衣刺客抬起的手,一下顿住,饶有兴趣道:“怎么商量?”
她开始漫天喊价,“你的雇主给你多少?她可以多付你两成佣金。”
被点名的人鱼小姐顿时瞪大眼睛,巴巴地点头。
“哦,他要把公爵府十分之一的财产作为佣金分给我们。”
刺客先生说得轻描淡写,奚宁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入赘的,居然就敢这么承诺,公爵小姐知道吗?
而且对付一条普通人鱼,居然花那么多钱……她盯着人鱼小姐摇晃的尾巴,忽然回过神,差点忘了,那是个普通人,人鱼一巴掌能把他扇飞了。
为了嫁入豪门,夺舍公爵府,对待杀死情人这件事,他确实应该谨慎。
人鱼小姐再次死心,公爵府富可敌国,别说十分之一了,就是百分之一她都掏不出来。
奚宁纠结着脸色,垂死挣扎:“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嗯……说说看。”
事关赚钱,刺客态度居然有会所松动,她忍不住惊讶。
刺客先生却笑了一下,“我不会输。”
奚宁眼睛闪过一道亮光。
真巧,她想完成的事也从来没失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