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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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迎来高二的下学期，而我的生活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依然是每日泡书里死学。
周末在泡图书馆和补习班之间游走。
但好像还是有些许变化的，比如自从那次跟宋河聊完后，莫名的我也戒掉了烟。
就像是再试着拾起曾经纯粹的自己一样，我买了很多宋河送我的那种棒棒糖，每次想抽烟的时候都吃一个。
渐渐的，我的口袋里也跟宋河一样装满了糖果。
不对生活好像还是有点变化的。因为宋河那天后不会避讳跟我走一起了，常常跑过两层楼的距离过来找我。过来的频率是高到是连宋河那群精神小伙好友都瞠目结舌的程度。
犹记得，第一次宋河跑来找我，是想去看学校小花园那里突然出现的一窝新猫崽，此人莫名其妙非要拽着我一块去。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义正言辞道：“我不要，不去，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我非得答应陪你去看猫的地步吧，你找你那伙人一起去。”
我话里，提到的那伙人正是之前我逮到的疑似抽烟，实际大概是误会了的他那出场总是成群结队的好兄弟们。
“他们？那一群大老爷们，根本没个轻重的，把猫吓走咋办。哎哎哎，你就陪我去呗，再说你是女生，猫会比较容易亲近一些吧~”
这也算个理由吗？
我表示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并狠狠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没别的女性朋友了？噢对了，你明明可以恃‘美’行凶啊。我相信多的是会看到你那脸就答应陪你去的女生。”
“可我就认识你一个女性朋友，你不陪我去，没女生能陪我去看猫了啊。不要男的陪嘛，估计他们也是没啥兴趣大概。 ”他懒懒地靠在教室外面的白墙上，阳光打在他微翘的刘海，整个人好像在粉尘飞扬的空气里发光。
这脸杀伤力真不是盖的，我越发肯定这个答案。
还有，他虽然穿的是白衬衫，但背后真的不会沾墙灰吗？想着想着思维忍不住就飘远了。
呆愣完突然又想起，宋河目前还风评被害着呢，想起曾经我也是误会他的人之一，虽然没做什么，但莫名有点心虚咋回事。
“薄芊啊……你就陪小河去吧，你快看看小河都要碎了。”
由于迟来的愧疚和莫名地心虚涌上心头，加上暂时我还拒绝不了这脸，无端忽略了宋河偷换概念这个点，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就陪他去看猫了。
“薄芊，你看那窝小奶猫好可爱。” 这话从男生嘴里出来，实在让我有些忍俊不禁。
我放低声音跟宋河道:“宋河，你可以摸摸它，但不能太用力，先要一点点靠近它，让它先熟悉你的气味。”
我和宋河缩在一块，我俩猫猫祟祟地躲在猫窝不远处的草丛里。可能如果有人看到会觉得我们看上去很滑稽。
宋河眼睛突然亮起：“真的吗，那我试试。”
看宋河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猫，然后伸手让猫崽慢慢熟悉他的味道，最后真的让猫崽温顺地靠在他手掌心轻轻蹭蹭，哼哼唧唧。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块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自觉地望向宋河，他动作非常轻柔，只一根手指小心抚摸着猫崽的头，小猫在他手里懒散躺倒，小小打了个哈欠。
看着看着，我又突然走神了，只想到一句话——宋河的手指形状也很漂亮。
少年背后夕阳落下，他白衬衫被春风吹鼓的褶皱里，藏着十七岁特有的坚定和温柔，也像未开封的信笺，里面是未完待续的神秘感。
突然感到一道视线灼热，缓过神来，只见宋河对我眨了眨眼:“蒲芊，你看，它看上去好像跟你一样有懒癌！”
？我只是呆在在教室不出去的次数比较多好吧。
遭了是恶评，小猫和我都不听不听。
那天之后，宋河像是打开和我新解锁的交互页一样。
他常来找我。
宋河总是不知道从哪就窜出来了，然后开启跟随模式，我们一块去好些地方，虽然这些地点大多其实本质上蛮无趣的。
有时候我不愿理他，他也缠着我笑嘻嘻地跟在旁边。我更觉得这人真是超自来熟的。
高二是上升冲刺期。所以我的出现地点总是循环在学校——图书馆——补习班——学校。
这些地点有时让我也感到麻木无趣，所以也许宋河的出现还缓解了那点无趣呢。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课间的时候，宋河就时不时跑过来，有时会拽着我去花园看猫。
美名其曰：我们经常投喂它们，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吧。那就算得上是再生父母了，豹豹猫猫当然要常去看孩子了，在孩子童年里，当然不能让它们缺失成长期的陪伴。
哈哈，我是说不过他啦，人莫名就被从教室上抓走了呢。
后面，我周末日常泡图书馆温习，此人也阴魂不散。
微信发来讯息：周末无聊，我要开始好好学习，从此天天向上，所以请让我加入组织。
朋友说要发奋图强，那我还是乐意的。
我指头一动，发送消息:“可。”又附带上所在图书馆地点。
然后宋河真的带着一书包……的作业，跑到这里写作业来了。
？那真的很有生活了。
不过他确实非常安静的写着。
不会写的题，明明就在我旁边，还是给我发消息来问，还是静音发的消息。
我忍不住偷笑，靠近宋河正想用铅笔给他写个解析到他本上。
意外看见他手臂袖下曾经看见的淡到看不见的几道疤痕清晰了，甚至有些可怖。
果然之前那夜看到的并不是错觉，这看着分明是旧伤上新伤。
这次我问出口了:“宋河，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河先是懵了一下，看到我眼神直指的位置，紧接着面露慌张…他什么都来不及拿，居然直接跑出去了。
我愣在原地几秒，抓过宋河落下的书包，又把自己的包随意甩到肩上，赶忙追了出去。
找了他很久。暮色将至时，绕了个大弯最终在图书馆附近的巷子里找到了坐在最角落里，垂着头，看不清眼睑的宋河。
“……宋小河，你真的很喜欢往黑布隆冬的巷子里钻啊，你难道上辈子是老鼠吗。”我蹩脚的玩笑话率先打破了空气中死寂的气氛。
宋河看见我，竟然又想开溜。
我看他马上要逃，而巷子很窄，是死胡同。
他要离开的话必须经过我，在他擦身要蹭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按，就听见宋河一声闷哼。
果然想的没错……不止是我看到的那只手有伤，分明是两只手臂都添了新伤。
宋河他马上反应过来，想加快步子逃走，却被我拦住。
他情绪焦躁不安却没有再动作。分明可以把我撞开，就能离开这让他窒息的情绪环境，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我眼眶酸了。
我看到的宋河真的是很善良很好的一个人，不仅不是个混子，甚至举止投足都有君子之气。
宋河正面对着我，我们僵持了有一会。
终于，他无力地滑落到地上，他像困兽一般攥紧自己的袖子。
像是先向我投降。
我轻轻蹲下来，捂住宋河的耳朵，像他很久以前在我们还不熟的时候先对我打招呼一样的方式，翘了翘嘴角便对着他做了个口型:
你愿意相信我吗。
少年清澈纯粹又带着迷惘的眼看着我。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里面划过一点亮光。
火烧云不知何时染红了一片天。我看见宋河眸中倒映着云影的暗金色余辉。
我们都背靠着墙壁，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是我给宋河的安全距离。
沉默一会，他开始跟我拼缀他的记忆。
宋河对我说，那些舆论，说初中的他翘课是真的，总是下午很晚回去，那些都是真的。
但那是因为他要回去家里帮忙种地，还有帮忙做手艺活养活家庭。
宋河住在大山里。
他父亲曾喝酒喝大意外摔断了腿，后面被厂子辞掉，脾气越发差，而他母亲目不识丁，腿脚自宋河小时候就有疾，只在家编些东西来补贴家用。
她一个人有时不免忙不过来，所以宋河常要翘课跑回来帮忙。他晚上才有时间通宵学习。
我张了张嘴，脑海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透过岁月好像能看到小小的宋河在别人都能任性肆意的年纪，每天都忙碌着生活里的柴米油盐。
宋河似是察觉到我情绪突然低下去，忙又补充了几句:“不过现在我高中了，山高皇帝远，我爸现在管不了我了，我妈编织手艺好，她所以那门来生意也还挺多的，我之前也有在打钟点工，攒钱打给家里，家里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然后宋河又对我说，他家在这城区附近不远的地方，骑单车就可以开回去了，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他的‘产业’。
我无法拒绝少年的一脉热忱，也怕从此关上我们通往彼此的门。所以答应了他。
坐在宋河单车的后座上的一路上，他像是终于倒出心里沉甸甸的石头一样，显得非常高兴，有很多话要说。
我们俩迎着风，头发被阵阵风吹到几乎有些凌乱。
宋河哼着不成曲的小调，骑着有些陈旧的单车，车轮在公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他载着我，我们背光开单车直行，开进大山里，又再转几个弯，就是宋河的家。
宋河拉着我来到一亩田。田区域很大，原来这就是他的产业，少年心思真是纯粹。
他说我跟他关系特别铁，要分给我一块他的地。
这倒让我有些忍俊不禁：“那我要你种的最好的那块。”
“哎呀，这就难办了，小爷我可是很专业的。”他挑了挑眉。“你看看，这儿每块地，哥都养的很好噢。”
我配合宋河的话笑嘻嘻地接过话茬:“喔？那我要自己种一块，谁要你已经弄好的地了！”
我和宋河笑闹在一块，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去提宋河那不知何原因的伤。
在麦田，我们二人很随便地铺了块大花布坐下。
宋河阖上眼，像是不经意地问：“薄芊，你说，为什么有些人，生了却可以不去养。如果不是因爱而生下来的孩子，那归处能是哪啊。”
他似乎并不想要答案，姿态放松到似真的只是突发奇想随口问问。
但我想回答这个云里雾里的问题。我先是不说任何话，只一点点靠近他，然后伸手盖住宋河的眼睛。
我轻轻地问身前闭上眼的人“宋河，你现在闭上眼，能感受到什么？”
宋河沉默了下，然后认真回我：“能听到风声潇潇，闻得到稻香味儿，感受的话？噢，这天气，我本来没怎么注意的，现在感觉原来挺凉爽的。”
我望向宋河的眼，他明亮的眼睛中有我清晰的倒影。
“宋河，听我说，你现在感受到的这些都是属于你的，反推过来你也是属于它们的。所以呀，我们不要追寻被爱，自己要爱自己，这不就够了。”
我舒展手臂，随意地直接躺倒在布上。
“你是自由的，我是自由的。我想法本是，归处不是既定的。但如果你真的想找一个固有归属地的话……”我看着宋河的头发被风吹乱造型。
他刘海都有些盖住了眼睛，忍不住拨开他的刘海，笑不自觉扬起 :“那我们一起去找，哪怕再久，只要一直找下去，总能找到的吧。”
真是疯了。
少年呆愣着，像宕机了一样的样子居然让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猛地站起来，对着天空大声喊：“宋河，来一场长途‘旅行’吧，时限是一辈子，我的朋友，我们走吗!!!”
“当然了！”宋河没反应过来话就马上就脱口而出。“等等，有一说一，我可没说我没有那些东西就难过了啊，这没什么的。”
我只定定地向他行注目礼，善解人意地接过话“是的，是的，宋小河。”
听完我的话，宋河莫名笑起来，笑容甚至有些傻气，清亮的笑声响彻整片田野。似乎也驱散我心底的一些雾霭。
他学着我的语气 “好的，好的，谢谢你，蒲小芊。”
他没有说谢的是什么事，我也没想问。
最后，他送我回小区门口时，眼睛弯弯地说了句： “薄小芊，我还有一周就是十八岁了。”
我懵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戏弄他：“你是在恬不知耻地直白向我讨礼物吗，哈基宋你这家伙，我会考虑一下的。”
“喂~那拜托你考虑完干脆答应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