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0% ...
-
成年人的世界,各自忙碌,相聚变成奢侈。工作后难得齐聚一堂,众人热火朝天交流着各自的近况,生生将派对变成了小型同学会。
直到话题来到程洛身上,宋楚恬才意识到程洛去洗手间半天没有回来,担心之下起身去寻她。一扭头居然看见程洛在吧台和林豫冬聊天,还上手摸他脸。
宋楚恬像发现惊天大秘密一般狂摇白启的胳膊,急得说不出话,小手颤颤抖抖指着吧台的方向。
一群吃瓜群众齐齐扭头望去,虽然错过摸脸名场面,但程洛从不与男生这般近距离交谈,眼下已然足够震惊。
宋楚恬终于缓过劲:“白哥,什么情况?”
白启眼神里充满困惑:“我能说我也很惊讶吗?程火龙不对劲,之前一喝酒脾气老大了,但她居然没骂冬冬,还冲他笑。”
那他之前受的苦算什么?凭什么只薅他一个人揍?
董菲难掩八卦之心:“你们按兵不动,容我过去会一会这个师兄。”
她来到吧台前单手撑着腮帮子,期待地看着林豫冬问道:“林师兄好呀,你跟我们家洛洛什么情况?她居然单独给你开小灶!”
好不容易跟程洛单独聊会天,被打断后林豫冬明显不快,拖长尾音回道:“试酒中~”
程洛似醉非醉,一听到试酒二字,立马撸起袖子大嚎一声:“谁要试程洛调的鸡尾酒?”
躲在背后看热闹的人突然一拥而上,纷纷举着手应和道:“要~要~要~”
董菲一头黑线,咬着牙低声骂道:“差点给我吓出病来!”
吧台顷刻围满了人,林豫冬很尴尬,程洛很兴奋……
接下来成了程洛的个人舞台,在酒馆新招调酒师的教导下,她如今干得像模像样,菜单上的酒基本都能调。再加上有林豫冬这个摇酒机器,她一杯调过一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她一个人身上,董菲感叹道:“她光靠那张脸都能发家致富,白哥,现在入股还来得及吗?”都说美人各有千秋,众口难调,程洛的出现仿佛是为了统一审美,美得相当客观。
“迟了,程火龙不缺钱,她缺的是为她干活的牛马。”白启拍着自己的胸脯,牛马本马。
林玫萱始终看白启不顺眼,忽地问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凑到一起开酒馆?”
这问题林豫冬早就问过,此时并不感兴趣,只盯着程洛傻笑。
“我跟程洛呀~”张桁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奶奶跟她奶奶是麻将搭子。我爸妈生意忙,所以我基本由奶奶带大,小时候常去她家。大人打麻将我又没办法加入,只好跟小孩玩咯。不过上高中后我就没去过她家了,中间大概隔了十年没见面。”
随即又摇了摇头懊悔道:“我后来跟堂哥做酒水批发生意,听说西町要开一家新酒馆,我就自己送上门了。”
听到两人是发小,林玫萱的顾虑才算减轻一些。
董菲接话:“听起来好有缘分哦!青梅竹马,久别重逢,这不就是小说里的情节嘛!”
白启叹了声气,开始买起惨:“别提了,她什么样人你们难道不清楚!你们是没见过几个月的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老城区赫赫有名的区草。没想到在程火龙的摧残下,活生生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宋楚恬拆台道:“哥,我还在呢!”
打脸来得太快,白启讪讪地挠了挠头:“我过去讨口酒喝,有点渴。”
一晃眼到了宋楚恬宵禁的时间,林玫萱强制将程洛从吧台拉了出来。
程洛仍未尽兴,总想往回跑,可一脚深一脚浅地人被架出了酒馆,气得她嚷道:“放开我,我还要调酒,他们喜欢喝。你是不是嫉妒我,想跟我争第一?”
宋楚恬表情一顿,颇为无奈:“你第一,你永远第一,我哪敢跟你争。”
“那你拉我干嘛?”
“跟我回家呀!”
程洛脚下虽站不稳,逻辑却清晰得很。喝成这样去宋家,十成十要挨楚老师一顿训,坚决不肯上车。
几个人轮番上阵都抓不住她,活像一条泥鳅,一会扒着路灯杆,一会蹲在路旁,一会坐在花圃里,就差躺地上撒泼打滚。
宋楚恬累得满头大汗,干脆跟着一起蹲在路旁。
林玫萱无奈让步,对宋楚恬说道:“实在不行我送她回去,明天再回你家拿行李。”
程洛也不想听林玫萱的唠叨……
“扛走,扛走!”林玫萱两眼一黑,直接撸起袖子把她拽了起来,打算强行带走。
程洛奋力反抗,忽的瞥见立在一旁抽烟的白启,指着他说道:“我要白启送!”
“不行。”林玫萱不同意。
白启几乎同一时间说出口:“不要。”他又不是没见过程洛喝醉酒的模样,此时断不肯揽下这份苦差事。
林玫萱愣了一瞬,真是活久见,程洛居然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她现在相信两人是发小了。
董菲被迫挺身而出:“那我送吧!”
程洛依旧死磕白启:“不要,我就要白启送~”
白启急忙吐出烟雾,将抽了一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我还得回去收尾呢!”
宋楚恬左右为难,白启若不送,她们不知还要陪程洛蹲在路边吹多久风。她摇着白启的胳膊劝道:“白哥~哥~店里交给阿飞跟韵书吧,改天请你吃饭。你千万别像上次一样把洛洛扔在门口,拜托了哥~”
白启迷失在一声声哥里,很快妥协:“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送的!”
林玫萱身为舍长,有着当仁不让的责任感,连声叮嘱道:“那到家跟我们说一声,菲菲你也是。”
白启敷衍地点了点头,而后抓起程洛的衣领粗鲁地将她塞进出租车。出租车上,两人谁也不搭理谁,半天没人吭声。
司机没了耐性,盯着后视镜不耐烦地问道:“去哪儿?”
程洛率先开口:“忠义路。”
白启反驳她,语气还有点冲:“什么忠义路,我住东湖小区,先去那儿!”
“你是不是男人,女士优先,先送我回家。”
“尊老爱幼懂不懂,我年纪大,先送我回家。”
司机语气更加不耐烦:“到底去哪?”
“忠义路!”
“东湖小区!”
两人争执不下,压根不关心司机的死活。
司机大呼倒霉,大半夜怎么就拉到两只酒鬼,此时他强压着将两人一并扔下车的怨念。
白启破罐子破摔:“好啊,你非跟我作对是吧,我们听师傅的,师傅开哪就是哪!”
程洛气呼呼说道:“行,师傅,你只管开。等会要是先到东湖小区,我就上楼把他家拆了。”
“谁怕谁,先到忠义路的话,我也上楼,怕你不成!”明知程洛喝醉酒才这副德行,他平日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此时却铁了心和程洛斗嘴。
司机无心听幼稚鬼吵架,自顾自踩下油门。
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程洛被迫消停了一会。待车子停在程家老宅门前之时,她已然带着一肚子气睡了过去。
白启今晚同样喝下不少,酒劲上来难受得很,用力将程洛晃醒:“起来了,再不起来真得跟我回东湖小区。”
程洛挣扎着睁开眼,嘟嘟囔囔问道:“回哪?”
面对程洛软糯的语气,白启软声回道:“你到家啦,赶紧下车。”
睡了一路,程洛脚步虚浮,进门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这么冷的天,万一在院子里睡过去不得冻死。白启无奈将将司机打发走,扶着程洛上楼。
可没一会他就后悔了,气喘吁吁骂道:“这么多房间,你非要住阁楼?”
“要你管。”
“我不管!那你倒是自己走啊。”
刚一沾床程洛无预兆脱起衣服,吓得白启急忙扯住她的衣角。
“你干嘛?我还在呢,矜持一点。”
一个非要脱,一个不让脱,两人又开始对峙……
程洛气急败坏地瞪向白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床上,而白启正扯着她的衣角。脑子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她下意识低头查看身上的衣物,嗯……除了外套没了,其他倒还完好穿着。
她抬起手朝白启的脑袋呼了一拳,嘴里不忘骂道:“死变态,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脑瓜子嗡嗡直响,白启捂着脑门趴了半晌,才扯着嗓子骂道:“你喝的是酒还是菠菜?真他妈力大无穷,我恍惚间以为要去见我奶了。”
他从没见过酒量这般差的人,之前好歹是试喝鸡尾酒,度数高些情有可原。可今晚喝的红酒,而且只喝了两杯!两杯!
程洛:“你想干嘛?”
“什么干嘛?”
“白启,我杀了你~”经此一闹,程洛酒瞬间醒了大半,抄起枕头对着白启一顿狂揍。
“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你没脱我衣服?”
“是你突然脱衣服,我阻止你来着。”
程洛顿住,喘着粗气呛道:“我到家脱衣服关你屁事,你滚你的不就得了。”
白启喃喃自语:“是啊,都到家了。”那他刚刚在干什么,看来醉的人是他才对。
程洛又抄起枕头,白启边挡边警告她:“别以为我怕你啊,我只是不打女人。”
“你小时候没打过我吗?”
“啊~疼疼疼,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停~”恶霸,简直是个恶霸!白启气极,抢过枕头扔到地上:“都说是小时候了,那么记仇干嘛?”
程洛环顾着四周寻找其他趁手的“武器”,就算两人从小认识,可中间毕竟隔了十年,十年的时间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
“你到底动没动我?”程洛手里举着陶瓷摆件,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白启吓得连连后退:“你是醉了又不是死了!而且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经历一番激战,白启脑袋发晕,顺势赖在沙发上:“我不行了,躺会。”他越想越生气,程洛居然怀疑他,哀怨说道:“好心好意送你上楼,你就这么想我?”
“我想吐!”程洛突然一阵恶心,无奈停战。
“你对我敌意要不要这么大?”
程洛拍拍发胀的脑袋,低声回道:“我真想吐,有点难受。”
白启无语,又没法充耳不闻:“要扶你去洗手间吗?”
“我想喝水,楼下冰箱,你知道在哪。”
白启唉声叹气起身,真是倒霉透顶,喝醉酒还要伺候另一个喝醉酒的。打开冰箱,他惊呆了,冰箱里除了水,只有水……
他打开橱柜一看,里头也是空的……
回到阁楼,等程洛喝完水他才嗔怪道:“你在修仙吗?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程洛胃里难受,没心情搭理他,拉过被子直接躺下。
一拳打在棉花上,白启好不痛快,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番。
“你想吃什么?”他知道她今晚兴奋过头,在酒馆调了一晚上酒,根本没吃东西。
程洛仍旧不吭声,他硬生生将她拉了起来,把手机递到她手上。
人在难受的时候别提说话了,连动都不想动,程洛气急败坏吼道:“你到底要干嘛?”
白启咽了咽口水:“想,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不吃!”
白启到底年长几岁,拿出毕生所学劝道:“不要饿着肚子睡觉,刚又喝了酒,明天胃会难受的。”
“不用你管~”
白启被她气笑:“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
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程洛脑海里闪过许多不愿记起的回忆。空荡荡的老宅里季节来去,喜悦、悲伤,从来无人与她分享。
两人自幼相识,所以他是知道的。知道她父母离了婚,知道没有一个人要她,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管她……
酒精放大了情绪,她很快红了眼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回道:“我没让你管我。”
白启察觉出她情绪不对,懊悔说错话,背对着她柔声道:“可我好饿啊,就当陪我吃点吧。”
“你自己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
“你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子?就你那细胳膊,我都怕碰一下给你弄折了。”
程洛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我骨架小。”
“你不说,我就按我的喜好买了。”
程洛怒喝一声:“白启~”
白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不受控弹了一下,连手机都砸到地上。
程洛抿着嘴憋笑,怒气瞬间消了大半:“我要吃生煎包!”
“这么晚哪来的生煎包,喝粥。”白启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滚回你的东湖小区。”
“警告你啊,开业之后不许再喝酒。今晚都是自己人,喝就喝了,闹就闹了。以后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可能天天在酒馆。还有,别一高兴就灌别人酒,你那几个师兄全被你干趴下了。”
程洛这会酒已醒了七八分,坐起问道:“全趴下了?”
“不然哪轮到我送你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让喝就喝。属冬冬喝得最多,他是真心捧你的场。”
“谁?”
“热心市民呀!他今晚本来一直愁眉苦脸,喝完你的酒之后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程洛费力回忆了一番,果然又断片了……
喝完粥程洛意识到今晚的行为略显过分,便没再打发白启回去,留他在二楼的房间睡一宿。
下楼前,白启冷不丁问道:“清明节,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墓园?”
程洛紧皱眉头,心想他是不是有病!
白启早摸清楚程洛的小表情,解释道:“我是想说,还没告诉奶奶们我俩一起开酒馆的事情!”
“我说了。”
“嗯?”
“我跟我奶奶说过了,如果她俩现在还一起搓麻将的话,大概率也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
程洛有了片刻的失神,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不喜欢清明节去墓园,奶奶忌日当天去。”清明节程家其他人会去扫墓,她不想撞见他们。
“哦,那……晚安!”
程洛善意提醒他:“开门散会味再进去,房间很久没住人了。”
二楼整层被改成了画室,空空荡荡的,房间又恰好在最里面。看着一屋子奇奇怪怪的画白启有点害怕,最后在楼下沙发将就了一个晚上。
不知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因为想念奶奶徐依连,程洛一夜都没睡着,直到第二天白启离开才眯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