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封魔录》迦楼罗王

2、三生不觉鬼有语，道叹方醒为谁活？

　　刘求呀的一声！低垂下头手不住的颤抖，碰触在桃木桌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使得盅里的“不二”荡起阵阵涟猗。老店主一时手足无措，捻着长须，想要斟酒，只怕再无人有心小酌？乞丐又笑道：“小老儿，别……别那么紧张；也别……别……那么安然。有他……他的份，也有你的，所有人都……都……跑不了。”“所有人”！字字清晰而闻，或许是关系到切身利益，那结巴的别扭，也已不再重要。所有人毛空紧缩，额头上硕大的汗珠顺着脸夹滴哒在地。千老心想，‘听这话便也是要了我们的。要财！罢了……罢了！折财免灾，保个命儿道是实的’。于是他有了决意，向王善点点头。便插话道：“小英雄，要财，甚好！只是在下银子不多……”“屁话！银子不……不……多，莫不是金……金……子多了？”乞丐又骂道：“别让老……老子失了奈心，看……看来这……酒……酒是要快喝了。” 千老无奈的接着道：“小英雄，误会了意思，在下五百两不曾有，仅一百两，望英雄莫弃。”“一百两？你当……当是打发叫花……花……花子么？”他自己竟然也忘了身份：“店主我……我就要一……一百两，你们嘛！少……少说也见……见个三，至于他！哼哼！照单全收。”刘求听罢越发颤抖得厉害，酒盅翻倒在桌上，酒洒了一地，没有到地的，也顺着桌边，‘嗒嗒’在滴。突然他猛抬起头叫道：“你……你……”他端起桌上的酒坛将‘不二’一饮而尽，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种！你也欺人太甚，你这样对我，索性拼了。命是有，银子便是买骨头喂了狗儿，也轮不到你。”说完一掀桌子冲向乞丐。老店主呀的一声！想是要拦？声已出、人却未动。再看！声未响，人已落。老店主被乞丐一脚踢飞出去，噗噗几声！紫红的鲜血夺口而出，人已在痛苦的呻吟。千老他们见这惨状，吓得面色苍白，有语藏口。想不到竟然会这般快！快……！快如闪电……眼看刘求快扑到乞丐的顺间，乞丐突然狂笑起来。苍冷的声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像是墓地里的猫头鹰，发出凄凉的哀惋。几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乞丐，寻思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就在此刻！刘求见所有人都去专注乞丐，已没有余光来伺候自己，便一瞪眼微微冷笑，手迅速向怀里一掏，说是迟、那是快！乞丐已转过身来，先前一直不曾离开腰间的右手朝前翻飞，暗影掠过，那根如笛长的棍子又回到腰间，只是扁平的棍口上染着了鲜红的血迹。这碰火引石间，棍已出、人已亡、人必亡！刘求倒退出几步赫然摔倒在地。喉咙处多了个黄豆般大的窟窿，浓密的血水就从此口冒涌出来。如此快的手法竟然是出自貌不起眼的乞丐？更想不到的……它只是根平常的木棍，而非是什么锋利的刀剑？乞丐一哼：“好话总……总是没人听……听……的，唯有血可……可以流，是不是？”接着一阵大笑进身过来。到死尸跟前，用脚踩了踩刘求的胸口：“哦！银子！”所有人呆呆立在原地，只有僵硬的目光在伴随。就连呼吸都在此时停顿，自然要停顿的……以免再惊扰了乞丐的利剑……千老颤动着嘴唇却无话可说，他轻轻瞟了瞟躺在地上的老店主，见他老泪纵横，泪水交融着鲜血，不断的咳喘，显然刚才的一击使他受了重创。如今已无奈的失去了说话的权力。千老心想不能再死人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他连连叹气，寻思着解决的办法。这样的哀声，早已被神通广大的乞丐尽收眼底。乞丐理理头发淡道：“叹气！不……不是晚了么？来……来来……”他朝其中一个少年挥手道：“小子！把他……的银子从……怀中给我掏出来，大哥就……就不杀你。”那颤栗的少年怎敢，吓得往千老身后躲。“不杀你……不杀你……只要……要银子。”乞丐一脸骄傲。千老转身把那抖泣的孩子拉出来，冲他点点头。仿似所有人的命此刻都捏在他手里，眼中又残滚出一丝希望。少年胆怯的踱到死尸前，边哭边俯下身。“对了嘛！”少年一听乞丐说话，惊得又逃回去，他以为是要杀了他。他以为……？谁会不以为！谁就大错特错了。乞丐一瞪眼指头又钩了钩另一个少年，这显而易见。小孩同样的颤栗、同样的看了看老人，也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于是大着胆子走过去，从尸体怀中掏出带血的布包，乞丐喜出望外塞进怀中：“是了、是了！五百两，只……是未齐罢了。”说完指指少年，又指指二老怀里紧抓的羊皮白包。少年这下不敢听从，惊惶的目光游离在乞丐和二老之间。千老无奈的眼神对了对王善，于是提起其中一个包裹走来递给“杀手”。“小兄弟……哦……这位小英雄。”千老机警的改口称呼并未让乞丐的态度有所缓和，道是那个鼓鼓囊囊的白包，领他嘴角一翘：“客套……什么？喏！这才是……是实在的嘛！”乞丐抓过来在手中摇晃，千老眼色一紧，额头又渗出汗来。乞丐一抹鼻子顺手将包打开，立即便合上笑道：“这包……是了……想毕另一……包是更好的……东西吧？老先生……劳烦了。”本应是听到这样的请称，该松了口气。是吗？可言语抛出千老却刹时脸色寡白，汗水如断线的珠子激涌而下。一双早已无神的眼睛又透出惶恐与不安；微颤的嘴唇像要把花白的胡须折断，只有出气、无了进来。他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多希望他真没有听到这句话；或是那畜牲跟本就没有说过这句让自己痛心疾首的话。可他却实实在在的接受了：“小英雄，我们只是小小的商人，你看这世道，谁没个难处？你就大人有大量，把银子拿去吧！”“世道！哈哈……！你是在说……老……子，不是在说……世道。好个老……东西，你是嫌胡子太长……能扫地了，是不是？”说完将血淋淋的‘剑’抽了出来。它已然是剑了！俩个未经事的少年顿然哭喊成灾，二老惊恐的望着他……望着它！同时本能的把小孩护在身后，生怕他会将它插入他们的喉咙。而此时……在那早被遗忘的角落；也早已被遗忘的人，突然难过的咳了咳，用尽余力爬到乞丐脚前抱住。费力道：“大爷啊！不要再伤人了，要银子我老头给你……全给你……！只求大爷能手下留情。”说完大口吐起血来。千老望着眼前惨景，眼眶越发红润，阵阵心痛难挡，只是欲言又止。乞丐再无耐心下去，决定速战速决。利剑在手中一抖，甩开老店主吼道：“我数到……三！不见银子……就见……血！”他把话撂下，他说到做到……先前的一切……他已做到！他眇眇千老，因为他已开使喜欢那老者的神情：“一……二……”“慢……慢着……”千老终于按捺不住这残忍的象征着生死的倒数，更看不下老店主的生命，即将在自己眼前瞬间消失。于是提起勇气也下定决心制止住乞丐：“你要银子全给你，放了老人家吧！”又是狂笑，又是眇了眇：“放了？”花子将目光挪向千老，把长棍慢慢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敲打几下。那苍白的脸夹立刻沾染道道血痕，少年一望哭喊着叫开：“不要伤我爹爹。”“不是晚……了？”乞丐抽回长棍用脚一踩老店主：“银子他……给了我，还有那死人……也给了我，至于你……你们……哼哼！把另只皮包……拿来吧！”随及猛踢老店主一脚：“滚吧！老东西……快拿……银子去。”无奈之下老人从地上艰难的爬起，回了后屋。此刻千老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随着这一切种种的发生崩溃于瞬间；他对先前自己所做的努力，感到彻底的失望，也对乞丐的人性是否还存有一丝善良，而不再去猜测，因为他已绝望。他颤抖着将乞丐想要的给他，再无任何动作，心已死，无须动作！因为他已绝望，还怎去想！乞丐轻笑扬眉，将皮包打开随及一震：“黄金！有……有……一百……两吧？”“一百五十两。”千老淡然道。乞丐喜出望外下也不忘拿起一个元宝，在口中咬了咬。而后将包一扎，背在肩上。四下看了看，点点头，带着一身满足，一脸骄傲，眼中却残断出几缕莫然。顿了顿……转身朝风雪踱去，前面是满天飞舞却不知愁的山野；后面是宁静但不再祥和的人。一步踏出去，另一步却未跟上，他若有所思，他本是什么人？本是个什么样的人？无人知晓，也不想知晓。传来的惟有少年的低吟，整间屋子失了光彩，仿佛在用哭泣来安慰着这群未伤身却伤了心的人们，谁又知道……？谁又能做些什么……？一段无奈且莫明的尴尬，谁来管？他不说……谁敢去管……乞丐竟回身而望：“真是……生意人？真是买船？……真是……”千老同王善陌然道：“句句属实啊！”“是这样……”乞丐自言自语，一声低咳！把一蓬乱发弄得更乱：“今天的酒好……心情……也不坏……虽是死了……人……哈哈！”他免强的弄笑道：“这样吧！黄金我只要……一百……两，其于……还是你们的……快些走吧！买船的买船……买什么的买什么？再……再不要到这里来了。”千老听闻此话后，一脸冷静，他再不会去做图劳的奢望，也不会再相信这江湖人间事，所以他并未出声，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和说些什么？他唯有等着，等着乞丐还有何指教？有何折磨……？“婆婆妈妈……好不爽快……”乞丐骂了起来：“还不快滚？还……要……要见血么？” 这一声怒吼道是熟悉于耳，道也听得亲切。千老这才缓过来，全身一阵抖缩，慌忙提上皮包，抓起外套护着俩个呻吟少年，再不回头的往门外逃去。逃向何方？除了这里，何处不是？……千老心想。此时满天风霜再挡不住逃命的心；深厚的积雪也再不能粘住这愁畅却又急促的脚步。“可怕啊！竟没想到在这丽江小城边，也会有这样的恶人，老夫都快入土的人了，哎……！”千老长叹道：“银子、金子一块丢了。”“命保住就好啊！”王善答道。“说得是啊！那可怜的刘兄弟……不知老店主是生是死？但愿他也能逃过这血光之灾。”千老听罢双手合十，向天拜了拜：“听天由命吧！”“是否该报官？”王善问道。“报官？”千老一叹。心想！“没有该与不该，报官抓谁？抓得了谁？那乞丐来如风，去无影，只怕他又追来灭口，再说先前的谈话，乞丐想毕已是听到，日后若到安宁来寻仇，怎将是好？财钱不入土，留有命已是万幸，到不如快些走吧！”想到于此更是加快脚步，追风弃雪了。四个人虽多却孤独无比的背影在急风寒雪中，奋力朝前奔走。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紧接而来的花瓣所掩盖，留不下丝毫可寻的证据。他们是消失在了这遭透的不该来的地方；而这烙印般的伤痛和更加遭透的心情，要到何时才能扶平？只相信在这本不灰暗的山野中，永远也看不到他们虽多却孤独的身影……他们是远走了，仅留下了无法伸张的仇恨与正义。当然还有那明晃晃的金银，既然留下了，便有人拥有！拥有的人本不应该留下，但却停在那里。在刚刚经历了波澜的酒店内，乞丐无话可说，许是他先前的狂吼猛言、毫不客气、太多！人累了、口也干了，只顾喝着桌上的残余‘不二’，沉淘在理还乱的思绪中……就连突然后堂传来的一声叫骂，也未惊扰此刻的他。他想要沉默，便可以沉默，他本可以沉默的……他那深不可测的武功和腰间染血的利剑。“好个小东西，你道是大方多了，谁要你做好人？谁教你做好人？乞丐听罢还是不语，仍在喝酒，他已懒得去管！杀一个人，同杀一百个人，在他想没什么分别。他不言、他不拔剑，他就越发可怕。乞丐也在等！在等待这宿命之战，他眼中只有‘不二’；口中也仅有‘不二’，心里却已无牵挂，所以他毫无畏惧、人都杀、难道还怕……？柜台旁的门帘再一次闪动，哗的被全部掀开。老店主急步如风来到近前，嘴角的鲜血早已不知所踪。重新穿了身雪白长衫，一副荣光换发的样子，哪有受伤气衰的阴影？脸上隐隐渗出轻松、快逸之色。唯有说话的口气强硬些罢了：“石三！你的胆子大了，有金子而不全收，谁给你的胆？看来不罚你，确实不行？”老店主推推乞丐那长满凌乱污浊头发的脑袋又道：“罚什么？你自己说吧！”乞丐仍未所动但却有声飘出：“就罚他今晚不许吃饭，不许喝酒。”这轻脆之声由地浮起，再看那本已僵冷的死尸，微微一动，伸了个懒腰竟赫然站起。刘求甩了甩手，将血溅得一地，而后咳了咳，说话声突然急转直下：“爷爷！就这样罚石三吧！这可是对他天大的惩罚了”这刘求的音色瞬间竟变成了少年的稚嫩。他随手用鲜血摸了一下乞丐的脸夹又笑道：“石三，今夜又不能入睡啦！哈哈……！”这乞丐原来有名有姓，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脏东西深藏不露。石三一拍桌案，将酒盅一抛气急败坏道：“天常！你个坏东西，爷爷……还是罚我别的吧！”老店主一笑偏过身：“我俩个好孙儿啊！爷爷有了你们真是要长命百岁了，天常你说得对，石三他啊就怕这一手。哈哈……”老翁说完一甩袖袍转身走向后堂：“天常、石三，快换换衣服，戏演完了收场吧！”话音未落人已隐末在墨蓝门帘后……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鬼非吓人，人骗你！双眼难敌笼中戏，如梦初醒心自欺……！演戏的人、游戏人间；被戏弄的人、何处叫屈？所有被他们欺骗过的无辜受害者，再怎么也想不到，也猜不到在这宁静的山野会有着一群实力派的高手演员！就年复一年，天过一天的重复着他们的生活。他们不曾想？他们未必不喜欢……石三见爷爷走了，也松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埋怨道：“天常，我服了你。在爷爷面前你总是有份儿，无论是装‘刘求’；还是惨死在地，你都演得天衣无缝，每次都叫我扮该死的乞丐，难道我就这命？”天常一阵轻笑，指指自己身上和石三：“一边洗澡、一边再和你理论吧！”说完走向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