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如清醒自囚》澜弦

2、我该如何平静死去？这似乎是一种奢望

　　很快的，我就把它埋了，埋在了后花园。在它身边插上了几多小白花，鲜艳漂亮，最重要的是……干净。

　　发了一会呆后，我拿起手机和耳机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只想逃出去，然后带着什么……似乎很重要的东西跳海，东西是什么我竟然……不记得了。如果没有时间赶到海边的话，跳湖也可以，我不介意。

　　现在是夏天，湖底应该很凉快吧，正好清洗一下……我肮脏的身与心。就是可能要对湖里的鱼和维持清洁的工作人员道声歉了，我……不太干净。

　　现在是大清早，我特意出门吃了个饭，几个包子一杯豆浆，温热的豆浆含进嘴里，我不由得浑身一颤。是很舒服了，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吃过一顿饭，即便这顿早餐只花了十二元钱。

　　要是让以后的我来评价这家早餐店，我会说恶心，那个时候的自己，又会拖着怎样残缺的身体去面对镜头呢？

　　我会鼓起勇气问“为什么早餐店的包子味道变了？换厨师了吗？”
　　老板娘会一脸冷漠的告诉我“不好意思，我们是十年老店了，从未换过配方和人”
　　我大概要脸色苍白的陪个笑，然后因身体状况昏死在他们的店里吧。这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美滋滋的喝着豆浆，这形容对吗？或许“廉价”更配我吧。

　　毕竟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伤疤，竟然只是因为一口豆浆就妥协，就大笑，就变得自由。

　　或许之后的我不会明白，为什么这碗有“魔力”的豆浆再没了用处。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为什么连嘴角也不愿意迁就我，笑一下…会死吗？
　　会死。
　　我发誓我死的时候一定要笑他个惊天动地，哈哈哈！哈哈哈……

　　吃过了饭，我去了市一高，听早餐店的一个老妇人说，今天高考。
　　我也来了精神，去看看他们高考！

　　刚到的时候人多到走路都拥挤，我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考场对面的一个小卖部，这块和城里那些卖店不同，相对来说比较老旧，小房子顶上还搭了个棚，很有农村里要骑生锈自行车十多分钟能到的一个，让小孩眼前一亮的样子。

　　它充满生机与怀旧的气息。
　　我靠在棚里，看着对面高考生紧张又很期待的表情，心里说了很多遍“加油！”
　　想起曾经的自己，站在光下，对父母说“你儿子绝对能当状元”

　　也确实在成绩出来后，与家人抱在一起哭的震天响。那时的自己，心高气傲，对未来的一切都涌起莫名的感激。似乎天注定，我就是这么不凡。
　　可就是这么的不凡……让我的灵魂空洞，大脑嗡鸣，腿脚发颤。

　　曾经，我感谢上帝眷顾，如今，我理解上帝的公平。不会有人一生顺遂，也不会有……上帝。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吧，考生进了考场，我稀疏听到雨点拍在塑料棚上的声音。然后在转瞬间，倾盆大雨把树叶和花草浇了个透亮，潮湿的空气中泛起泥土的清新。

　　“喂，小伙子”我感觉到有人拍了我肩膀，这力道不轻不重，带上了中年人的憨厚与善意。

　　我扭头看去，一直站在我旁边卖雨衣的中年阿姨递了一个雨衣给我。
　　“买一个吧小伙子，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我点头接过“谢谢……多少钱？”

　　中年阿姨爽快的报了一个数“14元”想了想她又说“算了，小伙子！毕竟是我让你买的，你给我八块得了。就是怕你们年轻人感冒，不然这不阻挡你们事业的步伐了不是！”
　　她一脸小事不用在意的表情，让我不知道做何反应，过了一两秒我笑出声来，我能感受到，那是真心的。点头到了谢，转给她14元后我就抖开雨衣，穿上，然后再次道谢。
　　“谢谢您！”
　　那个中年阿姨也没想到我看着老实还真的老实，或许是脖子上抓挠的伤？一瘸一拐的动作？又或者苍白的小脸……让她特别心疼，忍不住对我这个陌生年轻人产生关爱。
　　看到我又一次真诚道谢后，中年阿姨红了眼框，然后对我说“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性格也像，安安静静的……”
　　我一愣，嘴唇不自觉的哆嗦。然后听到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他出车祸了，撞坏了身体器官，没过两天就离开了”阿姨边说边抹眼泪“阿姨又看到你这幅样子，身体看着好像风一吹就能倒，阿姨我就特别心疼……”

　　“对不住啊小伙子，没有咒你的意思……快回家吧，爸妈在等吧”

　　我静静听她说完，点头笑了笑表示没事，就转过身扎进了雨里。我没有告诉她，我的父母已经死了，也没有告诉她我确实要死了。

　　或许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吧！哈哈。毕竟我没什么严重的症状，心死了，身也就死了。我只要静静的躺在床上安然离世就好了，想了想又觉得我可能不太行，毕竟睡觉也睡不安稳。我该如何平静死去？这似乎是一种奢望……

　　走到十字路口，车特别多，我裹紧雨衣，身形单薄的站在倾盆大雨的路边。直到我看到了这条街的另一个人。

　　她打着把大伞，拦了一辆出租车。在看到我之后很明显身形一顿，随后快步朝我走来。
　　我内心是有些抗拒的，车……和坚定走过来的人会让我下意识觉得，她是来抓我的……像赋秋一一样！！

　　逃！本能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理智在说，她不是来抓我的。

　　也确实，她在雨中大喊“你是要打车还是过道啊？？！”

　　“家离这远吗？！”她没说“我送你”之类的话，或许是我眼中的恐惧太过明显。

　　我只得缓了缓，然后用略显平静的声音告诉她“我过道，家就这对面这个小区”然后伸手指了指对面。

　　我看到她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快些回家吧！雨太大了”就转身坐进了出租车。

　　说实话我真的愣住了，恶意的见过不少，看着我站在雨里担心我是否能回家的路人倒是头一个。对了，还有那个买雨衣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