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未盛》烂漫记诗

8、药起晨辉

　　墨色的夜幕悄然褪去，东边泛起了鱼肚白，光明驱散了夜的苍凉，新的一天来临。

　　晨曦初露，微光透过淡薄的窗帘，轻柔地洒在江夏的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江夏悠悠转醒，可能因为昨天晚上淋了点雨，她只觉脑袋昏沉，钝痛阵阵，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强撑着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向柜子，在层层叠叠的杂物间翻找出之前感冒剩下的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就着桌上半杯晾凉的开水仰头吞下。

　　随后，江夏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向洗漱间，冰凉的水流滑过脸颊，让她混沌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些。

　　洗漱完毕，她换上校服，准备去校园。

　　临出门的那一刻，脚步一顿，像是忽然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住。她眸光一闪，折返身去，再次拿起那瓶药，揣进校服口袋。

　　此时教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桌椅在晨曦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江夏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眼睛却不住地瞟向许听楠的课桌，见那儿空无一人，她微微攥紧了藏在口袋里装有药品的手。

　　趁着同学们都在各自忙碌，没人留意这边，江夏佯装若无其事地踱步到许听楠课桌旁。江夏将那瓶药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轻轻放进了许听楠的笔筒里。

　　刚回到座位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夏抬眼望去，正是许听楠。

　　许听楠她今天看起来还可以，没有江夏那么虚弱，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刚回去就喝了药。

　　江夏看着许听楠走向课桌，坐下后，许听楠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笔，手指刚触碰到笔筒，就碰到了那个突兀的硬物。

　　她微微一愣，疑惑地拿起药瓶，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许听楠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缓缓扫向教室，最后定格在江夏的身上。

　　江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头低了下去。

　　许听楠见此也没说什么，但是真的好开心，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她缓缓将药瓶拿了出来，瓶盖开启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药粒一颗颗滚落掌心，洁白如雪，许听楠凝视片刻，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保温杯。

　　她微微闭眼，将手中的药送入口中，紧接着就着保温杯里的温水仰头咽下，温热的水流裹挟着药片滑过喉咙，带着几分暖意直抵心间。

　　上课了！

　　数学课堂上，杨文勇老师在黑板前奋笔疾书，复杂的公式、图形一个接一个地呈现。

　　出来，白色的粉笔末簌簌而落，似是一场知识的“雪”。

　　他讲得激情澎湃，声音抑扬顿挫，试图将每一个知识点都剖析得清晰透彻，引领学生们走进数学神秘而迷人的殿堂。

　　然而，许听楠却坐在座位上如坠云雾。那些在老师口中娓娓道来的公式，在她看来就像是一串串乱码，毫无头绪可言。

　　下课铃响，杨文勇老师收拾好教案走出教室，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的数学课，许听楠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熬到下课了。

　　课间的教室喧闹嘈杂，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嬉闹聊天，桌椅碰撞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许听楠坐在座位上，眼神时不时飘向江夏，犹豫再三，她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走到江夏身边，许听楠微微低着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身前，手指不停地绞动着，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试探性地轻声开口：“江夏，嗯……要不要一起上厕所。”声音不大，在这喧闹的教室里却好似格外清晰，周围几个同学不经意间听到，投来了些许好奇的目光。

　　江夏正埋头整理着数学笔记，听到许听楠的声音，抬起头来，许听楠以为这次她不会拒绝，却见江夏微微思考：“不了。”

　　许听楠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像是生怕错过这次拉近关系的机会，连忙又开口说道：“那……加个微信总可以吧？”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手指紧张地在屏幕上划动着，调出二维码界面，递到江夏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满是希冀。

　　江夏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到许听楠那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想了想就同意了。

　　许听楠见江夏答应得这么爽快，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摆手说：“好，那你先忙！”

　　两人顺利互加微信后，许听楠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既带着几分紧张又满是期待。她迫不及待地轻点手机屏幕，率先进入江夏的微信界面。

　　目光扫向江夏的头像，那是一片纯粹的黑色，没有任何图案或标识，暗沉得如同深夜里没有星辰的苍穹，神秘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许听楠微微皱眉，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黑头像背后藏着怎样的心思呢？

　　没等她多想，手指又下意识地划向朋友圈，本以为能从中窥探到江夏的喜好、日常点滴，结果页面空空如也，一条动态都没有。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她看来，同龄人谁的朋友圈不是热热闹闹，分享着美食、美景、自拍或是生活中的小确幸，可江夏却似把自己的一方天地封闭得严严实实。

　　一天的课程在忙碌与充实中匆匆落幕，夜幕悄然笼罩了校园。上完夜自习的铃声清脆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三五成群地结伴而出，走廊里回荡着欢声笑语。

　　许听楠满心期待地收拾好文具，眼睛不停地在教室里搜寻江夏的身影，打算和她一块回家。

　　然而，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直至空无一人，她愣是连江夏的人影都没瞅见。她独自走出校门，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家中，许听楠洗完澡，听着客厅里许闻利和温红芸还在有说有笑地看电视，她轻声说了晚安，便径直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打破这份宁静。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枕边摸索到手机，解锁屏幕，手指不自觉地划向微信图标。

　　犹豫了片刻，许听楠点开江夏的聊天框，盯着空白的输入框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指尖轻轻敲击屏幕，打下一行字：“谢谢你今天的药”。发送之后，她便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一眨不眨，满心期待着江夏能秒回。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洒进房间，给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边。许听楠等了一会，手机却依然毫无动静，她轻叹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枕边，侧身蜷缩起来，思绪渐渐飘远。

　　许听楠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今天她睡着后脸上是带笑的，因为她加到了江夏。

　　真的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