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未盛》烂漫记诗

7、雨夜心澜

　　接下来的一周，许听楠晚上放学就悄悄把江夏的保温杯拿回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便伴着晨曦起身，走进厨房，耐心地煮起红糖姜茶。

　　准备妥当后，她还不忘带上温红芸做的早餐，拿到学校学校放在江夏的桌洞里。

　　许听楠每天都会不动声色地留意江夏早上收到姜茶和早餐时的反应。

　　第一天，当江夏打开桌洞，瞧见那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杯与精致早餐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惊讶，就像平静湖面被一颗小石子轻轻扰动。

　　课后，江夏悄悄把许听楠叫出去，神色略显尴尬，微微垂眸低声说道：“谢谢，你以后别送了。”

　　许听楠心头一紧，脸上却扬起明朗的笑，拍了拍江夏的肩膀应道：“哎呀，顺手的事儿，我送给你的你就收着，你得习惯别人对你好！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如果痛的厉害的话，还是去趟医院，买点止痛药。”

　　听着许听楠话，江夏明显愣了一瞬。

　　可在之后的几天里，江夏每次发现桌洞里的东西时，表情都平静如水，这让许听楠不禁在心里猜测，她到底喜不喜欢？到底对她有没有用……

　　一天课间，许听楠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近江夏，看似闲聊般开口：“这几天的姜茶和早餐，合你口味不？要是不喜欢，你可得跟我说。”

　　江夏手中正翻着课本，闻言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复杂，片刻后才轻声道：“挺好的，谢谢。以后不用了，太辛苦了，我自己可以。”

　　这是江夏第一次和许听楠说这么多话，不知道为什么，许听喃感觉好开心。

　　自那之后，许听楠愈发坚定要将这份温暖延续下去，记住江夏的经期，用点滴行动慢慢融化江夏内心的坚冰。

　　周一，杨文勇在班会上说到：“经过学校决定，我们打算在这一周就把夜自习加上，有想上的和家长沟通，让家长在群里说一声就行了。”

　　许听楠和许闻利温红芸都沟通过了，许闻利温红芸都觉得许听楠应该上，趁这时间多补补理科，许听楠就和他们愉快的决定了。

　　次日晚，许听楠和阮安从食堂出来。“今天是第一天上夜自习，楠宝，你还是第一次在学校待到这么晚吧。”阮安拦着许听楠的胳膊笑了笑。

　　“今晚好像要下雨了。”许听楠撇了撇嘴“第一天上就不太幸运啊！”

　　阮安看着许听楠的小表情：“没事，你带伞了吗？没有的话，我送你回去。”

　　许听楠捏了捏阮安认真的脸：“放心，肯定带了。”

　　自习一共两节，一节四十分钟中间休息二十分钟，八点上课，到下课就已经九点四十了，许听楠回去就应该十点多了，江夏也差不多。

　　今天自习是杨文勇的，他教的数学，杨文勇自习上来盯着他们，美其名曰：“为了你们好。”

　　在学习学校的时间许听楠感觉总是很快，不一会儿，两节自习就都下了，杨文勇出了教室后，众人也冲出教室。

　　果然如许听楠所说，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毫无预兆地从铅灰色的苍穹纷纷扬扬洒落，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雨幕之中。

　　校园的主干道上，学生们撑起的花花绿绿的雨伞迅速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彩色长河。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又顺着伞沿滑落，在地面上积起浅浅的水洼，脚步匆匆的同学们踏过，溅起层层涟漪。

　　教学楼前，一群没带伞的同学挤在檐下，眼巴巴地望着雨势，时不时踮起脚尖，盼着雨停，或是焦急地搜寻着熟人的身影，准备蹭一把伞。

　　许听楠与阮安轻声道别后，撑开手中那把素色的伞，缓缓步入雨中。

　　走了大概四五分钟，她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江夏正孤独地走在雨幕之中。

　　许听楠的心猛地揪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加快了脚步朝江夏奔去。

　　“江夏，你怎么不打伞？这样会淋病的！一起，我送你。”许听楠焦急地喊道，同时将手中的伞高高举过江夏的头顶，试图为她遮去这漫天的风雨。

　　江夏看了眼她，刚想说不用了，结果好像被许听楠看穿了：“不要拒绝我！”她的话就被堵在了嘴边。

　　江夏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走在雨中。

　　一路上，雨水溅湿了裤脚，许听楠却努力把伞往江夏那边偏，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到家时，她已经湿透了。

　　江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不要去我家先换个衣服，在避避雨，等雨小了再走。”，许听楠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冲进雨幕回自己家。

　　江夏凝视着许听楠离去的背影，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抹微光所取代。

　　但只有一丝。
　　哪怕只有一丝。

　　许听楠回到家，许闻利和温红芸原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赶忙起身迎了过来。一见到女儿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温红芸瞬间心疼得皱起了眉，嘴里念叨着：“小安乐，你出门不是带伞了吗？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这要是感冒了可咋整？”说着，她便转过头，冲一旁的许闻利使眼色，“闻利，赶紧去给冲杯感冒灵，别落下病根了。”

　　许闻利应了一声，匆匆走向厨房。

　　妈妈则拉着许听楠坐到沙发上，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一边帮她擦拭着头发，一边仍在数落：“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不让人省心，下雨天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虽是责怪的口吻，可满满的都是关怀。

　　许听楠任由妈妈摆弄，心里却还想着雨中江夏那落寞的身影，神思有些恍惚。过了会儿，爸爸端着冲好的感冒灵走了过来，热气腾腾的杯子递到她面前：“快，趁热喝了，驱驱寒。”

　　许听楠接过杯子，轻抿一口，暖意瞬间传遍全身，可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许听楠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自己卧室，反手轻轻关上房门，隔绝了客厅里爸妈欲言又止的关切目光。

　　她机械地走到衣柜前，手指划过一件件衣物，最终挑出一套柔软的棉质睡衣，缓缓褪去身上早已被雨水浸透、黏腻冰冷的衣衫，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疲惫。

　　她走进浴室，缓缓走到淋浴喷头下方，伸手握住开关，轻轻一拧。瞬间，温热的水流“哗”地一声喷涌而出，起初有些凉的水珠溅落在她肌肤上，引得她微微一颤，不过很快，水温便调适得恰到好处。她闭上眼睛，任由水流从头到脚地流淌，仿佛要将这一晚身的湿气、疲惫以及满心的复杂情绪一并冲刷掉。

　　回到卧室，她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弹簧床垫微微下陷，贴合着她的身形，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好似一首单调的摇篮曲，催着她入眠。

　　她忽然觉得今天第一天上自习就下雨，还挺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