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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偷窃 ...

  •   关怜神情恍惚在家坐了很久,眼看着已经中午了,他得去医院送饭,杨玉平现在不能不吃饭。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了谭兆,谭兆眼神扫过他还是往前走,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关怜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他和杨玉平的母子关系,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利用杨玉平的子宫。
      “谭兆。”关怜叫住他。
      谭兆定住了脚步,斜着眼看向这个眼前的高中生,即便叫出他的真名,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你天天在江崇敏面前演戏,挺累的吧?”
      谭兆有些讶异听到江崇敏的名字,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相反更加肆无忌惮。
      “你是她的学生?那我实话跟你说她如果跟我离婚,就得流落街头,一分钱也拿不到,她就得每天哭着上课,要不要告诉她你决定。”
      一个早就该下地狱的畜生,这种人为什么还没死,关怜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电梯口,脑子在疯狂运转,前天找到他单位发现他在上个月就已经正式退休了,他没有怕头吗?什么都威胁不到他吗?关怜不信,他不可能让他这么舒服的披着人皮领退休金,安然无恙地活着。
      杨玉平等到一点多关怜才出现,把饭放到她桌子上就走了,赶去学校领成绩单。
      关怜见到江崇敏的那一刻,愧疚感让他抬不起头,江崇敏每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是在上刑,是他们对不起她,他没有勇气坦白。
      江崇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反而惊奇关怜怎么自己来了,之前都是曲宽彦代拿。
      “明天学校上课你知道的吧?”江崇敏提醒道。
      关怜点点头,“知道。”
      高三是没有寒假,上课上到过年前的,最后几个月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江崇敏看着关怜的分数十分满意,“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关怜垂着头,“没有。”
      “那就好,大年初六生日是吧,那初七来我家吃饭。”
      “我不去。”
      江崇敏轻笑着,“不去也得去,老师有事跟你说,把曲宽彦也叫上。”
      关怜看着江崇敏心里越发痛苦,他该告诉她吗?该的吧,江崇敏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不敢想象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难道要她一直蒙在鼓里吗?
      “江老师。”
      关怜犹豫最终决定开口,他喊住准备去接水的江崇敏,江崇敏回头看着关怜,等待他说话。
      江崇敏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曲宽彦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吗?我家那位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有什么事吗?”
      关怜话到嘴边吞了回去,摇摇头,快步走出办公室。江崇敏的那几个字“我家那位”洋溢出来的安稳感明晃晃地在脸上,她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可以安心养老了,这叫他怎么张口,那是她信任了三十年的丈夫。
      关怜从学校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开始看书,当天晚上曲宽彦来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关怜仍旧是那件破旧的黑色外套,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书放在扶手上,拿着笔,弓着身子认真地在写什么。
      曲宽彦拿着一个袋子,在他跟前站了好大一会关怜才看见他,“你怎么来了?”,曲宽彦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这几天晚上睡哪的?不冷?有暖气?”
      关怜面对质问,连反驳的话也不想说,别过视线没说话。
      “跟我回去,我找人看着她。”
      关怜摇了摇头,如果杨玉平知道他依然和一个男的保持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要发什么疯,关伯明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如今的她可怜又可恨,关怜对她有怨念,又无计可施。
      曲宽彦在他面前蹲下来,抓着他的手,“怜怜,你还在为她考虑什么?”
      “你走吧。”关怜抽出手,轻声说道。
      曲宽彦心痛难忍,关怜晚上睡在这个走廊椅子上,连条被子也没有,他之前就因为久坐导致腰痛,从住院记录来看,关怜已经在这边睡了五个晚上了,杨玉平是要把他榨干吗?
      “我联系医生给杨玉平做手术,把她送走,找个看护照顾她,这样她和谭兆永远也见不到面。”曲宽彦直呼她的大名,和妈妈这两个字沾上关系他都觉得膈应。
      关怜垂着头,淡淡地说道,“她一个人活不下去,她精神有问题。”
      “那你和我出国,在那边有好的学校可以读,把她带上,给她找好的疗养院。她生的小孩我来养,我们就不回来了。江老师永远也不会知道。”
      曲宽彦握紧他的手,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只用自己的钱,于姑姑和李伯暂时没办法跟过去,房子车要自己着手准备,所以一开始会麻烦一些。”
      关怜手中的书和笔散落一地,终于抬头看向他,面前的曲宽彦半蹲在他面前,距离他不过二十公分,眼睛里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像是能把他的灵魂全部容纳进去。
      关怜轻易地听出来曲宽彦话里的隐藏信息,于姑姑和李伯暂时没办法跟过去?睫毛轻颤,哑着嗓子,努力好几次之后才从喉咙里传出那样起伏的音调,“你这次没有和他们达成共识,你打算带我走是吗?用自己的钱养我,养我一家人?”
      曲宽彦避开他的问题,摩挲他的手心,轻声说道,像是怕打扰到他的思绪,“这是我的解决方案,你选。”
      曲宽彦起身让关怜靠在他身上,像平时他抱着关怜靠在他腹部一样,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有一些没一下地梳理着。
      在大庭广众之下,关怜再也看不见周围人的眼睛,听不见声音,脸贴在曲宽彦温暖的针织外套上,细长的手指时不时贴着他的头皮,他身上希冀般的味道像蚕丝一般将他裹住,给他蜷缩之地,关怜颤巍巍的抬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而后紧紧攥住。
      曲宽彦抬头看向杨玉平所在的病房,里面已经关了灯,漆黑一片,里面较高的温度致使玻璃上雾蒙蒙的,模糊地映出他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解决眼前事情的方法千千万,只是看不得关怜再伤心。
      “我不是要养你,你始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剥离我单独存在,以后你也会把你的东西分享给我们,我知道的,现在只是我前期在经济上付出多一些,你不用在意。”
      关怜的眼泪在不觉中没有征兆地掉了下来,他这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在这番话之后情绪的牢笼像是被打开了,噙着眼泪抬头朝他看。
      曲宽彦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他一直以来的幻想,让他承载爱意又什么都不用付出,他至今都没有向任何人承认他是个同性恋,包括曲宽彦。
      浑然不觉间都已经3号了,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啊,2011年要来了,去年这个时候他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在他自己的书房,还没人会打扰他,他安静地写试卷,背单词…….
      关怜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曲宽彦抬手给他擦眼泪,“没事的,有我爱你。”
      当天晚上两人在椅子上相互依偎着,两个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里如此坦诚,这是关怜默许的。
      曲宽彦从那天开始晚上的时候会过来,让关怜回家洗漱换衣服,第二天一早两人再去上学。
      关怜中午来送饭杨玉平看见关怜穿着上的巨大变化,又开始想要发疯,“你又和那个男的联系上了!你都有住的地方了为什么还联系!”
      关怜把手里的饭递给她就出去了,仿佛没听见,这几天以来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杨玉平他一眼都不想看。
      杨玉平气疯了,拖鞋也没穿,追了出来,“你跟我说清楚!谁让你和他联系的”
      关怜停下步子转身看向狰狞的杨玉平,她明目张胆自己当小三,却这样抨击他,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道德教育,可如今这样抓狂让关怜起了疑心,那个他很像是有一个特指,“你为什么怕我和他联系?”
      曲宽彦昨天的时候在走廊里露过面,杨玉平看起来并不认识他,她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杨玉平一瞬间慌乱,而后咬牙切齿道,“你不能和关伯明一样!”
      关怜坐到椅子上看着自己带过来的书,杨玉平在一旁他可以做到完全无视,杨玉平心里害怕,关怜对她的态度逐渐变得麻木不仁,她的哭闹对他来说已经慢慢没了作用,怎么会这样?
      她也不敢向他动手,怕这样下去,关怜真的会走,她还没和唐绍结婚,关怜不能走……病房里的人频频侧目,竖着耳朵想听他们在讲什么,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母子俩,尖酸刻薄的大肚母亲,冷漠阴森的哑巴儿子,即便是有着无法改变的血缘看起来也极为脆弱。
      医院里的病人并没有因为过年而变少,关怜每天趁着午休的时间来看杨玉平,上下电梯仍是要排很久的队。
      隔壁床的出院了,床位暂时空出来,关怜有了免费的床铺,在走廊看完书之后才进去,这么多天关怜第一次脱掉外套睡的觉。
      他在这待了很多天了,每天做的事情和之前所差无几,但是明显感觉到体力一天不如一天,今天白天看书的时候字好像在眼前乱飞,他没办法好好思考,太疲惫了,所有事情目前没能解决,他只能等。
      谭兆从杨玉平住院开始就来过那一次,今天白天的时候关怜终于开口和杨玉平说话。
      “他真名叫谭兆,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关怜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早上食堂的包子有什么口味。
      杨玉平开着腿坐在床上装作没听见。
      “等你真的给他生了儿子,他不会要你的。”
      “住院这么多天就来一次,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杨玉平终于有了反应,眼神空洞地看着关怜,“你不要诅咒我,只要我生了儿子他肯定会跟我结婚的,他到时候就会跟我说真话。我也骗了他,我……”
      “那你让他小心一点,我哪天也会用老鼠药毒死他。”
      杨玉平尖叫着,“你敢!”
      关怜看着杨玉平微笑不语,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藏在暗处,让人感觉恐惧。杨玉平突然反应过来关怜什么都知道,发出凄厉的喊叫躲进被子里,紧闭着眼睛浑身颤抖。“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坐牢,我不要……”
      外面已经满是过年的气氛了,房间里被窗外的烟花照得一闪一闪,关怜闭着眼睛感受眼前看不见的光,杨玉平要大年初三才能出院,而之后他又该怎么办,让她一个人在家置之不理吗?关怜痛苦地皱眉,他又做不到,万一杨玉平真的出了意外。
      年三十这天早上,病床上的杨玉平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谭兆给她的故事书有感情地念着。
      杨玉平小时候生在南方没受过什么教育,地方口音很重,咬字也不清晰,极力绘声绘色读出来的故事犹如巷子里被踩到泥地里的半截塑料袋一样,破败无用,招人嫌。
      杨玉平肥胖之后满脸横肉,脸色灰黄没有一点精神,崭新的故事书在她发肿的手里格格不入,即便是这样,那些难听的音调也快要把关怜撕裂。
      清晨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杨玉平丑陋的脸上硬生生长出一种慈爱的神态,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他记忆里的杨玉平,指着幼儿园的课本,用蹩脚的普通话教他读书写字。
      杨玉平特别喜欢去给他开家长会,每每都是那骄傲的神情浮现在她年轻漂亮的脸上,那时候她以关怜为骄傲,关怜还是她的骄傲。
      关怜站在门口神情静静的,始终没进去,听着她读完一整个故事,什么时候变得,他连自己母亲的爱也要偷。
      她现在和当年一样的神情,但已经不再属于他,也就是那些把他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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