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鹳吻鱼

82、纪检

　　这天一大早，江崇敏刚做好早饭，等着谭兆一起吃，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
　　江崇敏打开门迎来几个陌生人，为首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出示了一下证件，“是谭兆家吗？”
　　“怎么了？”江崇敏心中的不安瞬间扩大，不自觉紧张起来，纪检委？
　　谭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我是谭兆。”
　　“麻烦走一趟。”
　　谭兆一头雾水，“怎么？怎么回事。”
　　对方并没有多说，谭兆被带走了，江崇敏惶恐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被翻箱倒柜，不知道还以为是土匪，多年不记起的老文件也被全部带走。
　　江崇敏满心疑问着急地询问，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等人走后，赶紧给自己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也不太能说清楚，听出来了一点风声，上头的人早都被带走了，刚查到谭兆这里，江崇敏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这个上头的人是谁，她从不记得谭兆跟谁有牵扯，怎么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不太可能，谭兆你知道的，他这个人规矩本分，何况他都已经退休了。”江崇敏下意识反驳。
　　“你别太担心，只是调查一下，没事的话几天就出来了。”电话那头安慰着。
　　江崇敏悬着的心稍稍好受一点了，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脸，马道临，谭兆人脉不多，那是唯一一个分量重的，但是那人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江崇敏警铃大作，说实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谭兆是怎么搭上的，如果真的是，但愿，但愿没有牵扯。
　　江崇敏忧心忡忡地看着校长的号码，犹豫之间打了个电话，马道临是他亲戚。
　　“李校，是我。”
　　“江老师有事吗？”
　　“那……是这样的，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情，会稍微晚一些，麻烦帮我跟齐老师讲一下，我跟她换个课，我这边突然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江崇敏犹豫再三没有问出来。
　　电话那头虽有些莫名其妙，也应了下来。
　　江崇敏又回拨了同学的电话，“是马道临吗？”
　　“不太确定……最近查得严，好几起。”
　　“本地的有几个？”
　　“目前就一个。你先别担心，可能真的没什么事，只要在里面实话实说，没有关系的很快就出来了……”
　　江崇敏已经听不见声音了，谭兆唯一一次升迁就跟他有关。
　　但是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了，江崇敏已经记不清了。
　　江崇敏在客厅呆坐着，脑子里不断地想着那时候的事情，等反应过来已经十点多钟了，有些慌乱地收拾东西往学校赶。
　　江崇敏在讲台监考，她心烦意乱到没办法专心讲课，索性做了个随堂测验。眼神扫过关怜，没等江崇敏反应过来关怜就把头低了下去。
　　这天江崇敏正在批试卷，手里的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李校长敲了敲门，几个老师抬头看过去。
　　“江姐，叫您呢。”隔壁桌齐老师的声音把江崇敏从杂乱的思绪中扯出来。
　　江崇敏抬头看清楚人，脸上的皱纹都泛着担心，努力稳住心神，跟着校长走出办公室。
　　“我听说了。”李校长开门见山地说道。
　　江崇敏险些有些站不住，扶着栏杆，“和谭兆有关系吗？”
　　“不好说，道临叔已经两个多月都没消息，问也问不到，消息很严。”李校长像是见惯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想到退休十几年还能查到他身上，牵扯出一串人，不知道是倒霉还是活该。
　　“我找你是想问你要不要给你换班，现在带高一也行，你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那个班现在节骨眼上不能出岔子，计老师也不错。”
　　李校长最担心的不过是那个班，江崇敏这个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如果状态越来越差肯定是不行的，就最后半个学期了，提前换老师也能让学生适应一下。
　　“对不起，我努力调整了。”
　　江崇敏对于自己的状态她是知道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周了，杳无音信，茫然到崩溃，现在近乎趋于平静，她努力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但是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象谭兆面对审讯的样子整夜地睡不着。
　　李校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他惹上什么人了吗？”
　　江崇敏皱眉努力回想，疑惑地看向李校长，眼神里尽是疲惫。“没。”
　　李校长也是满心疑惑，谭兆已经退休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牵扯到这么小的一号人，他那个位置哪犯得上。
　　李校长也不再说什么，最后交待了一下。江崇敏心里的石头越来越沉，想着还有一群学生等着她，眼泪憋了回去，她是个老师。
　　江崇敏似乎状态调整好了，上课依旧激情饱满，但是越来越多的白发从鬓角往上爬。
　　课间，何尽然趴在沈昊琪身上坏笑，“江崇敏家里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事情，快跟我说！”
　　“隔壁班张悉麟跟我说的，她老公受贿被抓了，还有脸在学校上课。”
　　蒲浩然在一旁听到皱着眉头，“江老师没对不起你们吧？”
　　沈昊琪笑着打圆场，“耗子别生气，开玩笑的。”
　　蒲浩然也不想惹事继续写作业了，江老师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在这说三道四了，一群白眼狼。
　　短短几天一些风言风语刮到了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不知道谁放出来的消息说江老师家里人贪污腐败，被抓起来了，关怜听到下意识看向曲宽彦，曲宽彦正低头做题。
　　这天晚自习放学，曲宽彦走着送关怜去医院。
　　“怎么了？”曲宽彦问。
　　“谭兆去哪了？”关怜问出心中的疑问。
　　曲宽彦用手轻刮着关怜的指甲，像是在检查平不平，轻飘飘地说道。“被带走调查了。”
　　关怜好似被噎住，他早该想到的，他今天去办公室给江崇敏送作业，江崇敏抬头看向他，疲惫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
　　但转念一想，死了才好，断了杨玉平的念想，关怜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他冥冥之中做出了选择，他在杨玉平和江崇敏之间选择了杨玉平。
　　“他要坐牢？”
　　曲宽彦摇摇头，说实话，谭兆这个人谨慎至极，很少留下马脚，有的也只是蝇头小利，够不上量刑。
　　他一直怀疑谭兆挑中杨玉平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毕竟他哪里是看得到杨玉平所有信息的。
　　曲宽彦似乎看到关怜的犹豫不决，问道“你想吗？”
　　曲宽彦作为审判者在征求关怜的意见。这似乎对他们来说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关怜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拒绝。
　　已经二月多了，跟杨玉平预产期没几个月了，他要养这个孩子吗？还是一走了之，杨玉平一个人养得好吗？
　　关怜走进去，“你不知道谭兆进去了吗？”
　　杨玉平：“进哪里？”
　　“牢里。”
　　关怜冷冰冰的一句话让杨玉平愣在那里，继而扭头眼神狠戾地看着关怜，“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关怜突然朝她笑了一下，讽刺至极。
　　杨玉平猛地一颤，“你说真的？”她慌了，她确实好多天没见到人了，谭兆之前经常消失，一周半个月正常，她也没放在心上。
　　“你哪里听到的？”
　　“他犯什么事情了？”
　　关怜心生歹念，目光变得极为认真，故意说道，“他杀人了。”
　　“不可能！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杨玉平被气得头发晕，稍作镇定之后，想打电话问问谁，却发现自己和谭兆似乎断了，她不认识他的任何朋友。
　　杨玉平彻底疯了，谭兆不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当初就没想到他会出意外吗？被车撞死或者进局子，残废或者植物人，直接被枪毙？”
　　杨玉平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出门，她要去之前她在的那个派出所直接去问。
　　关怜没有拦她，就算她去了，那些人也只会把她当疯子。
　　杨玉平即使行动不便还是跑过去，听到已经被抓的消息万念俱灰，那她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他许诺的那二十万怎么办？
　　她无论如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