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与灰烬》hining

3、囚徒困境

　　沈星燃在沉水香的雾气中苏醒，腕间的明代缂丝绑带正渗出淡青色药汁。她发现自己躺在顾沉舟私人博物馆的紫檀月洞门床上，四周陈列着母亲失踪的珐琅彩手稿——那些她曾在父亲保险柜见过的设计图，此刻正悬浮在全息投影里缓慢自转。

　　"你睡了17小时28分。"顾沉舟的声音从《清明上河图》动态投影后传来，"足够阿澈破解出三组坐标。"他挥手切换全息影像，江西矿区的三维地图在虹桥市集上方炸开，"顺便说，你资助的小黑客正在地下室啃我收藏的北宋汝窑碗。"

　　沈星燃扯断绑带，发现伤口贴着故宫造办处特制的金疮药贴。这个发现比被囚禁更令她心惊——母亲发病时撕碎的古籍里，就夹着同样的朱砂印药方。

　　"Elena在哪？"她赤脚踏过冰凉的青金石地面，"你们顾家连苏富比的拍卖师都要灭口？"

　　顾沉舟突然拽住她手腕，将人按在转动的浑天仪上。黄铜环圈卡住她的腰肢，那些刻着二十八星宿的铜钉恰好抵住她脊椎旧伤。"沈小姐不妨先解释，"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针孔，"为什么你的血液检测含有铊元素？"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医疗报告。沈星燃看着自己近半年的体检数据，那些异常波动的白细胞指标，竟与母亲二十年前的病历曲线完美重合。更可怕的是，所有异常都始于她接手家族企业的非遗振兴项目。

　　"江西乐平的高岭土矿区，"顾沉舟调出卫星地图，"你父亲申请的开采证范围，恰好覆盖明代官窑遗址。"他放大某个闪烁红点，"而这里，埋着1945年日军撤离时未引爆的生化武器。"

　　地下室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顾沉舟皱眉的瞬间，沈星燃抽出他西装内袋的鎏金钢笔，笔尖抵住他喉结："所以你给我注射解毒剂？"她嗅到钢笔上残留的枇杷膏味道，"顾总什么时候改行当慈善家了？"

　　警报声骤响。阿澈顶着一头乱发冲进来，手里的曜变天目盏还在往下滴拉面汤："星燃姐！瓷片密码指向的稀土是钕和镝——"少年把平板怼到两人中间，"这他妈是做微型核电池的材料！"

　　全息投影应声炸开成元素周期表。沈星燃突然看懂那些锔钉排列的玄机：每处金缮修补点对应的原子序号，连起来竟是父亲书房那幅《景德镇窑业图》的经纬度。

　　顾沉舟闷哼一声，沈星燃才发现钢笔尖已刺破他皮肤。血珠滚落在他的钨钢戒圈上，竟泛起诡异的荧光蓝——与父亲翡翠扳指遇血反应完全相同。

　　"真该给你看看这个。"顾沉舟扯开衬衫，心口烫伤疤上竟纹着沈家族徽，"你父亲没说过？二十年前那场窑炉爆炸..."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蓝色血丝，"救出他女儿的不是消防员，是个往火场里冲的蠢货。"

　　沈星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深处传来灼热的风，她似乎看见少年顾沉舟背着昏迷的自己，在燃烧的梁柱间踉跄。那些被她归为幻觉的片段里，确实有翡翠扳指的反光。

　　阿澈突然大叫："Elena刚黑进顾氏数据库！顾总和你在基因库的存档..."少年突然消音，惊恐地望向顾沉舟。

　　博物馆穹顶的星空图开始坍缩。顾沉舟抬手关闭警报系统，这个动作让他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沈星燃在母亲发病视频里见过相同编码，印在二十年前某妇幼医院的出生证明上。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顾沉舟将钨钢戒指转至掌心，"把我交给警方，带着基因检测报告继承沈氏，或者..."他突然将戒指嵌入浑天仪的青龙星宿位，"跟我去江西找解药。"

　　沈星燃的色弱眼睛在此刻发生异变。在全息光幕的特定光谱下，她看见顾沉舟西装内衬绣满金线符咒——正是母亲设计稿边缘反复出现的萨满图腾。

　　地下室传来第二声碎裂音。阿澈的惨叫随之响起："卧槽这汝窑碗自己炸了！"

　　顾沉舟趁机扣住沈星燃的腰，带她跌进突然开启的密道。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沈星燃听见他在耳畔低语："记住，沈家老宅东密室藏着能救你母亲的..."

　　黑暗吞没未尽的话语。沈星燃在坠落中摸到他后背的陈年伤疤，那凹凸的纹路竟与父亲珍藏的錾刻工具完全吻合。当密道尽头亮起幽蓝磷火时，她看清前方停着的改装越野车——后备箱里，Elena正被反绑在《倦勤斋烫样》的木箱上，嘴里塞着苏绣龙袍的残片。

　　"欢迎加入盗墓团。"顾沉舟将车钥匙抛给她，自己却走向驾驶座，"建议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赶在令尊的爆破队之前..."他发动引擎的轰鸣盖住后半句，"找到你真正的出生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