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与灰烬》hining

4、蓝血灼心

　　越野车碾过第四具野猪骸骨时，沈星燃终于看清挡风玻璃上的荧光不是晨曦，而是附着在喀斯特溶洞壁的发光真菌。那些幽蓝的菌丝像血管般搏动，将顾沉舟侧脸的烧伤疤痕映得如同活物。

　　"戴上这个。"Elena扯断苏绣绑带，把嵌着碧玺的呼吸面罩扣在沈星燃脸上，"1945年关东军在这里培养的蓝菌，专吃女性荷尔蒙。"混血拍卖师踢开脚边的防化服残骸，"顾先生故意选你来当人形诱饵？"

　　副驾驶座上的顾沉舟突然急打方向盘。车身擦着钟乳石立柱漂移，沈星燃撞进他怀里，闻到他颈动脉处溢出的血腥味竟带着牡丹香——这是母亲设计稿上标注的"鎏金香"配方。

　　"低头！"阿澈的尖叫从后备箱传来。车顶传来金属撕裂声，沈星燃抬头看见巨型蝙蝠群正用尾钩攻击车体，它们的膜翅上赫然印着三菱重工标志。

　　顾沉舟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扯开沈星燃的衬衫纽扣。在她肘击他肋骨的瞬间，将某个冰凉的金属物贴在她心口——那是半块翡翠虎符，与父亲扳指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蝙蝠群突然散开。沈星燃听见溶洞深处传来编钟嗡鸣，频率与虎符震动完全同步。后视镜里，Elena正用口红在阿澈背上速记声波图谱，俄文字母混合着苏绣针法符号。

　　"抱紧我。"顾沉舟猛踩油门冲下断崖。失重感中，沈星燃发现他后背浮现出荧光经络——那些蓝色血管正沿着二十年前的烧伤痕迹疯狂生长。

　　落入地下河的瞬间，钨钢戒指与翡翠虎符突然吸附在一起。强光炸开，沈星燃的色弱虹膜被刺激得短暂恢复正常视觉。她看见顾沉舟的瞳孔变成琥珀色，与十八岁那年的少年别无二致。

　　河水灌入车厢时，一段陌生记忆突然侵入：穿中山装的顾老爷子抱着女婴，在印有昭和年号的实验日志上按下血指印。穿苏绣旗袍的少女冲进来抢夺婴儿，她的侧脸与发病时的母亲重叠。

　　"呼吸！"顾沉舟的怒吼惊醒幻觉。沈星燃浮出水面，发现置身于巨大的环形实验室。生锈的离心机上堆满青花瓷培养皿，昭和十六年的日历定格在九月十八日。

　　Elena游向控制台，湿透的衬衫透出后背纹身——那不是普通刺青，而是用克格勃特制荧光剂绘制的《韩熙载夜宴图》。"需要密码。"她转动着铀浓缩机的俄文仪表盘，"三组，每组七个字符。"

　　阿澈突然指着沈星燃的左手："星燃姐的翡翠在流血！"确实有蓝色液体从虎符接缝渗出，在地上汇成陌生文字。Elena迅速破译："日语片假名混合满文——是731部队的恶魔密码。"

　　顾沉舟用匕首划开掌心，将血滴在铀矿样本上。放射性物质遇血沸腾，在空气中投射出立体地图："真正的实验室在明代祭蓝釉窑炉下方，令尊的开采队正在..."爆炸声打断他的话，头顶开始坠落瓷片暴雨。

　　众人冲进窑炉遗址时，沈星燃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三百具明代陶工遗骸呈跪拜状环绕中央祭坛，每具骸骨掌中都捧着鎏金錾刻工具。祭坛上的青花龙纹瓮里，浸泡着数十份泛黄的出生证明。

　　"欢迎回家。"顾沉舟的声音在穹顶回荡。他掀开衬衫露出心口，蓝色血管已蔓延成景德镇地图，"1945年9月18日，顾沈两家在这里用双胞胎女婴调换了人生。"

　　沈星燃的翡翠虎符突然灼烧起来。疼痛中，她看见少女时期的母亲跪在祭坛前，将襁褓递给穿军装的男人。而顾老爷子抱走的那个婴儿，后颈有条形码胎记。

　　Elena突然开枪打碎祭坛暗格。尘封的保险箱里，躺着两枚钨钢戒指和注射器，箱内刻满俄文情诗。"果然..."她苦笑着展示克格勃徽章，"我外祖母当年护送的不仅是国宝，还有试管婴儿的初代胚胎。"

　　阿澈的平板突然报警。基因检测报告显示，沈星燃与顾沉舟的线粒体DNA完全匹配——他们是被分开培养的克隆体。

　　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顾沉舟将沈星燃推进青铜甬道，自己却被塌方的青花瓷掩埋。在生死一瞬，沈星燃的色弱眼睛透过放射性尘埃，看清他最后的口型：

　　"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