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柏郁淮枝

4、迷香卖女案

　　两人离开何家大宅，沿着浮河岸边寻找线索。忽然，季雯桦在河边发现了一块染血的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梅花。她捡起帕子，仔细端详帕子背后绣着一个欢字：“这是官妓的帕子，她生前最爱梅花。”

　　阿七接过帕子，嗅了嗅：“上面有迷魂香的味道。”

　　季雯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根据扶风给的字条，官妓的曾有个青梅竹马，曾经是个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变得落魄。”

　　“你说他是不是也有合理作案动机?假设官妓被何瑾玷污后，曾去找过他，但他因为自卑不敢见她。这点就符合官妓消失的时间段，在看尸体没有挣扎痕迹，明显是自杀。官妓心灰意冷，最终选择了自尽。”

　　阿七低声道：“而她的青梅竹马，得知她的死讯后，决定为她报仇。”

　　“据我所知，这个青梅赵越现在在庆春楼做事；这庆春楼可是贵族制，你有钱吗？”季雯桦对着阿七说道。

　　“别说你没有啊，阁主肯定批了经费的，你搞定啊！”两人并排站着，季雯桦用胳膊肘捅向阿七。

　　“……好”阿七沉默良久。

　　三更时分，庆春楼后院的雕花木门吱呀作响。季雯桦裹着粗布衣裳混在送菜仆役中，送完后来不及看就被谴下，两人找机会溜去后院看。季雯桦时不时瞪着阿七眼神中都是不瞒。想着这人纯混啊，一点钱也不花，好歹混个贵客当当，看看这贵族制有什么神秘。

　　忽然季雯桦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怪异的香味，是迷魂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她借着月色摸进柴房，却见墙角堆着数十个麻袋，袋口渗出暗红血渍，袋身用朱砂写着“甲等”“乙等”字样。

　　“这是人货。”身后突然响起阿七压低的声音。他指尖挑开麻袋，露出半截女子手腕，腕上烙着梅花印，“甲等送世家，乙等发青楼，丙等......”他忽然顿住，刀尖指向最末的麻袋。季雯桦掀开一角，袋内臭气熏天险些，让季雯桦呕出来。里面蜷缩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个个昏睡，衣不蔽体。脖颈缠着浸血的铁链，四肢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鞭打痕迹。以及像捆绑货物的方式捆进麻袋，只在麻袋背后戳了几个小孔透气。

　　季雯桦看完只觉得气愤，如此没有人权，竟让孩童活的不如牲畜，用标价牲畜的方式标价人。

　　阿七从怀中掏出在绣娘失踪案的罪证之一的香炉残片，底部赫然刻着“庆春”二字递给季雯桦看：“上月刑部失踪的绣娘，最后踪迹就在此处。”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季大人可听过‘胭脂虎’？”

　　季雯桦瞳孔骤缩。那是父亲醉酒时曾提过的秘闻，某些世家子因常年信服“远扬方士”壮阳食丹药可生儿子吃坏了身子。于是越不能人道越要证明自己，专挑未及笄的少女施虐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扭曲，但不敢让人知道内心的不耻，所以庆春楼成为最好的据点。

　　“你怎会有这碎片?偷罪证可是杀头大罪。”季雯桦接过阿七给的碎片看着底下的字迹感叹这人真不简单。

　　“我领命搜查此案，按规矩办事的放心。”窗缝透进的月光照在阿七铁面具上，疤痕如毒蛇盘踞："何家次子房里搜出的账册，记着礼部王侍郎要过三个'胭脂虎'。"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丝竹声。季雯桦透过地板缝隙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十几个戴兽首面具的华服男子正举着琉璃杯谈笑，脚下跪着的少女们腕间皆系红绳，眼神涣散如提线木偶。居中抚琴的美人忽然被客人掀开面纱挑逗着，季雯桦认出这竟是三年前投缳的户部主事之女！

　　“他们给姑娘们喂‘离魂散’。”阿七的声音浸着寒意，“清醒时宁死不从的，就加倍药量做成活傀儡；性子软的，留着给贵客当解语花。”他忽然拽住季雯桦手腕，季雯桦吃痛前些日刚被祖母打的还痛着呢，忍下后看去。“看东厢第三间。”

　　珠帘掀动处，走出个怀抱黑猫的锦衣公子是何家长子何晋。那猫儿碧眼如鬼火，颈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季雯桦死死咬住下唇。这分明是祖母寿宴那日，表叔公带来的江南盐商之子！

　　五更梆子敲响时，阿七偷出庆春楼的账本。季雯桦感叹神偷手，双手抱拳表示佩服。在翻开染血的《庆春录》。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生辰八字：“景和三年腊月，收扬州瘦马六人，王侍郎择其二，余者发往陇西军营”，“景和五年春，刑部李主事索要双生子，以翡翠佛手抵价......”

　　“这些够诛何家九族了。”阿七生气的将拳头按在账册上，“但要让世家吐出吃进去的人，还得演场好戏。”他的下面具和眉弓上的长疤痕在烛火下泛着诡光，“三日后中元节，庆春楼要办‘百鬼宴’。”

　　季雯桦攥紧官妓遗留的梅花簪心想这次要亲自入局了。

　　中元夜，庆春楼张灯结彩。季雯桦扮作波斯舞姬，额间花钿遮住眉眼，脸带红色幕篱，腕间铃铛藏着迷魂香解药。当戴饕餮面具的客人伸手拽她臂钏时，楼外突然传来凄厉猫叫。数十只黑猫撞破窗纸跃入，爪牙间蓝光闪烁，是沾了磷粉的迷魂香！

　　“玄猫索命啊！”席间有人尖叫。宾客推搡间，季雯桦闪进暗阁，用簪子撬开梨木柜。成摞的卖身契下压着本血账，首页竟盖着崔氏家主私印。正要细看，身后突然寒光乍现。

　　“季大人也付出颇多啊！真做女子也不白瞎这张脸。”何晋持刀逼近，眼中癫狂与恐惧交织，“可惜聪明人都活不长～”话音未落，阿七的袖箭已穿透他手腕。楼外骤然火光冲天，北府军铁骑破门而入时，季雯桦看见阿七站在檐角，手中琉璃灯映出眉骨疤痕，那伤痕边缘竟微微翘起。在转眼一看，与原来无异，心想可是看走了眼。

　　后季雯桦发现趁乱逃跑的赵越正奔着何家去。季雯桦慌乱的换好衣服直追，只希望赵越可以不干傻事事情还有挽回余地。好在阿七提前赶到擒拿住赵越，他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你就是官妓的青梅竹马吧？你利用迷魂香制造幻觉，逼何瑾自尽，为官妓报仇。”季雯桦缓了会开口道。

　　那人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我没有逃避，她就不会死…”

　　阿七低声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

　　季雯桦疑惑香囊还有鞋垫下的荆棘是如何放的，何辰自己是知道迷魂香的用处，自己自然是不会用的。是何人替换能不引起察觉?唯有贴身侍女丹凤，可在此特殊关口丹凤却凑够赎身钱离开何府，赵越看似诚恳交代实则还有隐瞒。

　　“你可识得丹凤，她可交代了你与她与欢儿的渊源，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你不打算在交代交代，从轻发落吗？”季雯桦打算炸一炸他，毕竟他能接触到的圈子不大，能有一同目标的定是相识。

　　赵越交代道，丹凤原名知枫是欢儿的贴身婢女，在周家倒台前戏欢儿就给了知枫卖身契放她走，不曾想逃跑中途遇到人贩子，误打误撞又成了婢子。还是跟着何辰去庆春楼时遇到的。

　　知枫答应是因为赵越愿意将全部身家帮她赎身。赵越痛骂知枫不懂感恩欢儿带她不薄，他还想帮她掩盖，却不曾想她竟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赵越瘫倒在地，痛哭失声。说自己没种不敢真去死，不然一早就下手将何辰做了，然后一命抵一命。他还是不如欢儿有骨气，欢儿就是官妓的小名。从赵越口中得知，欢儿曾是前朝周家，也是盛极一时的家族但倒台后处境也是可悲的，欢儿因为相貌出众年纪小被留下贩卖，而其他亲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何家因为迷魂香案被查抄，许明上报皇帝，揭露了何家的罪行，此案牵扯众多官员。也为赵越减刑，而季雯桦以“季文”之名破案，名声大噪。坊间都传闻解星阁的厉害，无所不能。此案官员都踢皮球不敢接，查了一月有余始终给不出答案，反到让传言越演越烈。

　　浮河岸边，季雯桦望着河面上的薄雾，心中感慨万千。阿七站在她身旁，低声道：“季先生，这次多亏了你。”

　　季雯桦摇头：“若不是你帮忙，我也无法这么快破案。”

　　阿七低笑一声：“解星阁果然没看错人。”

　　“可惜你也不是解星阁的人，不然还真挺适合和我搭档的。”季雯桦假装惋惜的说道。

　　“七日后何家斩首见！”许珺璟说完便走小道离开了。

　　经过几日劳碌，季雯桦没去见祖母害怕漏出破绽，安分了几天不外出只在祖母面前刷存在感。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