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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病毒 第一天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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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血完毕之后,我就让迦楼对身上的病毒消毒去了执行界,当然,我嘱咐了他去执行界之前先休息。
风魔紫月依然不敢休息,刚刚换好血,他的精神还不错,现在在拼命的补充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他在使劲的吃米饭和炖肉,而且都是鳞魁做的。我望了一眼不久前还装满米饭的两个盆,又望了下空出来的无数盛菜的盘子,突然觉得胃不太舒服。
“你铁定能比蟑螂还活得久!”我哼了一声说,这种和讨厌的人独处的机会,恐怕也不多。
“啊,承你贵言。”他笑眯眯地说,“鳞魁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真幸福啊,欧阳医生。”
“不要说让我想揍你的话。”我哼了一声。
他哈了两声,喝掉了最后的一点汤,然后用筷子敲了一下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很满足地说:“啊啊啊,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吃饱的感觉太好了!!”
我看着一堆盘子,心里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喂,伙食费要另算的!”
“你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反正我没钱。”他瞪着眼睛说。然后,我看见在他的脖子右边处,一条粉红色的血管突然闪现了一下,他一下子用右手捂住了那处,半分钟后又放下来,脖子上的血管又看不见了。
我走到药柜边,取出两个小瓶,装在了注射器。
“是什么药?”在我给他注射的时候,他问。
“自制的抗病毒药剂,虽然可以对绝大多数病毒起效果,但是现在只是试试。比早上给你注射的多加了一种抑制病毒的东西。”
他没有说什么,在注射完之后,突然对我说:“欧阳诺,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医生?”
我有些发愣,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他露出一个笑容,“我觉得你好好玩呀。”
看到这样的表情,我觉得有他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看了看那针眼,然后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噢,”他说,“这一次挺有效果,有一部分病毒在退缩。唉唉,要是这些病毒不是以血液为主要感染体,我早就能把它们赶出体外了。”
“哼,你这点真符合改造人的属性。”我忽然冷冷地讥讽道。
原本我以为他至少会在眼神里露出一点惊讶,但是一点都没有,他就像是听我说了一句像“吃了吗”一样平凡的话一般。
“啊,那是当然了。”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看也不看我说,“人这种东西,活的久了是不谁会找些折磨自己的事做?”他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我,“比如说,玩玩家庭游戏什么的,再比如说,玩玩丈夫和妻子一类的角色扮演游戏。”
我猛地向他挥去一拳,这一次他举起他一直在活动的胳膊挡下了我的拳,然后对我露出笑容,“打从我知道鳞魁和你的关系,以及来了解过你之后就觉得很有意思,玩真人版的模拟家庭游戏玩得很开心呀。”
“你觉得我收养孩子是在玩吗?”
“啊,孩子什么的,因为我自己没有养过所以不知道,但是碰巧我是娶过老婆的人哟,所以看得出来。你只是把鳞魁放在妻子的位置,你可能对他有亲情感,但是说是爱情的话,我是不信的!”风魔紫月说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这个讨厌的混蛋一针见血地说中了我的心事。
“而且要是真的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就别去分啦,就当他是爱情有什么关系?”风魔紫月把上身躺回床上,“你以为你和我一样吗?可以把感情控制为肾上腺素和大脑吗啡。”
我还想说什么,他忽然说:“对了,你最好提防一下鳞魁。”
“干什么?”
“呃……鬼界现在还有这样的一条法律‘将鬼王置入危险之中的行为人,护卫队可不经由法律审判而当场处以死刑’。”风魔紫月的嘴角上扬,“这一条是连影子自己怎么反对都没有被剔除下来的唯一一条写在鬼界新法律上的,而‘护卫队’是人数虽然很少,但是做事冷酷残忍,以保护鬼王的安全为唯一职责的杀手部队。”
“……”我的心底慌了起来,这时我的脸色一定变得铁青。
“当然了,当初提出这个提案的人是我。”
“……”
“执行这个提案的人,是织女。”
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他下面说的话了,我集中灵力,去听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声音,很快,我就听到了鳞魁正在用我的电话和一个女人说话,那支电话,是几个月前从织女那里得到的。
我听见,鳞魁对这电话那头的女人在恳求,“阿诺说,这种病毒他目前也没有办法,我知道……影魁哥哥不会让阿月死的……求求你,让影魁哥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却冰冷,“鳞魁殿下,我想向您确认一下,风魔紫月确实中了危险的病毒吗?”
“是的,阿诺说,只有阿月感染到这种病毒才能活相当长的时间。”鳞魁的声音很焦急,但是我的心已经被提起来了,于是我马上冲了出去。
“我知道了,鳞魁殿下,请您在欧阳医生家等待。”当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冲到卧室里时,我听到手机里传出了这句话,接着就是盲音。鳞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没有冲过去,因为刚才从地下室出来得太急,我没有时间去洗去手上沾染的有可能存在的细菌。
“阿诺……我……如果是影魁哥哥,说不定能……”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叹了口气,锁起眉头,“鳞魁……你闯祸了!”
鳞魁看着我,一脸的迷茫,但是他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慌张了起来,“阿诺,我……我怎么?”
我又叹了一口气,嘱咐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卧室,然后离开时我反锁了卧室的门,鳞魁扭了扭门把,又敲敲门。我把一颗结界草丢到了门口,如果是那个女人,也许这个东西完全不起作用,但是可以阻止鳞魁跑出去,这样也算好。
回到风魔紫月的房间,他的皮肤上再次开始不时出现淡淡的粉红色血管的痕迹,不过目前他还能控制住。
“对付织女有没有什么诀窍?”我问他,又给他注射了一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药剂。
“率性而为。”风魔紫月看着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血管说,“由于某种原因,织女对影子是绝对忠诚的,无论外面对织女的流言也多么不利,她也会想办法去除掉所有不利于影子生命安全的不利因素,无论这个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但凡她认为这是个威胁,就会越过任何人去除掉他,有时候影子就算下命令也阻止不了她。”
“……”我回想着那个织女的一切,的确,在那时候的接触中并未发现她露出了什么破绽,甚至在处理小事的时候也是滴水不漏。
“反正不管怎么小心都会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你就干脆不去掩饰,直接说出自己的动机就好了。”风魔紫月看着我,露出笑容,“先去应付织女吧,我不会死得那么快的。”
“我才没有担心你!”我哼了一声,他发出了笑声。
当做了全身消毒处理,换好衣服回到客厅的时候,织女正坐在沙发上,她穿着一条浅蓝的长裙,披着一条像在飞舞的轻纱,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条轻纱很危险。也许,她是准备用这条轻纱来杀死鳞魁。
“放心吧,我还什么都没有做。”织女笑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卧室的方向。我望过去,那棵结界草正好好的站在门外好好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我转过身,给她倒了一杯茶,“好久不见。”我说。
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尝了一口我的铁观音,皱皱眉头,“这味道还真奇怪。”
“织女小姐,我不会让任何人杀死鳞魁的。”我对她说。
织女拉了一下身上的轻纱,“鳞魁殿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对我们来说,陛下的生命安全是第一的,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心,‘企图让陛下处于危险的病毒之中’已经构成了‘企图威胁鬼王生命安全’罪了。”
“那是你们的事,现在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冷冷地说。已经很久没有实际和有实力的人战斗过了,眼前这个女人既然会亲自去执行刺杀任务,那一定对自己的身手有相当的信心。
织女看了看我,用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啊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欧阳医生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刚才我是有打算趁你不在就杀死鳞魁殿下的,不过想想,如果能治好他的病,便可以改变鬼皇族的繁衍后代的方式,果然是暂时让他活着比较好。”
她的话让我高兴不起来,这意思分明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果然,她马上说,“不过,既然欧阳医生这么珍视殿下的话,请你从现在开始配合我,请你定期将鳞魁殿下与陛下有关的所有言行告诉我,当然,如果鳞魁殿下要回鬼界,我虽然不能强行进行检查,但是希望你可以提前三天左右通知我,像以前那样的任意出入鬼界,即使陛下同意,我也不允许!”然后,她盯着我,那双像玻璃一样的双眼充满了杀气。
“……你不觉得有点欺人太甚了吗?鳞魁再怎么说都是鬼皇族,影魁陛下会允许你如此侮辱他的弟弟吗?”我哼了一声。
她又笑了几声,“用陛下来威胁我只能证明你在这方面的认识很幼稚哦,欧阳医生。”她顿了一下,虽然这个时候她很平静地微笑着,却让我感觉背脊发凉,“你以为陛下是什么人?你认为他是一个稀奇的国王,一个疼惜自己兄弟的男人吗?”
“算是吧……”
“呵呵呵呵,可是,他更是一个会权衡自己利益的政治家。”
“……”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要求,但是,由此带来的后果,你要自己承担了。”她又拉了拉身上的轻纱,微微仰起头。我忽然想,如果是风魔紫月,他会怎么应付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后,满脑子乱麻的时候望向了结界草,织女却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我叹了一口气,原本做好了和她打一架的思想准备,但是看起来,我已经完全被她压制住了。
“啊,对了,不知道风魔紫月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和他见见面吗?”织女遮着嘴巴问。
“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最好是不要。”我哼了一声,一些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看来我刚才实在太紧张了,我用衣袖擦擦汗。“真的想和他说话的话,还是用电话吧。”
她点了点头。
“哎呀,织女呀,哈哈哈,好久不见了,是啊是啊,我上次到鬼界的时候没有见到你呢,是哦,哎,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别别别,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嘲笑得够呛的。哈哈哈,是啊,欧阳医生就是这样的!可爱到爆了。哈哈哈哈哈!!!要是我现在没有奄奄一息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跟他玩玩的!”风魔紫月现在的脸色其实很难看,脖子上的血管若隐若现,但是他还若无其事的在电话里跟织女说着话,当然,最让我感到不爽的是,一想到刚才织女的神态,我就觉得风魔紫月现在的表现很神奇……
等到他把电话放到床头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臂的皮肤有些地方裂开了,于是,我戴好橡胶手套给他处理血液。然后,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
“所以我就说率性而答嘛,谁让你说那种威胁的话了?织女这种在政治场上摸爬滚打到现在的人才不会放在眼里呢。”他从我的手里接过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
我哼了一声,心想,要是当时不说出来,总觉得心里很不爽!于是我冷冷地说:“换了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嘿嘿,我会在见到她的时候热情地跟她寒暄,在她说出鳞魁的罪行之后,我马上就会列举她以及她服侍的人的短。”风魔紫月对我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当然,我会告诉她,由于她来到这里,会让她服侍的人有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
“哼,反正你会谎话连篇的胡说八道。”
“嘿嘿嘿嘿,谎话连篇是对着鳞魁这样人,对着织女这样的角色应该是九句真话一句假话。”他眨眨眼睛,血丝窜上了他的脸颊,他收起表情,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强行把脸上的血丝压了下去。“糟糕了,”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好像开始入侵大脑了……”
他的话让我一惊,风魔紫月现在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大脑很清醒吧?如果病毒倾入了他的大脑,恐怕就算是风魔紫月也会死在这里了吧?
“喂喂,你现在也是在骗人吧?”我走上前,拿针出来准备要阻断他体内的血液流动,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声音急促,“快点!把我放到水里!!不对!是把我泡进水里!!快!其他的药物都不管用!!!”
于是,我马上冲到门口,身后忽然传出了风魔紫月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喊叫,这痛苦的喊叫让我不禁全身颤抖了一下,我回过头看他,他正用手抱着头,痛苦地弓起身体。
“大脑吗啡……控制权……夺走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断地痛苦呻吟,恐怕这个声音声就算在上面也能听到了。
现在没时间去想别的事了!
我把风魔紫月抱起来的时候,他似乎尽了最大的努力把病毒锁在自己的体内,让我可以碰他。我把他丢进浴室的浴缸里,然后把水放到了最大。
风魔紫月蜷缩在浴缸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身边的水不断地激气水柱,相互扭曲,拍打。在他挣扎中模糊的看到他的表情,他的五官已经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是水面上用色彩倒出了一张漂亮的人脸,然后马上用手去搅动一般。他的这个模样让我很有些吃惊,因为我马上想到,这是不是风魔紫月的真实面目。
我在水里放下了一种水生植物,这是一种在天界生长的水藻,全身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叫做雾藤,这原本是一种人工植物,用以测试水质。雾藤一放下去之后,立即变成了一种不自然的墨绿色,以及一些紫色,和绿色不断的在雾藤的里不断的纠缠融合,这个绿色和紫色,就是风魔紫月身上的病毒了吧,只是可惜,雾藤很快就枯萎了,就算它不枯萎,恐怕也不能作为采集Ki的东西,因为它本身有一种过滤的功能。
风魔紫月的呻吟声在整个地下室不断的起伏着,也许是疼痛,他的身体开始有某种程度的变形,不,应该是病毒已经伸入了他的一部分大脑,因此令到他对身体的控制到了最低的状况。
我把针扎进了掌管疼痛的几个部位,将他的疼痛降下来,然后把血库里拿出了风魔紫月血型的所有血,然后我强行把他的手臂固定在了浴缸上,一条手臂放血,一条手臂输血。
然后我看着他,看着他的五官如何变形,他身体的肌肉在发生可怕的蠕动。我完全能明白他的身体里有一个怎样激烈的身体控制权争夺战争。那些肌肉不断的蠕动,而且在脖子上的蠕动,扭曲更加的激烈。
他就这样挣扎了一个小时左右,在这过程中我试了很多种药物,大部分都没有什么作用,只有对他大脑能有所刺激的针灸或是击打才能有微弱的反应。是的,反应都是微弱的,但是就算是微弱的,也总好过没有反应。
浴缸里的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浑浊的暗淡的彩色,这里面充满的病毒,连我也不敢再踏入一步,只能在浴室外面布下了一个连空气都能阻隔的结界。当风魔紫月再次用一张正常的脸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采,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我相信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欧阳医生……”他的声音微弱,而且嘶哑,“我需要补充热量……蛋白质……还有维生素……终于……暂时抢下了……大脑的控制权……哈……哈哈……这次……恐怕真是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了……哈哈……”
在用植物把这些散布在空气中的病毒全部吸收之后,我才能把他搬出来,再次进行了全身换血之后,开始给他输入蛋白质和维生素,当然,还有相当部分是需要以进食的方式来补充的。他对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还摆了摆手。
我明白他是表示自己没关系,我可以暂时离开。于是我冲着他点点头,把自己的身上了消毒之后,向上面走去。
打开地下室门口的门,我就看到了眼睛红红的鳞魁,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得可怕,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指节发白,身体微微发颤。相信是在听到风魔紫月的痛苦呻吟之后担心得一直在哭。他真的很爱哭,哭的时候真让人心痛。
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担心,风魔紫月顽强得很。”
鳞魁咬着下唇,他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有你在不用担心……但是……听到他的痛苦喊叫声我还是……”
“嗯,现在我去给他煮牛奶,还要弄很多补充热量的食物,要不要来帮忙?”我轻声说。
他点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总是吃很多,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好。”我微笑着说,“只要迦楼把我从执行界购买的东西拿回来,应该能很快制作出疫苗。”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他露出了笑容,在那苍白的脸上,我的心中一痛,把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