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品茗 ...
-
我对佛教里的虚空藏的了解，仅仅是他是佛主身边的重要辅臣之一。
现在，他就坐在我的面前。
我想他现在的模样可能不是他真正的样子，身材偏瘦，小麦色皮肤，头发是黑色的，很长，有些自然卷，一双眼睛非常漂亮，额头的正中间有一颗红色的痣。看不出他的性别，我突然想，不知道给他做染色体测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坐在那里，旁边有一个玻璃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两个紫砂茶杯。他看见我，笑着说：“喜欢喝什么茶？”
我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白色，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墙壁，只是白色的一片，于是我望向了他。
眼前的人看着我，一挥手，他的旁边出现了一张空椅子，“请坐。”他说。
我不客气地坐到他的面前，叠起双腿，然后说：“高山流水。”
他点点头，提起茶壶，往靠近我的茶杯缓缓倒满了一杯茶，碧绿清澈。端起来尝一口，苦中带甘，清香扑鼻。
他有挥了一下手，桌面上出现了一包我平时抽的烟，然后说：“请。”
我点点头，拿过烟一边点一边说：“请问该如何称呼？”
他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方便直呼宗教人士给我的名字也没问题，不过目前有一个家伙叫我阿梦。”
“哦。”我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请问，阁下这样的大人物来我有何贵干？”
他笑了两声，说：“不要介意，我只是来找你聊聊天，没有别的意图。”
我嗯了一声，“不过既然是聊天，总要有点话题吧？”
“当然。”他也端起茶喝了口，然后说，“我听执行界的人说，你是一位隐士，在战争结束后就一直很低调地在人类世界里生活着。”
我喝了一口茶，“我只是让自己更轻松些而已，顶着特A级的头衔是很烦人的。”
“呵呵，说到这个，你记得这个人吗？”他一说完，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清代服装的小姑娘，额头有些宽，头上绑着紫色的发带的花式。14、15上下。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呃……看起来很眼熟。”
“这样的话你就能想起来吧？”他说着，面前又多了一个中年妇女。
这个中年妇女把这个少女抱在怀里，少女脸色苍白，一点也不动弹地被妇女抱着，看起来了无生气，中年妇女脸上满是泪痕，她跪在我们的面前，不停地哀求，“大夫！求求您!!救救我闺女！求求您！救救我闺女！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救救我闺女！！”说着，她开始对着我们磕头，“救救我闺女，救救我闺女！！救救我闺女！”
“……”这样说来，我有点印象了。
阿梦望向了我。
这个妇女磕了一会儿头，然后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刀，然后对准自己的脖子，颤声说：“我知道大夫您要新鲜的尸体做研究……我……我把我的尸体给您！您救救我的闺女！”
我愣了一下，阿梦这个时候说：“你似乎是想起来了。”
“呃，我记起这个母亲了。”我说，“她抱着自己女儿的尸体要我救活，不过实际上这个母亲已经患了严重的妄想症。”
“你后来怎么治疗的呢？”
“我按她的意愿，救活了她的女儿，”这一支烟燃尽了，然后面前出现了一个烟灰缸，我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后来这个母亲的丈夫赶过来，付了他们能给的所有的钱，这个母亲的妄想症也有了好转。”
“呵呵呵，真是美好的结局。”阿梦拍拍掌。
眼前又多了一个男人，妇女拉着那个少女，和那个男人一起，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美满。
“不过，你知道这个家庭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点了一支烟，“我只是医生，又不管这么多售后服务。”
“那么，你有兴趣了解一下这个家庭的后来吗？”
“嗯，看看也不错。”我弹了一下烟灰。
眼前的场景变了，出现了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瓦房，瓦房上的瓦没有铺满，用稻草代替着，墙壁简简单单的涂着些黄泥，一些穿着同样灰色衣服的男人拉拉扯扯地把一个少女从里面拉了出来，少女哭泣着恳求这些男人不要把自己带走，之前的母亲和男人一同出来了，他们也同样哀求这些男人这些男人一点也不留情地把少女带走了。
我带着疑问望向阿梦，他呵呵一笑，“你让她起死回生了，在这以外并不知情的人是非常怕死的，有人就来‘询问’起死回生的秘密。”
“询问？”我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可笑，“不用说，也是某个有钱有势又怕死的财主了，而且是以前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的这种暴发户财主。”
阿梦笑了笑，“就像你所说的，正是这样。”
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一脸精瘦，眼神犀利，留着相当讲究的胡子，他半闭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或者温柔或者恐吓地要求这个少女把起死回生的“秘密”说出来，少女低头哭泣，说的词语完全连不成句子。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她说些“年轻的大夫”，“技艺高超”，“普通的竹楼”这样的词。
少女面前的男子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他背起手，一双小小的眼睛不断地在眼眶里转着，良久之后，他叫来了下人们，下人们恭恭敬敬的来到这里，他吩咐着，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找到那位技艺高超的医生——呃，应该就是我吧。
“你见过这个男人吗？”阿梦问我。
“没见过，不认识。”我摇摇头。
“我想也是。”阿梦笑着说，“所以才有这样的事。”
阿梦的话音落下，眼前的场景一转，便是少女嫁妆隆重，被牵入了一个被装饰得很好的房间里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看上去喜气洋洋，但是却能听见她哭泣的声音。不多久，那个男子走了进来，他呵呵的笑着，说着一些结婚房中说的话，少女只是哭，那男子得意洋洋。
外面却响起了别的声音，男子听到声音，走了出去。
吵闹的源头是那个母亲，她拿着一把可怕的刀，刀上全都是血，眼睛血红，家丁们都被这样的样子和气势吓到了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这个母亲呼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那男子缓缓打开门，他似乎也被吓到了，全身颤抖的叫着家丁们快点来帮忙，那少女一下奔过去，使劲推开男子，她一推开门，那母亲立时冲了过来，但是这个母亲手里的刀并没有停下。
“我记得你说过，她有严重的妄想症。”阿梦喝了一口茶说。
“对。”我点点头。
一片血红，母亲的刀镶入了少女的身体，她很显然正被妄想症控制着，认不出眼前的女儿，那男子吓得大叫，但是母亲现在神智不清，她冲过去，又是一片血红。
我皱起了眉头。
当这个母亲被带下去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
“好了吧？”我皱着眉头说，“你想让我看的就是因为我的起死回生之术给这一家带来的厄运吗？”
阿梦笑了起来，“不，我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已。”
“好奇心？”
“你没有一点好奇自己救过的人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哼了一声，“我只是医生，这种社会顾问的事跟我无关。”
“呵呵，可是看着结果来说，你似乎并不算救了他们。”
“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又哼了一声，然后吸了一大口烟。
他又笑了两声，“如果你没插手，这个母亲会被丈夫锁在家中，虽然按现在的看法不太人道，但是这么拖着拖着的，也能过完这一辈子。”
“……”我看着他，“我觉得你和某人很像。”
阿梦喝了一口茶，然后提起茶壶把两个杯子倒满。
“如果你只是普通医生，那也没关系。”阿梦说。
“你是说我不该在这里吗？”我喝了一口茶。
“不，我是说你让规则变了。”
“跟我没关系。”
“那就看看和你有关系的吧，也许是你关心的。”他把茶壶放下。
眼前又变成了一片干净的白色，然后，一个和婴儿大小一致的蛋出现了，这个蛋的表面是金色的，里面发出了一些声音。
阿梦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我。
我知道这是什么，迦楼，我从迦陵族的巢穴中带出来的迦陵族的残存族之一，是我的养子。
没过多久，蛋的表面出现了一些裂缝，一阵噼啪的声音之后，婴儿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了，一个全身盖着五彩羽毛的婴儿露出来了。
然后我看见了我自己，“我”走过去，把这个婴儿抱了起来。“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是迦楼。”
很快，这个婴儿就长大了——应该是缩短时间给我看的，我记忆里这个小子成长的时间可是和普通人类一样。
他身上的羽毛渐渐褪去，慢慢地和普通人也一模一样了。这应该是我教过他各种法术之后的事了，说起来，迦楼真是个好孩子，学东西快，也没让我担心过。
一瞬间，眼前的迦楼就已经有十多岁的样子了，但是，他在哭，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些话，听得到他说“我又不是喜欢当迦陵族的……”“我这么努力才拿到第一名的……”“为什么说我欺负别人……”
我对这个并不感觉奇怪，之前也有听迦楼提过，有人总是会说他成为A级执行人是理所当然，让他觉得很委屈。我知道他是很努力的才能得到现在的地位，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过。
“你知道这些吗？”
我点点头。
“养迦陵族的小孩麻烦吗？”
“还好，迦楼是个好孩子。”
“你想不想知道这个迦陵族的小孩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望着眼前的迦楼，他现在已经在一瞬间变成了大人。
可是，迦楼全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眼睛无光，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啊的声音，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如果他继续呆在阎罗王的8人部队里，很可能会变成这样。”阿梦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变化，只是我觉得他是在询问我，仿佛在说，你会怎么办？
“……”我看着这样，默了很久，然后说，“这是迦楼自己的事。”
“呵呵，你真的能这么冷漠吗？”
“作为医生，连死亡都看不透，那算什么？”我哼了一声。
“别骗人了。”阿梦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能想得这么开，那么也不会出现这些场景。”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些场景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望着他，“不是你做的么？”
他摇摇头，“我之前说了嘛，这只不过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老实说，你的内心比我想的还热烈许多呢？可是一点都不像隐士。”
“……”我动了动嘴唇，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想看，所以才能看见这样的东西？”
他点点头，然后说，“欧阳诺，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
“……”我沉默了很久，“你的意思是……我想看到迦楼的死状吗？……”
他耸耸肩膀，“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少年，这是一个黑发的少年，17、18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非常的纯真。
星斗。
“哦，这似乎是你的另一个养子。”阿梦笑了起来。
“够了。”我站了起来，“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阿梦笑着，没有回答我，他只是说，“下次再见了，欧阳医生。”
我睁开眼睛，落入眼底的是刻着精美花纹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床垫。
刚才看到的一切，是梦？
“怎么了？”身边的人被我惊醒了，他抬起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转过头看他，没有回答，脑海里昏昏沉沉的。
“脸色很难看呀，做噩梦了？”他做起来，用手理了一下自己长长的黑发。
“……不知道是噩梦还是什么……”我叹了一口气，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好像……梦见了很讨厌的事……”
“呵呵，那你再躺一下吧。”宿魁说着，从我身边离开了，他穿好衣服，对我说：“我去安排下今天的行程，你稍微等一下就在大厅等我吧。”
“好。”我目送他离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品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