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翊云归》第无野

5、第五章 双生缠枝 忠骨埋沙

　　日上三竿才启程，马车驶向景室山的路上，赵雨薇总爱把玩陈易凌的剑穗。每当穗尾流苏扫过掌心，陈易凌便不自在地蜷起手指。
　　"听闻景室山月老祠的平安锁最是灵验。"赵雨薇突然撩开车帘，山风卷着松香涌入，"易凌可信生生世世？"
　　陈易凌望着远处层叠的苍翠山峦，将佩剑往赵雨薇膝头一横："若锁得住，臣愿刻千遍名字。”赵雨薇噗嗤笑出声“傻得可爱”
　　半山腰的月老祠藏在古银杏树下，铜锁架早已锈迹斑驳。赵雨薇踮脚将刻好"陈易凌赵雨薇"的银锁挂上最高处，发间步摇勾住陈易凌的束发丝绦。两人手忙脚乱分开时，住持笑眯眯递来红绳："施主们不妨去观云台瞧瞧，那儿能看到景室山全貌。"
　　山风掠过观云台时，陈易凌下意识扶住赵雨薇的腰。十万重翠色在脚下翻涌，赵雨薇忽然指着北峰惊呼："快看！那株双生柏还在！"顺着她指尖望去，两棵纠缠生长的柏树自崖缝拔地而起，枝叶交融处恍若拥抱。
　　"十岁那年，母妃曾带我来此赏雪。"赵雨薇将头靠上陈易凌肩膀，"那时双生柏还没这般高，雪粒子落在枝桠上，像撒了满山的碎玉，还有这景室山，在冬雪时最美了。"她忽然转身，眼底映着陈易凌怔忡的模样，"待今冬初雪，易凌可愿再陪我来？"
　　陈易凌看着赵雨薇亮闪闪的眼睛，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好”
　　景室山美景无限好，可是陈易凌眼中只看得见赵雨薇，赵雨薇就是她的全世界，就是她的最美风景。
　　"殿下有令，莫说踏雪......"她握住赵雨薇冰凉的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陈易凌看着认真严肃的陈易凌忍俊不禁。
　　下山的石阶覆满落叶，赵雨薇故意踩空半步，如愿跌进陈易凌怀里。秋风忽地汹涌起来，吹的输液沙沙作响，掩住了某人如擂鼓的心跳。
　　三更梆响，陈飞星披甲巡视营帐。远处忽有马蹄声骤起，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疾驰而来，为首者高呼：“将军！圣上急令！”
　　陈飞星蹙眉迎上，火光映出萧月见的脸。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时袖中暗弩悄然滑入掌心：“圣上密旨，契丹残部藏匿于鹰嘴崖，命将军即刻率轻骑围剿！”
　　陈飞星接过黄绢扫视，朱印鲜红如血，确是御笔无误。他转身欲召亲兵，却听萧月见急声道：“末将愿为先锋！”
　　陈飞星颔首，未觉那人眼底寒光一闪。
　　行至鹰嘴崖隘口，萧月见忽勒马停步：“将军，前方有异！”
　　陈飞星抬手示意全军戒备，自己策马上前探查。崖壁陡峭如削，月光下只见枯枝摇曳，并无半分人影。他正欲回头质问，忽觉后心一凉
　　萧月见的弩箭自他铠甲缝隙精准刺入，箭镞淬毒，瞬息麻痹四肢。陈飞星踉跄坠马，喉中嗬嗬作响，指尖死死抠进沙土。萧月见俯身贴近，嗓音轻如鬼魅：“将军莫怪，圣上要的……是鸟尽弓藏。”言罢，他挥刀斩断陈飞星喉管，血喷溅在事先备好的契丹狼图腾旗帜上。
　　次日，萧月见率“残部”突围回营，铠甲染血，悲声泣告：“契丹刺客假扮斥候，趁夜偷袭！陈将军……殁了！”
　　副将目眦欲裂，夺过萧月见手中染血的契丹弯刀，刀柄赫然刻着耶律部族的符纹。尸身旁散落的箭矢、狼图腾，乃至刺客“遗落”的密信，皆指向契丹死士复仇。
　　快马加鞭，噩耗裹着“铁证”传入临安。朝堂之上，赵匡胤摔碎茶盏，怒斥契丹卑劣，下旨厚葬陈飞星，追封忠烈侯。满城缟素中，无人听见萧月见在御书房内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