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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为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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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听雨阁,来福关上门,转身看见谢瑜欲言又止的表情,率先大倒苦水道:“大少爷,自从上月院试那李骅见到怀瑾少爷后,隔三差五就来骚扰怀瑾少爷,甚至还爬墙进了杜夫子的院子。”
谢怀瑾:“来福!”
谢瑜握住谢怀瑾的手,对来福道:“你接着说。”
来福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怀瑾一眼,鼓起勇气道:“那李骅时不时给怀瑾少爷送些□□秽物,还说想跟怀瑾少爷欢好……这些天大少爷事务繁忙,怀瑾少爷不让奴才去打扰你。”
谢瑜眼中似有烈火燃烧,他下颌紧绷,双手紧握成拳捏得关节咯咯作响。
他原先听人说过李骅欺男霸女的事,他爹身居要职,自然是权力在握,城中无人敢惹,没想到竟欺负到谢怀瑾身上。
谢怀瑾怕他去找李骅搏斗,牵住他的手,“哥哥,我没事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发生,我以后小心点,不会让他再抓住我的。”
谢瑜胸腔欲有怒火喷涌而出,眼神充满了汹涌的怒意。他当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弟弟被欺负了竟只能躲着不敢还击。
他怕吓到谢怀瑾,努力平复心情,声音沙哑道:“以后有事就算不和父亲母亲说,也要跟哥哥说,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一声不吭。”
谢瑜摸摸他的头,“我还有账本没看,先去了。”
望着谢瑜离去的背影,谢怀瑾眉头紧蹙,眼里尽是担忧,哥哥不会对李骅善罢甘休的。
来福目光闪烁,手不自觉绞在一起,嗫嚅道:“少爷……”
自从谢礼出门经商后,韦如荷每天忙里忙外,除了晚饭都不见个人影,谢瑜在学经商之事,也是焦头烂额,谢怀瑾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不让来福去说。
可他现在把事情一股脑跟大少爷说了,怀瑾少爷平日虽然温和有礼,对待下人也是宽厚,但他怕怀瑾少爷觉得自己口风不紧,以后就不让自己在身边伺候了。且不说调到外围自己的银钱会减少,再者宽厚的主子也是非常罕见。
谢怀瑾轻叹一声,“罢了,来福你也是好意。这几日你去兰院周围盯着哥哥的动向,一有不对马上告诉我。”
“是!”来福放松下来,轻手轻脚出了门。
春香楼里,秀帘低垂,红木台上舞姬轻歌曼舞,台下女子身着轻纱嘴角含笑,抚琴吟唱时下正兴的《蝶恋曲》。
美人当怀,李骅衣衫凌乱红光满面,右手倾斜酒水洒了一地。绿袖惊叹:“爷,你的手!”
李骅正沉浸在温柔乡,原要忘了巷里那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脸上不善,手腕隐隐作痛,正欲发作。
绿袖笑语盈盈,手帕一拂,鼻尖萦绕一股馨香,让他的火气一下熄灭了。
“爷,奴家近日新学一支胡舞,见笑了。”
李骅醉得不轻,没力气罚她,“嗯,去吧。”
二楼,花鸟屏风围着栏杆形成的半隐蔽隔间里,谢瑜眼神凌厉如刀,心中冷笑。这个李骅,竟还有心情花天酒地。
他拿起手中利弩,放上冷箭,对准李骅的方向。
一个小厮端着酒放置桌上,低头道:“爷,您的酒。”
这声音清脆灵动,李骅抬头一看,这小厮约莫十四五岁,细皮嫩肉,低眉顺眼的很是乖巧。
他手一拉把人按在怀里,凑近小厮的耳朵,“你挂牌没?挂牌那天我来点你。”
李骅十九岁正是身强力壮,他的手跟铁箍一般,小厮拼尽全力也没能挣脱,也不能大叫,否则会招来老鸨的毒骂,怪他吓跑客人。
咻的一声,一支冷箭射入李骅臂膀,小厮感觉圈着他的手滑落,连忙拿起托盘跑了。
鲜血直流,李骅痛喝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谢瑜又随意放了几支箭,射入桌上、地面、酒瓶里,妓女客人落荒而逃,场面混乱不堪。
春香楼打手个个凶神恶煞,正围上二楼,谢瑜侧身钻出隔间,把弩箭扔到隔壁的茶馆,从二楼窗户一翻跑了。
吉祥在茶馆二楼接应,他照着谢瑜的吩咐拿到弩箭后先回谢府,没想到回去的时候被谢怀瑾撞了个正着。
兰院里,许久不见有人走动,来福正想进去察探一番。一个端着茶壶的女侍走出来,他和女侍是老乡,上去攀谈几句,他才问:“你又去端茶,大少爷如今还在看账本不歇息?”
女侍摇摇头,“大少爷早出去了,他让我晚点再换茶。”
来福心下一惊,连忙跑回听雨阁给谢怀瑾报信。
谢怀瑾忧心忡忡,去李府和酒楼打听,知道无事发生才放心下来。没有谢瑜的消息,他只能站在兰院门外,等谢瑜回来。
左等右等,先等来了吉祥。他手里抱着黑布包裹的东西,见到谢怀瑾脸色一白,哆嗦道:“怀……怀瑾少爷。”
“吉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谢怀瑾疑心是什么武器。
吉祥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眼神飘忽,“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吃食。”
谢怀瑾还要再问,谢瑜回来了,道:“吉祥你把东西放回去吧。”
“唉!”吉祥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
谢怀瑾走上前,见谢瑜头发未乱衣服完好,神色也不慌不忙,以往谢瑜玩乐回家头发会微乱,衣衫也会沾点泥土,如今却干净整洁,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狐疑道:“哥哥,你去做甚了?”
“去魏府道谢。”谢瑜抖抖衣袖,“李骅的事还免不得魏行帮忙。”
谢怀瑾好像信了,点头道:“哥哥辛苦了。”
今日他射了李骅那贱人一箭,还骗过了谢怀瑾,谢瑜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到院子里,从黑布里掏出弩箭,回味他的英姿俊勇。
又忙过一阵,谢瑜总算有空去和魏行他们小聚。许久未见,他们在刘宅玩了新来的西洋玩意,又去花鸟行逗鸟,日暮又来到玉醉楼。
谢瑜只吃菜,酒没喝几杯就说不行了,倚在桌边看他们行酒令。
刘述挑眉,喝了口酒道:“谢瑜你莫不是怕没钱结账?若是如此,我来结。”
谢瑜斜他一眼,“是不想喝。”
刘述拿酒壶倒了杯酒,放到他面前晃了晃,酒香瞬间充盈在他鼻间。
“你真不喝?”
再喝几杯他就醉了,谢瑜坚决道:“不喝。我现在喝不得酒。”
刘述啧啧称奇,“怪事,真是怪事!”以往谢瑜喝酒喝的最凶,如今却从良了,真是让人惊奇。
魏行疑惑道:“你生病了?”
朱既明也好奇,几个人齐刷刷看向谢瑜。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摆摆手,“家里人不让我喝,对身体不好。”
若是韦如荷不让他喝酒,他未必会听劝,可谢怀瑾……他惯会折磨人。
静息片刻,几人哈哈大笑,刘述笑得合不拢嘴,“想不到你都喝酒了,还如此乖巧,哈哈哈!”
刘述拍着他的肩,“十孝好儿!”
谢瑜喝了口茶,不与他们斗嘴。还好他们都认为是家中长辈不让他喝酒,他们若知道是谢怀瑾这个弟弟管着哥哥,还不得笑掉大牙,耻笑他到死。
夜深露重,深秋寒风刺骨,谢瑜低头一嗅,身上的酒味皆以散尽。这下谢怀瑾可抓不住他的把柄了。
“可真是让我好等!”李骅的手还吊着绷带,他站在巷口,目露凶光,身后的四个家丁一个个都高大威猛。
谢瑜眼神一凝,脚跟站定。他让吉祥先乘马车回去了,自己在这散步,现下是孤立无援。
李骅这些天一直在找机会殴打谢瑜一顿,奈何谢瑜近半个月以来一直窝在家里,让他找不到机会,加上谢怀瑾对他避如蛇蝎,他更是对谢瑜恨之入骨。
谢瑜这段时间也不全是在看账本,他拜了一个武夫为师,天天早起练功,现在也小有成效,走起路来身体轻盈了不少。
若是与李骅单挑还有胜算,可面对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他可谓是螳臂当车。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断了手的李狗。”谢瑜一面拖延时间,一面趁着夜色弯起身子,摸出小腿绑的短剑,他早料到李骅会找他麻烦,没想到李骅这么能等,夜半三更还在蹲他。
谢瑜眼神里尽是挑衅,“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是叫主人来了?”
李骅勃然大怒,冲上去就想踹,旁边的家丁还没拉住他,谢瑜率先一步用剑抵在他喉咙处。
李骅双目血红还想挣扎,谢瑜稍稍一用力,血滴如珍珠断线般掉落。
“你们真是跟了个蠢主人。”死亡的感觉太过强烈,李骅身体怔愣,谢瑜制住他,“你们走前面,去谢宅。”
四个家丁只能依照他的吩咐,要是李骅有事,他们也难逃责罚。李骅缓过来时,他们已到谢宅,谢家守卫一看这场面,立马喊出训练有素的家丁,把那四人团团围住。
谢瑜把李骅打晕,又让他们把那四人绑起来,分散着绑在不同的地方。
今晚的事弄的太大,莫说谢怀瑾会知道,恐怕都惊动了韦如荷,谢瑜心中一叹,用手帕擦去剑上血迹。